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怀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会答应,而且不会告诉慕瑾桓真正的原因,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会提。
至于为什么……
理由让他很不高兴。
削薄的唇角勾起散漫慵懒的弧度,“我最近心情不错,所以三个月的时间从明天开始算,今晚就当是附赠。”
说完之后,往女人耳蜗里缓缓慢慢地吹了一口热气,阴邪如鬼魅。
南湾早就想到了南怀煜要的是什么,但当他真的把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心脏好像忽然被一只手攥住,手指不断的收紧。
这一次,她觉得很疼。
在处于绝境的时候,有的人会歇斯底里,有的人会惶恐不安,而还有一些人,会比任时候都要平静。
南湾抬手推开南怀煜凑在耳边的脑袋,精致的眉眼之间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音调平稳无澜,“你先把支票给我。”
她的推在肩上的力道不大,甚至可以忽略,但南怀煜却很配合的往后仰。
靠在主驾驶的位置上,狭长的眸溢出漫不经心的笑,“在你心里,我有那么愚蠢吗?”
这样难得的筹码,自然是要握在手里,才有说话的权利。
南湾虚散的目光在他提成要求的那一刻,就已经恢复了焦点,看着车窗外络绎不绝的车流,没有任何情绪。
“我不相信畜生,支票在你手里多放一天,我都觉得很危险,”嗓音依旧很平和,“把支票给我,我会跟他离婚。”
她早该猜到的,余清露的父亲虽然是南承智的朋友,交情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已经搬去安城很多年了,至少这二十年里她没有见过。
余清露突然跟南怀煜混在一起,目的怎么可能单纯?
“畜生……”南怀煜缓缓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一分钟后,忽然笑出了声。
放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眯起眼眸,摇了摇头,音调拉的很长,“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我也不会相信,毕竟,你骗过我太多次了。”
这句话,是有言外之意的。
南湾微微低垂着头,碎发被风吹乱,几缕落在眼睛上,遮挡着眸里的情绪。
耳边是汽车鸣笛的噪声,路人大声说话声,建筑施工的噪声,还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汇聚成城市纷乱复杂的声音。
这些都在脑子里缠绕成乱麻,一片混沌之间,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身影。
起初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渐渐开始有了细节,冷峻坚毅的五官里却透着温和。
南湾闭了闭眼,打散脑海里的影象。
指腹反复摩挲着婚戒,缓缓开口,“三个月内,如果我没有跟慕瑾桓离婚,就让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夜之间失去一切,一切我所珍视的人和事。”
语速放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绝境之后,只剩荒凉。
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主驾驶上的南怀煜,目光冰凉蚀骨,“这样可以吗?”
南怀煜似乎是觉得外面的声音很吵,不耐烦地把燃了一半的香烟扔到地面上,升起车窗。
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
能发出这样的誓,看来是真的很爱他啊……
他对慕氏集团没有兴趣,只要目的达到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把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支票取出来,递到南湾面前的时候,却突然又收了回去。
眉头轻挑,补了最后一个条件,“手机保持畅通,我想见你的时候,不管你在哪儿,都得出现在我面前。”
南湾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好。”
南怀煜低低的笑出声,慢条斯理的捻着那张空白支票,放在南湾的手里。
南湾盯着支票看了一分钟,然后撕碎。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南湾从包里拿出手机,南怀煜瞥到屏幕上的‘老公’后,在南湾推开车门下去之前将车门落了锁。
南湾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松了握在车门把手上的力,重新靠在车座上。
目光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划开了接通键,送到耳边。
慕瑾桓知道她要加班,所以算好时间给她打的电话,“到家了么?”
南湾好看的眉眼之间是温婉的笑意,嗓音软绵绵的,“还没有,今天很忙,我刚下班,站了好长时间,脚到现在还是酸的。”
又娇又软的语气,听在慕瑾桓耳里,心脏软了又软。
她很少有这样小女人撒娇的情态,偶尔来这么一下,杀伤力极大。
只分开了两天而已,他怎么觉得像两年那么久……
他什么时候变得跟刚开始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了?
“这么招人疼,”关了电脑,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倦意散了一大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嗓音低沉有磁性,“想我了?”
