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天儿留在医院陪护,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她……四处看了看,又不见个人影儿。
是自己太多疑了吗?
第二天……
她早早的起床为南夜洗漱,眼瞧着他喝过了粥,收拾完碗筷,闲下来的时候,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膝上,替他剪指甲……
低着头,一缕长发垂到了面前,南夜用手指勾住了那绺青丝,一缠一拉,就把女人的头拽到了怀里,声音里带着感触,“天儿,我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才越来越明白,有你真好!”
男人平时生猛的就象是一头“老虎”,和她一样,有了目标就是冲冲冲……当人在向前飞奔的时候,往往忽略了身边的景致,等到不得不静下来的那一刻,就会蓦然领悟:身边的……才是最好的!
她笑,“南夜,咱们两是夫妻,是要一起走完这一生的人!相互关心照顾是最起码的吧?我为人好强,遇到你之前,没想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于我,平平淡淡才是真!爱?就是伤病中几句关切的话!爱?就是疲劳时半杯安慰的茶!”
南夜低沉着嗓音,“天儿,平淡才最可贵!我是军人,只会做,不会说,可从和你领证的那一刻起,我心底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眼里心里就只有你,真真实实地,和你一起分享人生里每一个瞬间……或站在山顶,或跌入谷底,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要拉着你的手!”
女人感动的靠着他的肩,双臂环着男人的腰……
静静的,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任时间在指缝流过。
过了好久好久……
才起身穿上大衣,“我今天还要出去一趟!时间怕是要长一些……”
“你要出去?使馆的事儿不是搞定了吗?还有什么忙的?”
“嗯,怎么说呢?框架是搞定了,还有好多细节呢!我先见见皮埃尔,然后还要去趟纺织厂!”
南夜垂着眼皮,“别人家十八岁的女孩儿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呢!白天儿,俗语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是有条件选择什么都不做的!不用在外面奔波,我也能养着你!”
她笑着一撇嘴,“我不能把我的一辈子,都拴在你的裤腰带上啊!每天只乖乖地等你回家?盼着求着你多和我说几句话?那可不行!我需要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要自己的成就感!”
南夜叹了口气,“女人太好强了?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儿!不信?你就往后看!有你吃苦的一天!”
白天儿俏皮的一吐舌头,给他掖了掖被角,又在额上印了个吻,“我的爷,医生说了,让你静养,少说话,休息吧!”
等到出了医院……
直接就去了邮局!
八十年代初,还没有长途直拨diànhuà,想要和千里之外的家人联系,只能去邮局排号,再等着人家帮你接线转通。
过了小半个钟头,好容易听筒那边才传来白常喜的声音……线路质量不好,他扯着脖子嚷,“喂,这里是三方村村委会!找谁啊?”
“爹!是我!白天儿!”
那边顿了顿,好像还有些不相信,“天儿?是你吗?”
她也喊上了,“是!是我!”
“啊?我听得着!喊啥啊?把我耳朵都震聋了!”
话虽然这么说,声调里却带着难掩的兴奋,“天儿,你咋了?有事儿?”
不提也没觉得!
这么一问……
倒是真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嗯……也没啥事儿!就是有点儿想你了!有一晚我梦到你来了,站在一边啥也不说,就是瞧着我。”
白常喜的声音有些沙哑了,“胡扯!别说那些煽情的!听得我心里闹腾!”
停了好长一会儿,才继续说,“天儿,天儿,你在城里待得咋样?没谁欺负你?”
“没有啊!”她故意把音调放得轻快了些,“我是谁啊?白算盘的闺女,谁敢欺负我啊?”
“有志气!这才是我闺女!”白常喜在diànhuà那头眼睛都笑眯了,“天儿,听爹的话,千万要好好吃饭!别减什么肥,你又不胖……女孩子有点儿肉,身子才结实!等过几天,我攒够了笨鸡蛋,就托人给你送进城!记着啊!早上煮两个,往兜里一揣,走哪儿都饿不着!”
这心眼子!
白天儿笑了,“知道了!爹,我打diànhuà是想问问你,咱家来客人没?”
“啊?来了!昨晚到的!一男一女!说是你城里的朋友!放心吧!爹都給他们安排好了,女的就住你那屋,男的腿上有伤,住我屋,晚上起夜我可以搭把手!”
一男一女?
看来陆依依也跟着去了。
“爹,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口人!可是麻烦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也不用太费心,小武年轻,受的是外伤,养几天就成了!”
