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声音有些熟悉。
南湾是背对着大厅的,回头,进入视线的,是过了这么久阴魂不散的苏正于。
收回视线,主动往慕瑾桓身侧靠近,并不答话。
苏正于似乎也不怎么在意,揽着女伴走到两人面前,依旧是那副花花公子的作风,但看着南湾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
仿佛只是看见认识的人,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移开视线,看向慕瑾桓,款款开口,“难得在这种场合见到慕总,看来主办方费了不少心思。”
慕瑾桓揽着南湾纤细的腰肢,亲密却又不失礼仪,棱角分明的五官沉静如往常,似乎苏正于只是一个五官紧要的人,“闲着没事,就过来瞧瞧。”
淡淡的扫过一眼后,便侧首问南湾冷不冷。
他们刚进门,站的是风口的位置,南湾往男人怀里靠了靠,眉眼温婉宁静,“有一点,我们去里面坐着吧。”
苏氏公司遭受重创后,把总部迁到了其他城市,青城只剩两家分公司。
虽然现在不怎么样,但两年前的苏家,风头可不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会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嗯,”慕瑾桓抬手把南湾滑落肩头的披肩拉起,亲昵的动作和沉静的黑眸里的宠溺,都没有刻意隐藏。
苏正于揽着女伴就站在面前,但他并不打算绕道,嗓音淡淡,“借过。”
淡漠疏离,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
苏正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侧身把路让开,看着那两人的背影,低低的笑出声。
他旁边的女伴有些吃味,酸酸的问,“苏少,你不会是还对人家慕太太念念不忘吧?”
得不到的,总会觉得是最好的。
更何况,还是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想当初,这南湾攀上慕家,给了苏正于狠狠的一巴掌,后来苏氏又被慕瑾桓整的差点破产。
情场失意,商场跌跟头,这种确实蛮难释怀的。
“女人被带上床之前,男人都会念念不忘,”苏正于收回视线,勾起女伴的下巴,嘴角的弧度恶劣又邪肆,“比如……我现在对你就挺念念不忘的。”
……
拍卖会开始有十多分钟后,霍亦寒才到场。
他是一个人来的。
座位就在慕瑾桓左手边,简单打了声招呼过后,就翘着二郎腿,低头看着手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也象征性的拍过几样东西,书画和笔墨纸砚这类,他喊都是一口高价,远高出捐赠品本身的价格。
许是看出霍公子情绪不佳,大家都没有跟他争,这种场合,和和气气撒点钱就行了,犯不着惹祸上身。
倒是慕瑾桓,一次都没举过牌子。
现在台上摆着的是一对翡翠玉镯,斜后方有人竞拍成功,巨大的追光灯打了过来,本来角落里不太显眼的位置变得很明亮,尤其是在周围光线很淡的衬托之下。
平日里跟慕瑾桓关系不错的人开始笑着打趣,顿时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只有霍亦寒,低头看着始终处于黑暗状态的手机屏幕,压根就没注意。
就连主持人也调侃了几句,然后才凭借自己的专业水准,把大家的目光拉回到正在进行的拍卖品上。
但还是有人在往这个方向看,南湾有些不自在,想把手抽回来,但男人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
有人看着,她又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
侧首盯着男人,压低声音问,“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似嗔似怒。
耳根处泛起的绯红,只有慕瑾桓能看到。
刚被众人的视线围观过,也被暧昧的段子调侃过,慕瑾桓棱角分明的俊脸依旧淡定自若。
深邃的黑眸毫无波澜,说了四个字,“洗洗眼睛。”
不知好歹的男人凑上来,是妄想做男小三?
既然这么恬不知耻,那就让他好好看看。
南湾根本没有听懂,只是男人的视线太过专注,黑色的瞳孔里全是她的倒影,似乎是在宣告所有权。
心脏砰砰砰的跳,“你真是……”
这话她当真没法接。
“接下来,是慕太太捐赠的首饰,起拍价:300万。”
直到主持人说了这句话,慕瑾桓才把目光移到拍卖台上,今晚第一次举牌,“500万。”
南湾拉了拉男人衬衣的下摆,靠过去低声问,“我什么时候,有这种能闪瞎眼的首饰?”
