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霞光如血,染红了半边。 渐沉的夕阳,最后一道阳光,也被山梁挡住了。 起早的夜风,载着稀稀落落的霞云,驶向远方……轻拂而下,摇曳着漫山的树叶,“哗啦啦”,也摇曳着山下渐熟的稻子,“哗啦啦”。稻田内,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持着一把厚背钢刀,奔驰如飞,追击着前方一道狂飙的黑影。 “畜~生,给我站住!” “封家的灵田,也敢来撒野?看我不宰了你!” 是一只野猪,一只大如牛犊子的野猪,尺许长的如钩獠牙,看起来凶恶异常;庞大,却一点也不臃肿,咧开大嘴,“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四蹄迈动,速度飞快,所过之处,如犁一般,犁倒了大片的稻子。 灵田的惨状让中年男子恼怒不已,可是以他的速度,根本追之不及。 “韩叔,交给我!” 正在窝火之时,突兀的,有声音炸响。 急奔的中年男子心中一颤,有人出现在背后,已近在咫尺,竟然毫无所觉。 正想回头瞥上一眼,一个白影快捷如飞,一掠而过。 “谁?!” “咦,是封尘少爷!!!” 待看清来人之时,中年男子满心的不可思议,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卦家有史以来的第一废才封尘,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要知道,他已经淬体境三重,而他,只有淬体境一重,远远超过他的速度,代表了什么?如若不是虚幻的话,封尘至少在淬体境三重以上。 既是有这般亮眼的修为,一直的,怎么一点也不显露? 长年累月的,甘受别人的唾弃和嗤笑? 诸般念头一闪而过,不理解,不明白,直感匪夷所思。 看到封尘就要追上野猪,即欲出手,中年男子担忧心起,从愣神中乍然回过神来,焦急的大喊:“少爷,莫要莽撞!野猪已经变异,力大无穷,近乎于源兽,赤手空拳,怕是斗之不过,用我的钢刀!” 封尘急奔不减,豪气的哈哈大笑,“放心!” 就在语落之瞬间,脚下猛然一蹬,身如猎豹,矫健的腾飞而起,在空中利落的翻了一百八十度,头下脚上,倒悬于空,正好就在野猪的上方。刹那间,封尘目中灼光大盛,嘴角微勾,双臂霍地收缩蓄力,猛的向下轰去,不偏不离,正中野猪的脊背。 刚猛之势惊人,好似蕴含了万钧之力, “嗷~~~” 摧枯拉朽,根本的,就是碾压。 野猪惨嚎一声,庞大身躯遽然向下一沉。 “咔嚓!” 骨断筋折,猪身,整个腰腹,塌陷而下。 太猛,太凶,四条腿不堪重负,深深的插~入松软的泥土之中,疾奔的速度虽然戛然而止,但惯性却犹在作用着,一两千斤的体重,带来的冲击力非同一般,“咔嚓”声接连响起,野猪的四条腿,就这么硬生生的给掰断了! 折断的四条腿无法阻止前冲之势,庞大的身躯如风车一般,在地上翻滚不休。 猪嚎声凄厉无比。 在凄厉的猪嚎声中,血沫子灿如烟花,漫喷洒。 伴随着猪嚎声,伴随着灿如烟花的血沫子,飒爽的,封尘在空中翻转了数圈,翩翩的,落在了一处空地上,瞧着惨不忍睹、奄奄一息的野猪,封尘得意的哈哈大笑,向着目瞪口呆,钢刀掉在地上而不自知的中年男子喊道:“韩叔,背回去,烤着吃。” …… 篝火已经没了火苗,只剩下一堆未燃尽的火炭,但温度依然很高,烤的架子上的猪肉仍旧“滋滋”的不断冒着油花,瞧起来金黄金黄的,秀色可餐,嗅气来满满都是扑鼻的肉香,让人食指大动。 封尘味口极好,竟是抓着猪头大快哚颐着。 吃的极欢,有秋风扫落叶之势。 而韩力,有点食不甘味。 一边啃着猪腿,一边瞧着封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美味!” “痛快!” 良久,肥美的猪头被封尘啃的一干二净。 十分的满足,在饱欲声中,封尘霍然站起,瞧向远方,一甩手,“呼”的一声,光秃秃的猪头钻进夜色之中,向着昏暗不明的山林飞射而去……“砰”,声音依稀,遥遥传来,好似打在一棵树上,惊起了鸟叫声,叽叽喳喳个不停。 “啪~~~” 韩力的手中,只啃了几口的猪腿掉在了地上,又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一千米啊! 他们所在的地方至少距离山林一千米! 一千米,封尘只是甩了甩手,好似没怎么用力,就把猪头扔了过去? 瞧了眼惊的目瞪口呆的韩力,封尘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蹲下身子,双手在湿润的泥土里面蹭了起来……待油渍蹭干净后,走向一旁的水缸,用葫芦壳制成的水瓢舀出清水,往一个木盆里,倒了半盆水。 