“麻烦啥?亲爷俩还兴说这个?”白常喜的声音里都透着笑,“你是我姑娘,往家带几个朋友还不行?这是啥道理吗?别说了!长途diànhuà贵!这丫头,不会过日子呢?挂了吧!”
白天儿答应了一声,“爹,过年我就回去看你!”
“嗯呐!天儿,天儿,先别挂,爹还有最后一句话,你男人在部队上来信儿没?”
白常喜最怕的……就是南夜嫌弃自己的姑娘,只有小两口过得和和美美了,他才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没白活!
白天儿也没敢提男人的伤……平白的惹人惦记犯不上,“爹,南夜挺好的,这周末还来过diànhuà了!你放心吧!我们两都好!”
“嗯呐!”
那边哼了一声,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diànhuà。
出了邮局……
又马不停碲地直奔大使馆,到了门卫,拨通了皮埃尔的直线,响了几声,老皮低沉的嗓音就响了起来,“bonjou,哪位?”
“我是白天儿,想问问你现在有空吗?或者你忙?我可以再等一等!”
“白?你人在哪儿?”
“在你们使馆门外呢!”
“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到!”
不大一会儿,皮埃尔来了,见面直接就问,“是晚会的筹备出了什么问题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这男人……
为了她承办的事儿,真可谓是不遗余力的!
“老皮,我又是来求你帮忙的!我想……不知道会不会过分?我想要一份party宾客的名单,这样我心里至少也有个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出席晚宴,他们大概都会喜欢什么样的布置……”
皮埃尔微微一笑,蓝眼睛里盈着朝阳,“白,别跟我绕着弯子说话!你要名单?是不是为了锁定‘攻击’目标啊?”他微微向前弓着身子,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心里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都是聪明人,干脆直说吧,“不瞒你,我确实是有点儿想法!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万一,我是说如果,我有机会和其中的某个贵宾有些生意上的交集呢?老皮,倘若你是我,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吗?”
皮埃尔假装绷着脸,“咳咳,你是承办方,要一些客人的资料这也无可厚非,公事公办嘛!这样吧,你去对面的图书馆等我,我回去把材料整理一份,半个小时之后,给你送过去!”
她点了点头,目送着皮埃尔又回了大使馆。
图书馆里……
周一的早上格外安静,一排排长条桌椅,老式的书架上齐整的放着上千本名著选集……
白天儿也没打算读什么书,随手拿了几本“大众diànyǐng”……低头一瞧,封面是《我们的田野》,《大河奔流》,还有《阿诗玛》和《牧马人》里的剧照,虽然看着画面和纸质都粗糙了些,也没有精美的亮版和ps,却依旧是那个时代影迷们最至高的“天书”。
粗略的翻了一翻……也算是了解一下当时最火的潮流。
不大一会儿,皮埃尔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坐到了她的对面,把文件向前一推,也没说话,就抬了抬下巴。
她也没客气,把名单仔细的看了一遍……皮埃尔也是够细心的,把guānchǎng上的人员用绿色的笔打了个勾,生意场上的老总用钢笔画了个圈,其余一般的工作人员以及贵宾们的家属,他统统没做标记。
白天儿感激的一点头……指着名单上的一角小声的问,“这个珍妮李也会来吗?我听说,她是国际美容协会亚洲分会的主席,在东南亚开了好几家权威的美容美发学校呢,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认识她一下!”
“她?应该会来吧!邀请函上不是有她的名字?白,你对美容美发也感兴趣?”
“对!这是大势所趋啊!女人的钱最好赚,不久的将来,女人有闲有钱了,最看重的除了衣服就是自己的外形了,为了能有一张完美的脸?她们当然舍得花大价!”
皮埃尔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的笑了,“对女人的思维?我是完全无法理解!所以也不评论!就拿我母亲来讲,都快60岁了,对美的执着还依然狂热不减,早上起来不在脸上涂三层,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站起了身,“我该回去了!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再给我打diànhuà!”
一提这个,她倒是想起来了,“老皮,开过party之后,就是中国的农历新年,你们大使馆也要放假的吧?到时候你有什么安排吗?”
皮埃尔摇了摇头,“怎么?你要安排我?”
“这几次你都没少帮我,作为感谢,我想带着你去一趟中国的农村,过一个有地方特色的春节,如果你感兴趣,提前通知我!我来安排一切!”