大颗大颗的钻,灯光下仿佛加了特效一般,折射出来的光芒还有些刺眼。
贵是够贵了,但俗气的很。
有其他人举牌,“550万。”
“好,350万,慕先生还要出价吗?”主持人的声音很有穿透力。
“600万,”慕瑾桓再次举牌后,捏了捏女人的手,压低嗓音回答她的问题,“刘安买的,随便拿过来凑数。”
她的东西,他当然不会拿到这种场合,被当做商品一般任人出价。
南湾弯唇笑了笑,小声嘟囔:难怪这么俗气,跟这条披肩一样。
她就说嘛,慕先生的品味可不是这样的水准。
“650万。”
跟慕瑾桓一同叫价的,始终都是同一个男人,追光灯打了过去,主持人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嘿!这不是最近这半年低调的像是退出上流社会交际圈的苏正于吗?
说落魄不太合适,毕竟人家苏氏转移总部之后,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这种场合,无非就是女伴捐一些自己平时不会戴的首饰或者收藏品,男人们出价重新买回去,所得拍款捐赠给需要帮助的组织,比直接捐钱要好听太多。
啧啧啧,这是慕太太捐的首饰,苏正于跟人家挣,这是准备搞事情吗?
“苏先生出价650万,请问慕先生还要加价吗?”
低头把玩手机的霍公子忽然笑了,唇角的弧度随意又挑事。
也没去看旁边的两人,依旧是那副兴致不高的模样,漫不经心的开口,“好像有顶绿帽子砸着我的脚了,要不慕总您捡捡?”
他的声音不大,恰好能传到南湾耳朵里。
脸上的淡淡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到霍亦寒的话,慕瑾桓沉静的黑眸无波无澜,只是握了握南湾的手。
而后面不改色的举牌,“800万。”
这已经接近商品原本价值的三倍了,但主持人是个老手,见惯了大场面,丝毫没有怯场,微笑的看向苏正于,“苏先生?”
既能多筹善款,又能提高晚会的曝光率,何乐而不为呢?
苏正于没有再举牌,英俊的脸庞上丝毫没有故意挑事的意思,似乎只是身边的女伴看上了这套手势,他为博美人一笑,不得已而为之。
侧首跟女伴说了些什么之后,做出谦让的手势。
主持人有些意外,呦呵!当初那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看上哪家姑娘千方要百计的到手的二世祖转性了?
看来,吃点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处的。
拍卖会继续进行着。
不知道哪根搭错了,南湾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我没跟他私底下联系过。”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慕瑾桓压根就没把那姓苏的放在眼里,但听到女人这么说,忽然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没联系?”幽深难测的黑眸蓄起危险的意味。
粗厉的手指缓缓的磨娑着女人手背上娇嫩的肌肤,光线有些暗,整个人显得讳莫如深,“婚也结了,儿子也生了,慕太太还能被他惦记着?”
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这么明目张胆……
慕先生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南湾看不出来他这是真的不太高兴还是装的。
微微倾身靠过去,“你让苏氏大出血,他这是故意膈应你呢。”
慕瑾桓抬手拉起女人滑落肩头的披肩,似乎是被她的话点醒一般,点头同意,“知道了。”
一孕傻三年?
偶尔逗一逗慕太太,还是挺有趣的。
霍亦寒似笑非笑的瞟了两人一眼,而后用手肘碰了身边的慕瑾桓一下,漫不经心的说,“南湾生完孩子之后,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有一两个苍蝇过来叮很奇怪么?”
