() 伏龙关,内城。 皇帝只身立于城头,眼见士气化龙,盘聚长空,西奉大军节节败退,心下稍感宽慰。 “阿弥陀佛”,有佛音自外来。 皇帝极目远眺,只见西边一佛影缓缓迈步而来,步幅不大,但却如闪现一般,几步过后,就到了面前,凌虚而立。 来者是一中年和尚。 和尚一张脸,两个像,半张脸是佛陀相,祥和慈悲,半张脸为恶魔相,阴鸷狰狞。 西奉魔佛寺供有两佛,其一修春秋枯荣诀,佛号生死,其一修魔**,佛号双面。 皇帝看着面前站立的双面佛,眉头微皱,并无惊惧,虽不修武学道法,生而为帝王,自有气运加持,龙气护体,身上罩着淡淡的黄色光晕,光晕之中有金龙幻影游弋。 “魔佛寺乃修道大宗,超脱凡俗,和尚为何而来?”皇帝开口问道。 看来皇爷爷所的魔佛寺欲争下气运,以修气运图飞升是真的了,皇帝暗忖。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僧为止戈而来!为化解大贤西奉两国纷争而来!为拯救苍生而来!也为度人成佛而来!”双面佛菩萨相,宝相庄严,拈花而语,万千佛文化形飞舞。 佛音贯耳! 成片的佛文绕皇帝体外旋转,双面佛盘腿而坐,身周佛光乍现还灭,明晦不定,欲以佛法度化大贤皇帝。 皇帝充耳不闻,见佛文在身外光晕中不断消融,脸露讥讽,“佛言善待世人,视人人为佛,常怀慈悲心。和尚为止戈而来,可为何朕只见佛陀举刀,屠戮朕之子民数万万人,亦不曾见佛之慈悲,只见着佛的霸道!” “众生万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己见,他人见,非真如如来所解义,见妄是妄,见妄非妄,方见如来!”有如来佛像在双面佛佛光中出现。 “本是方外人,却管世俗事,染指皇权,贪念富贵本无可厚非,但为了一己之私,佛陀举刀,屠戮众生,草菅人命,还算什么修佛?又如何度人入佛?要修佛先修人,否则与魔何异?” 双面佛闻言,两张脸不断变换,皇帝的话本来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奈何此时皇气加身,更有黄龙显化伏龙关上空,便使得皇帝的言语如黄钟大吕,竟让双面佛心境不稳,开始怀疑自己。 本想兵不血刃,未曾料到区区世俗皇帝的责问怒斥不啻滚滚雷,反倒害了自身。 “朕虽信佛,礼佛,但就你魔佛寺作为,还不够资格接引朕入佛!”皇帝怒斥。 修道之人,本就修的随心顺心,何况是魔佛双修的魔佛寺僧人,在他们眼里,凡人与蝼蚁无异。双面佛佛法佛法修为并不精深,以往均是以深厚的佛道修为将佛音植入他人灵识,洗涤人心,强行洗脑,与其是度人入佛,不如是收人为奴。 他错就错在将世俗皇帝当做凡夫俗子,却不知皇帝乃人道所钟,道所授,挑衅皇帝,只会为道反噬。这也是历来皇帝难以刺杀的原因,除非皇帝失德,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双面佛修魔**,需要练就两心,一为心,也是佛心,一为魔心,也是恶之心。修行时需保持两心平衡,待到两者均大成时便超凡入圣,成就圣人之位。 双面佛如今乃半步圣人,处于超凡境界,却不入圣。佛心本来就差一点完满,现在皇帝的话破了他的佛心,境界跌落,成圣遥遥无期,如何能忍? 双面佛恶魔相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最终定格,整一张脸再无半分佛陀相,狞笑道,“佛有金刚,怒目亦杀人!佛魔本一念间,杀一人可为魔,屠千万也可成佛!” 恶魔相周身魔气汹涌,十根指甲变长,如十柄锋利长刀刺向皇帝,眨眼便划出成百上千纵横交错的光影。 蓦地两道刀光割开幕,尽破双面佛万千指光,左右侍卫突兀出现在皇帝身旁。 虽然双面佛跌落半圣境,化身为魔的他战力异常强横,比之半圣也仅差半分。 正要破开皇帝护体龙气,欲杀之以泄心头之恨的双面佛,见有人半路阻拦,暴怒不已,怒呵连连,出手狠辣凶残。 左右侍卫只有尊武者境界,差了双面半筹,受士气化龙的影响,倒也不惧,加之两人配合默契,合击之术层出不穷,不给双面佛半点换气机会,刀光越来越快,威力也越来越强,渐渐占据上风,双面佛败亡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一时间,魔气滚滚,刀光霍霍! 除了皇帝和太监,还有打斗中的三人外,内城再无他人,皇帝有皇运加身,龙气护体,太监不见踪影,三人出手都毫无顾忌,化成一黑两黄三个光团,忽上忽下,时左时右,不断闪现,钢铁铸就的城墙被撞击打得扭曲如麻花,地面上沟壑纵横,裂痕遍布,大深浅不一的坑洞随处可见。 黎明带走最后一丝黑暗。 伏龙关外的厮杀声渐渐停歇。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双方兵力都所剩无多,几乎全灭,若非有他人插手,大贤也算惨胜! 只是可惜依然未能如愿杀得季世高! 蹇严捂着伤口半跪在地,看着十米外被长枪贯穿钉死在地面的塔塔里木,眼里没有一丝欣喜。 就在蹇严快得手之时,一个年轻和尚出现在季世高身前,轻描淡写的一掌就将蹇严击飞,伤及肺腑,随后又飞跃而来近三百僧兵将其围住。 年轻和尚生的细皮嫩肉,面似冠玉,相当俊美,美中不足眉眼细,就像用鹅笔画上的两条平行细线,身穿大红袈裟,浑身沐浴佛光,让人心生亲近。 