“这个好!”皮埃尔立刻答道,“只要不太麻烦,我当然希望可以见识一下真正的中国!既然到了这里,和本地人一起吃,一起住,甚至一起生活劳动,这样才能算是领略过不同的风土人情吧?”
“那就这么定了!定好了时间我再通知你!地点嘛?就是我父亲住的三方村!”
“当然好!到时候我开车!”
皮埃尔乐呵呵的去了……
白天儿看了看手表,已近午饭时间,还要再去一趟纺织厂……
推开谭明办公室的门,出人意料的,谭副厂子并没有低着头处理公务,而是双手交握着靠在了椅背里,调侃的望着她,“白天儿,我还以为你骗了我的货,人就从此失踪了呢?多少天了?你连个diànhuà都没有?怎么的?今天又来厂里打算骗什么啊?”
她低着头一笑,“谭厂长,一听您说话就不大器?要骗东西?我也不能只骗你几百米的布料啊?不骗个十万八万的?我丢不起那人!”
“哎呦,你个小丫头,野心倒不小!张口就是十万八万?依我看,你不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就是个毫无章法的骗子!”
自以为是?
毫无章法?
白天儿也没谦虚,“我到底是什么人,您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谭厂长,你是大忙人,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今天我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嗯?生意?你又有什么花样儿了?”
“是这样的!”白天儿把大使馆晚宴的名单,摆在了他面前,用手点着几个名字,“这个月底,这些人会聚在一起,当然,他们不是我请来的,我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的任务只是作为承办方,布置一下会场,组织一下节目,照顾一下客人!”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谭明往纸上只瞄了一眼,立刻坐起了身,“怎么?ni和ad服装厂的老总也在?他们可都是运动装里举足轻重的老大!你给我看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天儿坐在了他的办公桌旁,小脸绷着,一副认真的架势,“是这么回事儿,参加聚会的人虽然多,对我们有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您是开纺织厂的,成品的主要销路当然是做服装,所以,如果你可以拿下ni或是ad任何一方的面料合同,你们厂就算是打开国际市场了,到那时候,除了有大笔的利益进账不说,‘第一纺织厂’在业内的地位也会直线上升的!”
这话绝对没错!
八十年代初期,正是改革开放的最好阶段,各种商机涌入……中国是一个人口密集型的国家,dījià的人工劳力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大量吸引外资的重要因素!
1980年之后,在一些沿海城市里,很多世界的知名品牌,都纷纷把中国作为大本营,服装厂,流水线加工厂……一时之间如雨后的春笋般崛起,“中国制造”商标也开始走上了国际。
谭明是大学毕业,又是改革派,对市场的运作,自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听白天儿一解释这是个机遇,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摸不准这个丫头到底是有什么“图谋”,眯着眼睛猜了猜,“你什么意思?是要介绍我过去和人家谈生意?我是老三届,学的是俄语,那我还要再带个翻译……”
白天儿笑着打断了他,“介绍你进去?谭厂长,我可没那个本事!这是大使馆的party,不是我家村头唱大戏,谁想去转一圈,就可以来去自如的!”
“那你和我说这些,是……”
“谭厂长,你别说我市侩啊!我现在还是一文不名,没有立场和你谈条件,不过,你以为我会‘傻’到只给你个情报而不获利吗?要知道,以后是信息社会,信息就是金钱,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
真没懂!
谭明愣了,“你明说吧!别跟我卖关子!”
“明说吗?简单!我给你看这份名单,是想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重要人物,不是红口白牙的在骗你!至于再往下吗?也不用你亲自出面去谈这笔生意,我可以先试试接触一下对方,万一不成呢?你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我压根儿没有和你提过这件事!”
她歪着小脑袋瓜,加重了语气,“可是,如果生意成了呢?作为回报,我要……你们厂里在未来两年内和这家公司交易额的百分之一!请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营业额,不是净利润!”
什么?
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谭明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什么?你疯了吧?以我们两家企业的规模来计算,如果这笔生意谈成了,你知道每年会有多少的进项?上百万,上千万的人民币,你什么都没做,就敢张口要百分之一的提成?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我提醒你一下啊,‘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要坐牢的!”
挖社会主义墙角?
这个罪名……在七八十年代,的确是够人喝一壶的!
白天儿笑了,“厂长,你可别吓唬我!我是做买卖的,可没打算去坐牢!还有啊,我怎么是什么都没做呢?如果没有我,你们连谈这次合作的机会都没有!”