“不奇怪,”慕瑾桓眉目沉静,“只是,我不相信有这么低水准的苍蝇。”
霍亦寒,“……”
最后一件拍品。
“这是许墨一小姐捐赠的画,之前我有说过,许小姐今晚有事没办法到现场,所以也没有给这幅画定起拍价,所得会全部捐给山区希望小学工程。”
以许墨一和肖然共同名义拿出来拍卖的花瓶,在开场就被某位富商拍下。
“应该很少有人知道,许墨一小姐在艺术界已经小有名气了,用的署名是:H.H,字母都是大写的,大家可以去网上搜索一下,这幅画是许小姐十年前画的,独此一份。”
是南湾曾经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一幅。
画框是最简单的实木材质,经过投影仪放大后,能看出确实有些年代了。
浅米色的宣纸上,静静的躺着一朵未开的雏菊。
线条很简单,色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看着清新淡雅而已。
雏菊的花语:深藏在心底的爱。
所以,十年前的许墨一,就已经认识霍亦寒了么?
“许墨一小姐捐赠的这幅油画,现在开始竞拍。”
在主持人说完这句话后,就有人举牌,“1000万。”
是霍亦寒。
嗓音极淡,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桃花眼微敛,看着始终没有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和前几次出价时的模样差不多。
H.H这个画家在艺术界确实有点小名气,从来没有接受过杂志专栏的拜访,也没有公布任何现在流行的社交软件。
如果今天主持人没有说,应该没有人知道。
但……这只是许墨一十年前的作品而已,十年前,也才十四五岁吧,线条还很稚嫩。
喜欢这类的风格的,倒是可以收藏,但这样的场合几万块根本拿不出手,再多又觉得不值得。
可霍亦寒压根就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
1000万……
有钱无脑的傻大个,应该说的就是霍公子这种人。
见多了大场面的主持人也被惊到了,下巴需要有人扶一下。
“还、还有要出价的吗?”
应该不会有了。
整理好失控的表情后,得体的微笑,“那许小姐的这幅画,得主就是霍亦寒先生。”
……
霍亦寒比慕瑾桓和南湾走的更早,没有耐心去听主办方发表感谢的言辞,就从旁边的侧门离开了。
很有‘大爷我就是为了这幅画来的,没工夫听你们罗里吧嗦的瞎扯淡’的嫌疑。
车里。
慕瑾桓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到女人手边,“墨一和肖然,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问的很自然,似乎没有任何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只是闲聊而已。
“精神和肉体,”南湾接过水瓶,小口的喝着,“你指的是哪个层面?”
所有人都跟许墨一说,她焦躁像个孩子,肖然则温和稳重,性格互补很相配,以后结婚了,即使闹矛盾,肖然也会让着她。
可是,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许墨一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有她自己清楚。
小女人挽在脑后的长发散开了,压在大衣里,慕瑾桓单手搭在她肩上,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动作,把她的头发拉到大衣外。
沉静的黑眸平波无澜,“随你心情。”
南湾把水瓶递还回去,侧首看着他,精致的眉眼笑意盈盈,“很遗憾,哪个层面我都不知道。”
享受了比普通人优越好几倍的物质,就不能奢求同他们平等的权利。
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包括婚姻。
————
因为南湾身体的原因,九九从出生吃的就是奶粉,所以上班的时候要从早忙到晚,她也没有那么多负担。
只是之前几个月每天都能陪着儿子睡觉傻笑,现在突然一整天都看不到,刚开始很不习惯,隔几个小时就会往家里打电话。
听到九九的笑声,心里的挂念才会消减几分。
半个多月后才适应。
她开始上班,花店老板就又开始每天早上按时往她的办公室里送花,只是不再是之前的百合。
“这是蝴蝶兰,”老板笑着解释,“花语是‘我爱你’。”
比红玫瑰内敛,但寓意更加的高贵真切。
老板离开后,南湾怔怔的看着摆在窗台上的那束蝴蝶兰,好一会儿才走过去,用之间轻轻触碰紫色的花瓣。
精致的五官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身上穿着白大褂,纯白和光线交错,她周围仿佛度上了一层光晕。
眉眼温婉宁静,唇角慢慢上扬,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秦蓁蓁回学校准备毕业的事情,南湾没有人搭手,忙的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临近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家里佣人的电话,“太太,家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姐,还抱着一个婴儿,她说是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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