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常喜回村儿了,家里就剩下小两口……
白天儿忙得整天不着家,有时候去“外大”和一帮老外联络感情,顺便推销一些衣服的订单,空余的时间,就去秦一剪家看看旗袍的进度。
她又设计了几件唐装的改良式样,有空儿也到太元街上去逛逛,瞧一瞧合适的布料,为将来的供销做准备。
南夜也忙,下乡那么多年,刚回城,又马上要去当兵,当然有好多事儿要处理,有好多人要见……
还有姐姐在医院呢……
南星儿出院的时候,白天儿也跟着去了,几个人开着车,回到了纺织厂的宿舍……四下一看,条件真是不敢恭维。
老式的筒子小二楼,漆黑的走廊上至少有十几户人家,各家各户的门口都设了个不大的小“厨房”,案板橱柜,菜缸锅碗,正是午饭时间,走廊上人也多,出来进去的热饭洗碗,还没上楼呢,扑面就有一股混合的杂味。
叶加扬迈着小腿儿,从走廊的尽头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南星儿的怀里,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妈,妈,你回家了,我可想你了!”
奶声奶气的,听着就叫人心醉……
转身又拉住了白天儿的手,“小舅妈,来,我带你进屋!”
这孩子,真是懂事乖巧……
进屋再一看,一间半的老式厢房,屋里阴冷,家具老旧,大屋里放了一张木制的双人床,铺着雪白的棉床单,小屋里放着一张上下铺,上铺整齐的码着孩子的一些杂物,窗边放着个小书桌,上面放着几本小人书。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司令员女儿的家……
南夜皱着眉,“这条件,也太差了吧?不行……呃……要不……”
他沉吟了半天,也没能说出那句——要不,就跟我回家。
巴特尔接过南星儿的行李,小心的将妻子扶坐在床头,回头憨厚的一咧嘴,“小舅子,这条件还不错!住处也比我们大漠暖和多了!还有自来水和煤气,我知足!”
南星儿微微一笑,“就是!一个人能占多大的地方,一席之地,和睦之家,足矣!”
她身上总是有一种超然的冷漠,仿佛经历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挫折,漂亮的眸子里总是带着几许忧郁……
南夜扭头望着媳妇,“白天儿,我当兵以后,你勤过来照应些,我姐……性子弱,姐夫过了年也要回青海……”
白天儿愣了,“什么?巴特尔要回去?不留在这里陪家人?”
南星摇了摇头,“牧场开春了就会忙,他要回去的!我是为了甲央,要不是孩子要念书,我也不留在这个鬼地方!”
南夜瞄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不在家,姐,有些事儿就要靠你自己了!”
这姐弟之间好象总有着一个解不开的谜……
出了南星的家,南夜闷闷不乐的,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城里转了一大圈儿……白天儿也沉得住气,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手轻柔的摩挲了几下他的肩。
男人这才扭头抱歉的一笑,“白天儿,想必你也看出来,我姐这一家有故事,现在我还不想说,你……能理解吧?等有一天,时机成熟了,我再慢慢的讲给你听!”
也不强求!
她淡淡的,“把我送去秦一剪家,行吗?明天就是party了,我过去取衣服!”
话一说完,就用余光瞄着男人……几天过去了,两个人都是闭口不提party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位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南夜不提……
她就不问……
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一个小较量……互相试探着彼此的极限,看看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
车子奔着秦家小院儿去了,还没进巷口呢,就听到一阵吵嚷,依稀可闻秦凤香的嘶喊,院门外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也没人敢进院。
白天儿挤进去一瞧,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见四五个dìpǐliúmáng,正搬着她的那台新缝纫机往外走,秦一剪撕扯着拦,秦凤香嘴里连哭带嚷的叫,“这机器真是别人的!旗袍也不能拿!都是给人家做的,马上就能换成钱了,几位小爷,再通融两天吧!”
看样子,是要债的又来了……
要不到钱,就开始抢东西!
旗袍?
白天儿可真急了……一个星期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再一细看,为首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好看,一双眸子凌厉有神,穿着件军大衣,双手拢在袖口里,一声不响的靠在墙角。
那人默默的向手下一点头,几个小混混更来劲儿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将秦一剪推到了,接着就把他的手按在了冰凉的地面上,抄起身边的一块儿砖,向着秦一剪的手指砸去。
这一下要是落实了……
老秦头的手就废了……
多好的裁剪手艺也都要化为无有了!
白天儿推开人群,迈步就要进院子,南夜怕女人吃亏,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有我呢!轮不着你管事儿!”
他象头豹子似的窜了过去,出其不意地从后面擎住了那dìpǐ的胳膊,一使巧劲儿,咔吧一声,就端掉了那人的肩关节,小dìpǐ“嗷”的一声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嚷,“小武哥,疼,疼……”
这下先声夺人……
院子里的liúmáng都愣了……
靠墙的“小武哥”一声轻咳,弯腰过来,看了看弟兄的伤势,也没多说话,不慌不忙的抬手一端,就把脱臼复了位……看样子,也是有些本事的!
再抬头望南夜,语气不急不慢,“你是哪儿根葱?干嘛要多管闲事?”
人群里有人小声的议论:
“艾玛,这位是……小武哥吧?事情可要闹大了!”
“可不是!武立勇号称四爷身边的第一能人,既会打,又有谋,地位可不一般啊!”
“嘘!别说了!上次老秦家闹那一出,也是那俊小伙儿解的围吧?没有精钢钻,他敢乱帮忙?”
武立勇退后了小半步,“呃,上次踹折我弟兄腿的,就是你?”
南夜抿着薄唇,“就是小爷我!踹了就踹了!你能怎么样?”
身上那股霸道的气场,一瞧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一个dìpǐ跑了过来,比比划划的叫,“小武哥,看把他狂的,我去叫人吧!找几十个弟兄过来,干脆,把这小院儿一锅端了!”
听着语气,倒不是吓唬人……
南夜不屑的一笑,“叫人?就你们这样儿的……我一出手,就能把胳膊弄脱臼,再来二三十个,也照样是白给!”
这可真不是狂……
功夫在那儿摆着呢!
可是,白天儿还是有些担心,
双拳难战四手,猛虎敌不过恶狼……
万一……
她一拽男人的衣角,“你等着!我去报警!”
声音虽不大,院子里的人却都听到了……
南夜一挥手,“别介!别劳烦jǐngchá同志了!白天儿,你回军区,到门口找警卫营的李副,就说我说的,也不用多,让他派两个班的战士来!为民除害嘛!军兵责无旁贷!切!有人敢端秦家的小院儿,我就敢端liúmáng的老窝!”
那股认真的狠劲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虚实!
武立勇见机快……在混混里领头,当然也不是白给的,向着手下低吼,“滚!找什么帮手?是爷们?就单对单的干!别扯那些没用的!”
这些话……也算是激南夜呢!
他用眼角睨着男人,“哥们儿,你要淌浑水也行!秦凤香欠的债,再加上我弟兄治腿的医疗费,你都担了吧?”
南夜是谁?
除了自己媳妇,凭啥担别人的债?
一撇嘴,抬着下巴,“我?对不起!担不着!喂喂喂,跟你先说清楚了,这缝纫机和旗袍,都是我女人的,看你们谁敢动?”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这是要“武斗”啊?
往下呢?
单打还是伙拼?
兵硬还是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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