谭明站起了身,低着头默默的在办公室里踱了半圈儿,还是迟迟疑疑的不敢下决定,“你这是名目张胆的要回扣,而且数目极大,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是要犯错误的!”
“这要看你从哪个角度看了!如果说……我是中介方,这就不算是要回扣。你走账的时候,可以把我那份算进成本里的,财务方miànjù体该如何的运作,你是领导,见的多了,应该比我还明白!”
谭明扭头望着她……说实话,真没想到这个女孩儿的胃口这么大,经验这么老道,谈判的时候也是有紧有迟,步步紧逼,一言就能切中要害。
不答应吧?
这笔利润确实是个极大的yòuhuò!
还有以后市场的前景呢?
为ni做特定的衣料,那么从此之后,他们的第一纺织厂就等于是占领了全国,甚至全亚洲的整个运动装的面料市场,一家独大了!
給人家白天儿两年的提成?
真是不算多!
一咬牙……他同意了,“那先就这么定了!反正现在也没拿下合同呢!咱们在这儿谈的热火朝天的,也许不过是场竹篮打水!等合同一签,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白天儿点了点头,“我还有两件事没说完……”
“啊?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我又不是七仙女!巧妇还不做无米之炊呢!”她挑着眼角,“我还需要你们的配合!”
配合?
又来了!
就知道这丫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什么配合?”谭明开始防范了,看她的眼神也不是调侃,而是生意人之间的对决,“你不会又要骗我什么吧?”
“还真叫你猜对了!”白天儿不经意的用手敲着他的办工桌……好像她才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我先要骗你们的人!”
哈?
骗啥?
谭明故意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实话说吧!阴历二十八的party,法兰西餐厅只答应给我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从那天的凌晨三点开始,到下午五点三十,我只有十几个小时搭建一个令人满意的会场,这中间还包括搭舞台,打射灯,酒水饮食的管理,还有整个大厅的设计装潢,林林种种,必须在客人入场之前,全部布置完成,我需要你派些人员配合,大概十一二位吧,当然,这些免费的人工不是最主要的,最关键的是……我要用一些你们库房里的布料!而且,是分文不付的!”
啥?
这个白天儿也太会算计了!
厂里给她白出人工还不算!
还要给她白出材料装修?
谭明瞪着眼睛,“布置会场?那要布料做什么?到底要多少?你一下说清楚喽!”
白天儿低头浅笑……
这就是她别出心裁的地方了!
审时还要度势……
她心里最明白:餐厅毕竟是餐厅!不管再怎么时尚文雅,也是吃饭的地方,和晚宴的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要想让人耳目一新,就必须搞点儿小装璜。
可是,只有一天的时间,又是租借的场地,当然没有办法粉饰墙面。
为了以防过于单一平淡,就只好用一些易于撤换的布料遮住白色的墙壁……她已经在仓库里看好了一款中国红的天鹅绒,既然是中国情结,还有什么比这个颜色更合适的呢?
拿来借用,也是两全齐美:
一是可以給ni的老总看看“第一纺织厂”的业务水平……没有样子,怎么和人家谈生意?
二是自己也可以省去一大笔布置会场的开销。
她抬着下巴望着谭明,“谭厂长,我还有个小主意!可以免费tígòng给你,做成了,也算是我给厂长做的小贡献吧!”
“什么?”
“你知道古代的绣屏吧?你可以把你们厂最高水平的绸缎,以这个形式,镶在尺寸各异的框架里,借这次机会,我可以把它们挂在墙上做装饰,我记得,在你们仓库里见过一款绿色的龙凤呈祥的缎子面,大概是給新人做被子用的,现在不流行这个了,只好丢弃在库房!说实话哈,工艺真是不错!我建议你做个大屏风,我把它摆在入场最显眼的地方,既可以为你们不动声色的做广告,又可以替我装点一下会场,何乐而不为呢?当然了,制作费必须是你出!”
她微笑着又开始利诱上了,“小投入一下也不吃亏,说不定以后,你们厂还可以做工艺品这个副业,既可以把厂库里的存货再利用,又可以安置一批职工的就业呢!”
出这个主意……也是有原因的!
她曾在巴黎的旧货市场上见过这样的小屏风,也不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屏风里只有一块古旧的米罗纱,绣着一朵简单的菊花,那种幽幽的美,一下子就把她引到了久远的岁月,见了就让人爱不释手!