和尚也不出手,双手合十,静静站立。 蹇严盯着这个和尚,再回首见到伏龙关内城也有佛光冲,眼中有一丝不甘。 两个和尚,两个半圣,主导了一场国战的成败! 最后出现的三百僧兵更是让蹇严心生绝望。 若是开战之初一直死守伏龙关,不急着反攻,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 对于蹇严来,这不重要了,或许他自己都不知他在求死。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唯死而已! 蹇严面色回复平静,慢慢起身,站得笔直,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季世高神色复杂,很明显,他对这群和尚没有好感,但却有些惧怕。他缓缓上前,在蹇严面前站定,“蹇将军,你是我季世高打心底佩服的第二人,”季世高面容肃穆,“想想大贤王朝对你蹇家的作为,良禽择木而栖,何不归顺我西奉,享高官厚禄,福荫子孙!” 蹇严知季世高所言第一人应该是鹿宗霖,奈何他已心萌死志,语气淡然,“今我蹇严惜败,却非败于你季世高之手!”也不管季世高有何感想,接着言道:“败军之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蹇将军真要求死吗?”却是和尚开口话了,沙哑苍老,让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和尚该有的声音。 蹇严也注意到了和尚的目光,顺着和尚目光望去,便无心再去纠结和尚的面貌与声音了。 “蹇家儿郎,随我冲锋!”整场战斗太叔俊义一直喊着这么一句话,此时嗓子已经嘶哑,犹如砂布摩擦,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他在喊什么,可见他们打得多么艰辛。 蹇家陷阵营只剩不到一千骑! 蹇严看着太叔俊义浑身都是血肉碎块,心里荡起涟漪,越来越不平静。 这个有着洁癖到极点的男人,这个生得比女人还俊美的男人,这个从进蹇家军就一直跟随自己的男人,这个有着无数军功却不愿升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冲锋陷阵的男人,此时犹如魔怔了一般,一直嘶哑着嗓音喊着“蹇家儿郎,随我冲锋”,一次次向三百僧兵发起送死的冲击,只因为自己这个主帅在三百僧兵包围之中。 将士们为了自己生,他们甘愿送死,而自己为了求死,却带着他们一同赴死! 蹇严红了眼睛,也湿了眼睛。三百僧兵对他们来好比十万普通士兵,更何况他们已经战斗了数个时辰,早已身疲力尽,只靠着一股气支撑着! 一千变成八百! 八百变成四百! 四百变成一百! …… 只剩最后一骑! “蹇家儿郎,随我冲锋!”太叔俊义好像不知道身边已经没人了,所有跟在身边的袍泽都倒下了,尽管浑身骨头都似散架了一般,还是悍不畏死地发起冲锋。 震撼! 三百僧兵看着这孤单的一骑,血肉模糊双手依旧握住那一杆没有了一丝威胁的长枪,颤抖着身躯,朝己方杀来,义无反顾,一往无前,不由自主地都放弃了出手,向两边分开。 太叔俊义还没到蹇严身边就从马上栽下,一动不动,要不是身躯还在颤抖,与死人无异。 身边战骑停下来,用头轻轻触碰一下主人,像是做最后的告别,慢慢躺在他身边,口吐白沫,力竭而亡! 蹇严没有上前查看,倍感愧疚,自责的他,心中再次充满了活下来的渴望! 他想要活下来!活下来带太叔俊义回去,就算自己注定要死,也要为这个为自己拼命的男人,自己的生死兄弟,蹇家军最后一人争取一线生机。 蹇严第一次郑重面向季世高低头,“季将军,蹇严乃败军之将,自知死路一条,但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将军成全!” 季世高本就对蹇严青睐有加,如果不是敌人,他们一定能成为知己,闻言毫不犹豫地道:“蹇将军但无妨!” “如此,蹇严先谢过将军了!”蹇严再次弯腰,“无论蹇严结局如何,还请将军让他活着!”末了,又补充一句,“蹇严打过不少胜仗,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劳!蹇家军中,蹇某为枪头,他才是握枪之手!” 尽管没有要求放过太叔俊义,只是要求他让其活下来,季世高也知道其难度之高,不比让蹇严投降低上多少,但他眼睛依旧一亮,毫不犹豫地点头。 蹇严转身,平静地看着那个面貌年轻的和尚,“如果蹇某没有猜错的话,大师想必是西奉魔佛寺生死佛吧!至于城中的那位可是双面佛?!” 生死佛点头,“看来蹇将军是想江湖事江湖了了?” “从军之前,蹇某想往江湖,跃马扬鞭,快意恩仇!”蹇严脸露缅怀,“不曾想今日竟得见一半圣,蹇某不才,武学修为还算不错,还望大师指教!” 生死佛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光亮,“无妨,你若胜了,贫僧自会放你们离去。” 蹇严双手抱拳,执江湖礼,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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