车就停在路灯下,昏暗的光线穿过玻璃落进车内,安详寂静。
南湾低着头,掌心覆在脸颊上,倾泻的长发几乎挡住了她整张脸。
唇边的弧度很美好,“是啊,特别想。”
慕瑾桓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了女人精致温婉的脸蛋。
像是败给了她一般,缓缓的叹了口气,“这边的事情还没办好,我尽量三天后就回来。”
无奈又深沉。
“我在家里等你,”南湾将长发撩到脑后,抬起头,弯唇笑了笑,“好冷啊,我不跟你说了。”
她声音不太对,鼻音并不浓,但慕瑾桓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
青城的天气不太好,这种季节很容易感冒。
“开车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让周姨煮杯姜茶,睡前给我短信。”
“嗯,我知道了。”
……
南怀煜眯着眼,眸里的暗涌海啸般翻滚着,表面却不动声色,漫不经心的问着,“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哭,有这么难过吗?”
南湾精致的五官清冷到了极致,目光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眼角的湿润已经干涸,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和慕瑾桓通话的时候完全是两幅模样。
淡淡开口,“只要是人都会哭,你当然理解不了。”
南怀煜也不生气,闭上眼睛慵懒的靠着车座,手臂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缓而慢的交替敲打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意味不明。
打开了门锁,嗓音不再是刻意的阴柔邪魅,而是冷淡的,“我想你应该不喜欢我送你回去,现在你可以下车了。”
南湾拿起放在腿面上的包,推门,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南怀煜看着那辆白色的宾利以极快的速度汇入车流,半分钟后,收回视线。
拿出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两通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
回拨,对方接通之后,他淡漠开口,“什么事?”
那声音太过冷淡,护士顿了顿,才礼貌的问道,“请问是白若书小姐的家属吗?”
声音是陌生的。
南怀煜黑眸视线瞬间凝聚,说了两个字,“我是。”
“是这样的,白小姐九点五十分的时候被送到我们医院,目前正在急救室急救,我在她手机里只找到了你的号码,所以……”
“哪家医院?”南怀煜打断护士的话,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黑眸里的寒意冷的吓人。
“额……是城南的惠民医院。”
南怀煜掐断电话并把手机丢在副驾驶上,启动车子,车速是这条道路最高允许行驶车速的两倍。
————
南湾到家的时候,周姨正在厨房煮姜茶,听到开门声有些诧异。
比先生说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所以她才刚开火,水都没有开。
小跑到玄关处,接过南湾的包和大衣,“太太,您在等一会儿,姜茶马上就好。”
南湾换好鞋后,淡淡的开口,“周姨你休息吧,不用煮了,我没感冒。”
周姨看着已经走到客厅的人,脸上有些为难,“可是先生说……”
“我有点累,想先上楼休息,”南湾打断周姨的话,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周姨站在客厅里,很诧异。
以前太太说话的时候,话音都是柔柔的,即使是没有笑,整个人也是温婉宁静的。
是第一次这么冷淡的打断她的话。
愣了好几秒才应道,“哦哦,好的。”
南湾上楼洗了澡之后,给慕瑾桓和盛薄言各发了一条短信,看到发送成功,便关了机。
房间里黑暗一片,和落地窗外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他只走了两天,卧室里属于他的味道她几乎都闻不到了。
心脏那阵密密麻麻的疼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啃食,好像疼出了一个洞。
她以为,爱可以弥补生命中的遗憾和空缺,却没想到,制造出那些遗憾的源头,偏偏就是爱。
……
南湾请了假,不需要上班。
跟昨天一样,她没有起床吃早餐,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下楼,午餐也只吃了半碗饭,然后又准备上楼继续睡觉。
除了胃口不太好之外,周姨看不出太太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平时太太喜欢的鱼汤,今天一口都没有尝。
吃饭之前,她刚把汤端出厨房,太太就蹙着眉说有点反胃,让她倒掉。
心里猜想太太是不是怀孕了,但又不能直接问,便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
在南湾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开口,“太太,您的月事是不是快来了,去超市帮您买些红糖回来?”