如果可以把这个东西做好了……party上那么多脑子活络的商人,说不定还真就能开辟一个新的商机。
到时候,又会是一笔不小的进项……而且,还是根本不用成本的废物利用!
谭明是真的惊讶了……
白天儿在他心里的形象“嗖嗖”地攀升!
能人啊!
这丫头是能人啊!
说什么也不能从他眼皮子底子溜掉了!
轻咳了几声,“那什么,我说让你来上班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是你真没有时间?就按你说的,到厂子里来两天也行啊!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上班的事儿?今天先不谈!我最近是真的没时间!最快最快,这件事也要过年以后才能提上日程!至于我说的计划吗……你是都同意了?”
“嗯!算是吧!我还要到市里去开个会,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路上咱们还可以再聊聊!”
去哪儿?
去秦一剪家吧!
“那好,如果不麻烦,我想去郊区!我做的衣服都在那儿,想过去看看进度!”
“那走吧!”
谭明和mìshū交待了几句,这才将车子开向了郊区,到了秦一剪家的门外,他好奇的用手比了比,“就是这儿?你说的小服装厂,就是个小裁缝铺?”
“现在还就是这么个小规模,过年后我租了个市区的门市,打算把店面开过去,前屋后厂,刚开始运作需要钱的地方多,等以后生意慢慢的上了正轨,再慢慢扩大吧!”
谭明侧着头望着她,“你还要扩大规模,有计划吗?可以做到多大?”
“这个嘛?”她用手轻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低着头想了想,“嗯,现在跟你说这个,你大概会笑我是痴人说梦!服装厂能做多大?当然是能做多大就多大!最好能做出一个自己的品牌,也许将来还可以上市运营,嘿嘿……你不会吓到吧?”
“你?都想那么远了?”谭明有些惊讶,“资金呢?从哪儿来?”
这个她心里早就有数儿了,可对一个外人?还没打算说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谭厂长,你不是要去开会吗?那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聊?”
边说着话,边下了车,谭明也跟了出来,“反正都到门口了,我进去看一眼你的设计,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帮到你呢?”
进屋转了一圈儿,看了看设计图纸,又看了看衣服的做工,也没说什么……临出门的时候扭头问,“白天儿,这两天常联系!那个屏风的创意我回去先和周飞讨论一下,你有diànhuà号码吗?给我留一个!有急事的时候,我也能找到你!”
白天儿把家里和医院的diànhuà都说了!
谭明摇了摇头,“这我哪儿能记住啊!写上!”
随手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管钢笔递了过来,将手掌一摊,“我兜里没有记事本,就先写这儿吧!回头我再誊到台历上!”
白天儿也没多想,低着头,把号码写在他手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抬头四下瞧了瞧,路边停着一台白色“拉达”,方向盘后坐了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边吸着烟听着音乐,瞧样子是在等人呢!
她也没太在意……
送走了谭明,这才又返回到屋里,交待了秦一剪几个事项,坐了小半个下午,这才回了医院。
可巧南星儿和甲央都在……
孩子一见她就扑了过来,“小舅妈,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明天就要上托儿所了!大班!我妈还说了,等秋天我就可以上学了!”
哦?
这可真是好消息。
她扭头望着南星儿,“姐,孩子的户口办下来了?”
“嗯!是常部长帮着办的!”
“那姐夫呢?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这个定了吗?”
“还没!你姐夫是牧民,一是他本人就不大喜欢待在城里,说是嫌楼房太憋闷,二是,他的情况跟孩子不一样,按照政策,还要再等等!”
白天儿真心的高兴,“今天诸事顺利,这样吧,咱们吃点儿好的!我请客,甲央,你想吃什么?小舅妈去买!”
南夜向她招了招手,“天儿,你来!这么高兴呢?看样子,事情都办的顺利吧?”
“嗯!顺利!”她弓着身子站在男人的床头,“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男人心疼的拉着她的手,“坐下歇会儿吧!东跑西颠儿的劳碌命!板凳还没坐热呢?又张罗着往外跑?”
甲央见了两个人的样子,用两只胖手捂着眼睛,扯着小嗓子嚷,“没羞没臊!男孩儿拉女孩儿的手!”
屋里的人都笑了……
白天儿顺势坐在床边,“甲央,你来!让小舅妈看看,你书包里都有什么?”
男人也跟着凑趣儿,“对!来!舅舅考考你,都认识几个字了!”