蹲下身子,搓洗双手,很是仔细。 觉得纤尘不染了,方才作罢,姗姗的回到篝火旁边。 韩力木讷的看着封尘,“少爷……” 封尘抬起头,“怎么?” 韩力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迟疑的问道:“少爷,你什么修为?” 封尘哈哈大笑,“韩叔,你可真能忍啊,现在才问出口?” 韩力憨厚的脸上爬满了尴尬之色,不好意思的笑道:“少爷太凶了,与往常的你判若两人,一直的,我不敢确定,少爷是真少爷,还是假少爷?赤手空拳,一击就杀死一只变异野猪,怎么着也得淬体境五重吧?这般实力,为何一直表露的只有淬体境一重?” 封尘大嘴一咧,“不止!” 韩力愕然不已,“不止?不止淬体境五重?!” 瞧着封尘灿烂的笑容,坚难的,韩力回过了神,爽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对!对!少爷五岁就已经淬体境一重,被尊为封家有史以来的第一才,被尊为三山城有史以来的第一才,怎么可能十年间毫无突破?十年了,怎么可能只有淬体境五重?这些年,少爷几乎出城上山,并不是自暴自弃的玩乐,而是潜心修炼?” “可是少山,你已经这般修为了,怎么还不表露丝毫?” 封尘道:“我有原因。” 韩力费解,“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成年累月的被人讥讽和嘲笑啊!” 封尘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没有黑暗,何谈光明?不经历风雨,何谈彩虹?我一直所处的,或许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吧?哈哈哈,黑暗,风雨,总会过去,或许这一次族内大比,就是我一鸣惊人之时。” 韩力眼睛一亮,“到时候,我一定去看!” 封尘笑了,“韩叔,我只是‘或许’,能不能一鸣惊人,可不在我。若是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我再派人来请韩叔,如何?”想到那个顽固不化的臭乞丐,封尘是一阵的无奈,叮嘱道:“今日之事,还望韩叔替我保密。” 韩力一脸郑重,“少爷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 “哒哒哒……” 顶着灰暗的月光,一匹骏马在迈蹄狂奔。 骏马上有一人,正是封尘。 他在往家里赶。 封家就在三山城中,距离山下的稻田只有十几里路。 马背上系了一个包裹,包裹中包了数十斤烤熟的野猪肉……这是封尘特意带的,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那个脾气又臭又硬却对他恩重如山的神秘老乞丐。 老乞丐行乞于三山城,但只行乞于一个人,便是封尘。 五年间,每的吃喝都是封尘供给的。 “嗯,有人?” 突的,借着月色,策马疾奔的封尘捕捉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 很快,一闪而逝! “这般速度,淬体境的可能性不大。” “神脉境?!” “瞧着,似乎不是三山城的神武。” “附近地界上的……似乎也不是!” “外来的神武,夜路疾奔,所谓何事?” 念头只是一闪,封尘便有了判断,疑窦丛生。 然而,仅仅的,他只是好奇。 “啪~~~” 猛的,封尘一甩手,鞭响,狠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嘶鸣一声,奔跑的速度蓦然加快了许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神武的事情,不是他一个的淬体境武者所能够染指的。 “弟弟,这么匆忙干什么?” 突兀的,一个极是妖媚的声音炸响,撩动人心,听着,让人有种血脉喷张之感。声起是在数十丈外,而声落已到了近前,已经出现在了疾奔的马头之上。是一个女子,是一个身着红裙高挑而美艳的女子! 身姿轻盈,傲然的,就站在马头之上,盈盈笑着,俯视着封尘。 惊悚,好快的速度! 更让封尘惊悚的是,他的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弯刀。 寒芒锋锐,刺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无疑,身后还有一人! 