周姨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其实她不记得太太的月事是什么时候,只是借这个话题试探而已。
闻言,南湾停下了脚步,心里咯噔一响。
她的生理期虽然不太规律,但每次提前或推迟的时间最长也只有一个礼拜。
可是,这个月已经推迟半个多月了……
眼里的波动只维持了一秒,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低声说,“不用了周姨,我月初的时候就完事了。”
说完,继续往楼上走。
听到南湾这么说,周姨有些失落,“那是我记错了……太太晚上您想吃什么?”
南湾脚步不停,淡淡答道,“清淡的就行。”
回到卧室关上门之后,南湾靠在门板上,掌心覆在小腹的位置。
眼眸低垂,若有所思的模样。
两个小时后,在客厅打扫卫生的周姨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抬头,看到南湾已经换好了衣服,应该是准备出门。
南湾俯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清淡的眉眼之间并没有异样,“周姨我有事出去一趟。”
“那您回来吃晚餐吗?”周姨放下抹布,关心的问道。
南湾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抬头对周姨笑了笑,说道,“现在还早,我应该能在六点之前回来的。”
“好的,那我提前准备,等您回来就可以直接吃。”
南湾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
天空昏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倾盆大雨泼下来,淹没整个城市。
盛薄言去临近的医院开研讨会,结束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他昨晚没睡好,也不太喜欢这种应酬,所以拒绝了饭局,打算回公寓休息。
电梯到达一楼,他走出电梯,抬头的时候,看到了走廊尽头的南湾。
光线很暗,他却能准确的辨认出那抹身影。
她来这里干什么?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
脚步不受控制,情不自禁的向她走去。
南湾低着头,那双黑色的皮鞋在她面前停了足足半分钟,她才醒过神,猛然将手里的单子藏到身后。
这个不自然的动作,反倒更说明了什么……
盛薄言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南湾坐在长椅上,需要竭力昂起脑袋才能看着他的眼睛。
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嗓音有些沙哑无力,“盛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半分钟的时间,足够盛薄言看清楚单子上的主要信息。
检查结果:妊娠三十六天。
病人姓名:南湾。
一瞬间,心底的酸涩和疼痛并存。
“我来开会,”俊脸温和,俯身托着南湾的手臂,把她拉着站了起来,“这里是风口,怀孕的时候着凉了,会对宝宝不好。”
闻言,南湾唇边的弧度凝固,藏在身后的单子被捏成一团。
好一会儿,才喃喃苦笑,“被你看到了啊……”
她的模样不是要当母亲的喜悦,却也不是厌恶,而是……荒凉的绝望。
盛薄言眉头皱起,嗓音却依旧是温和的,“是你不想要,还是他不想要?”
他问完之后,空气里有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南湾低头苦笑,掌心抚上平坦的小腹,声线极低,“他还不知道,但我也不准备告诉他。”
这样的回答,让盛薄言猜不透。
“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他,但三四个月的时候就会显怀,你也瞒不了多久。”
他们之间的感情出问题了么?
很奇怪,南湾似乎放松了下来,握着单子的手从背后收到身前,把被捏皱的单子展开。
目光落在她看了无数次的检查结果上。
明明心里满是荒凉,但脸上却是笑着的,“我打算跟他离婚了,所以……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突然,天空‘轰隆’一声惊雷,闪电划破天际,不到半分钟,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南湾因为那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踉跄了一步,盛薄言本能扶住她的手臂,等她站稳之后,绅士的退后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侧首看了看外面的雨,之后又转过头来看南湾。
眸色清隽,嗓音温润,“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暴雨天气开车很危险,我车技不好,又很惜命,一个人吃饭很无趣,所以不打算放你走。”
眉宇之间是少有的无赖,似乎没听到打雷之前南湾说的话。
南湾笑了笑,“我车技很好,也不惜命。”
“附近有家餐厅,走五分钟就到了,味道很不错,”盛薄言停顿了片刻,温和的说,“就当是我帮你看病例的谢礼。”
南湾蹙眉,故作嫌弃,“哪有人要两次谢礼的。”
盛薄言索性无赖到底,“上次只吃了一半,不作数。”
他回到青城的那天,不知道她和慕瑾桓提前有约,蹭的那顿饭没有结尾。