偷着眼一瞄女人……心里暗暗的有了冲动:等自己身体好了,也尽快的要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要和白天儿有一样的笑,像她,也像自己!
这边医院里和乐融融的……
那边叶家大宅……
唐绍军的卧室里是春意荣荣……
裴梦菡穿着一件大红的毛衣,紧绷着凹凸的曲线,含情脉脉的倚在卧室的门口,“大军哥,你出门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吧?杨阿姨让我搬进来了,就住在楼下的客房!她还说,让我主动多和你接触一下……呃,你懂的吧?”
边说着话,边缓步的进了屋子,随手关上了房门,“大军哥,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对咱们的关系问题上,我的态度是明确的!我之所以愿意搬过来,是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
唐绍军面上带着标准的假笑,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儿,望上去,仿佛就是个谦谦的君子,声音也沉稳,“哦?我的人不错?你听谁说的?你和我接触过吗?小裴同志,我奉劝你做好调查再说话……你的终身大事?光听别人说可不行!”
裴小婊真不是白给的!
为了自己的未来……也真是拼了!
听了唐大少的话,不但没有退却,反而身子一歪,直接就坐到了他的身边,一只雪白的小手,挽着唐绍军的胳膊,“你说的话,我都同意!咱们多接触了解一下还是好的!就怕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唐绍军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抽出胳膊,起身开了房门,“小裴,要接触?改天吧!今天我有点儿不舒服!”
裴梦菡脸红了……
都下逐客令了,还不走?
不是自找没趣儿吗?
迟迟疑疑的下了楼,还不忘了扭头问,“那我一会儿给你送点儿粥来?”
唐绍军一推眼镜,“嘿嘿……不用!”
眼看着裴小婊下了楼,他这才直奔着杨玉梅的卧室去了,阴冷的一推门,气急败坏开口就说,“妈!我受够了!”
杨玉梅扭头一见是儿子,脸色煞白,说话也急,“大军,你什么时候回城里的?这几天你到底上哪儿去了!说!”
唐绍军心不在焉的靠进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没有了外人,他对杨玉梅的态度也随便的很,完全不是母慈子孝的样子,怎么说呢,他对杨玉梅的态度,是怠慢中带着叛逆,“你让我说什么?不是已经说过了?进山了!收人参去了!”
杨玉梅跨上了一大步,脸上带着明显的痛,“你就撒谎吧!你没去见邱建设?大军,建设都跟你说什么了?你要相信我,我是你亲妈?我能害你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后半辈子还指着你呢!我……”
唐绍军鼻子里一哼,“别!您可别指我!我现在这个情况……最后还不一定要走到哪儿一步呢!”
杨玉梅心疼的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自暴自弃?就为了那个姓南的小狐狸……”
小狐狸?
听这口气……杨玉梅是厌恶极了南星儿。
“大军,就算你欠她什么?那一枪,咱们也扯平了!为了那件事儿,你死过一次还不算?还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你可真是死心眼儿!为了南星儿,你浪费了十年青春,天南地北的找她,结果怎么样?啊?人家还不是嫁人了?你瞧瞧,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杨玉梅狠狠的咬着牙,“她和南夜倒是过得逍遥快活!早早的都结了婚!你倒好,把自己弄得人不象人的!儿子,你就不能争争气,也找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也生个……”
“不能!”
唐绍军没等她说完就厉声打断了她,“妈,你别管我和南星的事儿行吗?你知道的,关于南星儿,不管是谁劝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他额上的青筋隐隐地跳动着,眼珠子也瞪得溜圆,仿佛随时都能蹦起来和人拼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什么裴梦菡?住在我们家?近水楼台?亏你想得出!妈?你不知道吗?我有病!我就是不行!我也不想!任她再好的女人嫁给我了,都要守一辈子的活寡!”
有病?
不行?
守活寡?
难道……唐绍军有隐疾?
杨玉梅差一点儿哭出来,“儿子,这么多年了,你跟妈说实话,你是真不行,还是除了南星儿……跟谁都不行?”
当妈的能问出儿子这种话,看来她是真急了!
“有什么区别吗?”唐绍军冷冷的笑着,“妈,我再跟你说一次,以后您别管我的事儿,也别再去招惹南夜,他和我之间的恩怨你别插手,永远也别插手!”
“我……我没有!”
“哐当”一声……唐绍军一脚踹翻了椅子,“妈?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话就说到这!咱们大家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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