身体僵硬,即使微微动一下,封尘都不敢去尝试。 动,必死无疑! 没有人去拉缰绳,急奔的马儿却乖巧的停了下来。 只是一个转念,封尘清秀的脸庞上便爬满了惶恐之色,似被吓破胆了,战战兢兢,话都不怎么利索,“两位前……前辈,子……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愚……愚蠢之事,冲……冲撞了两位前辈?若真……真是如此的话,还望两位前辈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子计较,原谅……原谅子这一回。” “桀桀,夜黑风高路,杀人正当时!” 笑声阴森,如同鬼哭,听之,让人毛骨悚然,寒意大生;话语冷酷,没有丝毫的感情,让人恐惧丛生,绝望满心,是身后那个神武!也就在语落之时,弯刀逼近了封尘的脖颈,皮肤一碰而裂,有鲜血流出…… “就这么死了吗?” 封尘瞪圆了眼珠子,尽是不甘,尽是对世间的留恋。 隐忍多年,还没有一飞冲,享受如潮的赞誉,享受满满的荣耀,就这样,带着废才之名,告别这个人世了吗?武道的精彩,这个世~界的神奇,他还没有去领略,没有去探索,没有展翅高飞,就这么的遗憾消亡了吗? 但是,他能怎么办? 一个的淬体境武者,纵然自负满满,是非同一般的淬体境武者,在两个实力高深莫测的神武面前,也是根本的,没有一丝蹦达的可能。 更何况,刀还架在脖子上! 原以为在武道之路上已经有成就,结果还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可悲! 可叹! 当头一棒,让人痛心! “住手!” “我的玩物,谁让你杀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站于马头上的红裙女子厉喝了一声。 桀桀鬼笑声再起,弯刀一松,没有拖泥带水,利落的从封尘的脖子上抽了回去。 封尘大大的松了口气。 命,暂时的,怕是保住了。 但是,突兀的,就在封尘措不及防之下,红裙女子竟是抬起了脚,用她的绣花红鞋挑起了封尘的下巴……四目相对,虽在昏暗的月色之下,红裙女子眼中的淫光还是灼的封尘心中一突。 对于男女之事,封尘尚还懵懂。 但是,不难窥出,这个女人定然是食肝吸髓的女妖精。 笑声又响,“咯咯”之音更为妩媚,听着,让人骨头都酥了,放肆的笑,笑的花枝乱颤;瞧着,很是勾魂,一般的男人,怕是难以抵挡住她石榴裙下的诱惑,怕是仅仅的,只要稍微施展点媚惑手段,就得迷智失魂,甘愿匍匐脚下,为奴为仆。 身姿轻摇,红裙在夜风之下“呼呼”的舞动,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才,美眸灼灼,盯着封尘,靡声麻人,滴滴抖出,“好鲜的肉!好俊的模样!姐姐非常中意你!叫什么名字?三山城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咯咯,待姐姐忙完了正事,好去找你。” 妖女! 俯视男人,用脚轻挑一个男人的下巴? 侮辱! **裸的侮辱! 比起这些年受到的讥讽和嘲笑,还让封尘难以忍受! 但是,不能忍也得忍! 暴起是痛快,结果却是惨痛无比,死路一条! 封尘不怕死,但是,这样死,值得吗? 一瞬间,封尘彻底明白了,老乞丐三令五申的用意…… 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实力,却一直的,展露不得丝毫,长年累月的承受讥讽和嘲笑,对于一个少年来,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剪熬就是一块磨刀石,把封尘的心志磨的是既坚又韧,从而的,面对任何情况,不至于热血冲头。 深吸一口气,平抚下极怒的心情。 握紧拳头,让胸腔中翻滚的、强烈的、不顾一切的冲动,紧紧的握在手中。 忍! 此时此刻,唯有“忍”字一途!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顶立地,也能匍匐人间,有何不可忍? 一时之辱不可耻! 只因为,只有一时! 只要来日找回场子,一雪前耻便可! “敢用脚挑我的下巴,就算是美女的脚,也定剁不饶!” “视我为玩物……” “哼,等爷爷强大了,看爷爷怎么玩你?” “妖女,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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