南湾看着面前的人,无奈的嗤笑,妥协道,“好吧。”
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周姨打了电话,说不回家吃晚餐了,结束通话的时候,手机便耗完了最后一点电量,关了机。
盛薄言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去问医院里值班的护士借伞。
拥有一副帅气的皮囊总归是有好处的,护士红着脸把自己唯一的一把伞递了过去。
盛薄言礼貌的道谢,“谢谢,两个小时后给你送回来。”
护士低着头不敢看他,双手在身前绞成乱麻,“不客气。”
盛薄言转身的时候,站在门口那抹身影显得格外的纤瘦凄凉,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荒凉压在她身上。
离婚……
明明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很平淡,没有任何停顿,他却听出了绝望和悲伤。
迈步走到门口,“可以走了。”
南回过神,低低的应了一声。
盛薄言撑开雨伞,迟疑了片刻,还是抬手揽住了南湾的肩,护着她往外走,“你看着路,别湿了脚。”
他没有靠的很近,是绅士的行为,所以没有让南湾觉得尴尬。
餐厅就在医院的斜对面,两人到的时候,南湾身上的衣服完好如初,而盛薄言却有些狼狈。
半个身子都是湿的。
盛薄言看着南湾愧疚的模样,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是男人,没那么容易生病。”
拉开椅子,温柔的按着她坐下,“你先点菜,我去趟洗手间,吹一吹就干了。”
“哦……好,”南湾磕磕盼盼的应着,像是在躲避什么,低下头去看桌面上的菜单。
在去洗手间之前,盛薄言让服务生先给南湾热一杯牛奶。
服务生热好牛奶之后,端着托盘往角落走去,却在半路上被人截走了。
对方是很有背景的世家公子,他得罪不起。
连忙开口解释,“这个是那边的客人点的,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再帮您热一杯。”
盛逸辰看着在角落靠窗位置坐着的南湾,心不在焉的拍了拍服务生的肩,“我不要,只是帮你送过去而已。”
说完,也不等服务生反应,就拿着玻璃杯朝南湾的方向走过去。
“救命恩人,这么巧啊。”
一道并不算是陌生的嗓音响在头顶。
南湾还未抬头,对方就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并把牛奶杯推到她面前,还做了一个极为绅士的‘请喝’的手势。
“你应该在医院,”南湾收回了视线,目光无波无澜,继续看着菜单,“或者是学校。”
盛逸辰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颜值,反而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极其淡定的说,“我逃课了啊。”
南医生跟盛医生一起来吃饭,是准备抛弃老男人了吗?
南湾没什么心情跟他胡扯,淡淡的说了声,“……哦。”
盛逸辰身体往前,趴在餐桌上,很真诚的说,“这家餐厅我经常来,什么菜好吃什么菜难以下咽都了如指掌,不如我帮你推荐?”
末了还对南湾抛了个媚眼。
南湾抬眸,看着对面五官青涩的大男孩。
盛同学以前看见她就跟看见了老鼠一样,恨不得一脚踩死,现在态度180度大转弯,真的很诡异。
“不用了,谢谢。”
盛逸辰抽走南湾手里的菜单,面带微笑的眨了眨眼,“不客气。”
然后招手叫来了服务生,也没有念出菜名,手指在菜单上指着,点完之后就催着服务生去后厨。
丝毫没有征求南湾的意思。
站了起来,弯腰对着南湾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南医生,谢谢你不顾生命危险救了我,滴水之恩都得涌泉相报,所以这顿饭我用我爸的钱请你吃。”
南湾,“……”
盛逸辰直起身体,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好好享用。”
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吹牛逼。
被盛同学这么一打岔,南湾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
慕瑾桓回到北岸别墅的时候,周姨吓了一大跳,“先生,您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提前回来了,”慕瑾桓脱下被雨浸湿的大衣递给周姨,沉静的视线略过客厅,再扫至餐厅。
都没有他想看到的人,“湾湾呢?”
周姨一边挂着大衣,一边恭敬的应道,“太太出门了,还没有回来。”
慕瑾桓眉头皱起,掏出手机拨通南湾的号码,耳边响起的,是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他没有耐心听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这么大的雨,她去哪儿了……
眸色依旧是沉静的,但眉间已经续起了担忧,“她几点出去的?”
周姨走到沙发前,答道,“下午两点多,本来说要回来吃晚饭的,但半个小时前又打电话说不回来吃了。”
半个小时前,时间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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