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的光线很暗,唐绍军趴在床上,微微侧着头望着门口的裴梦菡……走廊上的光线打在她的背上,给她模模糊糊的笼上了一层光影,反倒看不清脸了。
他有一刻恍惚……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南星儿站在走廊上踱着脚的嚷,“大军哥,快点儿,上学要迟到了!”
心疼!
疼得难受!
他闷哼着把脸埋在了枕头里,“滚!别在我眼前晃!”
裴梦菡不死心,端着托盘缓步走到他的床头,“我也不打扰你睡觉,瞧着你喝完了这杯牛奶,我立刻就下楼!”
唐大少半支起了身子,嘴角挂着心灰意冷的笑,“小裴,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说实话吧!我没看上你!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等到有一天我翻脸了,吃亏的可就是你!”
他顿了一顿……一想到还有常桂平的面子,还有杨玉梅在中间呢,脸上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些,“还是那句话,你不了解我!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呃,没了!就说这么多!”
裴梦菡“无辜”的瞪着眼睛,“大军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一吸鼻子,满屋的酒气,她明智的不问了,“算了!等你酒醒了再说!”
“酒醒了?”
唐绍军神经质的笑,“怕是我一辈子也醒不了了!你到底走不走?”
“走!等你喝完了牛奶我就走!”
裴梦菡干脆把托盘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单手把杯子递到了唐绍军的下巴颏,“喝吧!啊?”
唐大少皱了皱眉……
烦她!
“喝完了你就走啊!”
抢过了温热的牛奶,咕咚咚的喝了个底儿朝天,也没瞧她,连空杯子都没递到她的手中,直接就往床头柜上一放,“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裴梦菡犹犹豫豫的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望着唐绍军的一举一动,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说自话起来,“大军哥,其实,我也没什么不好!不说别的,文工团里那么多的měinǚ,我也算是能排上的!还有,我家里的条件也是不错的!父母都没什么拖累,和你们大院里的常部长又是实在的亲戚,我性格儿也不错,为人也爽直,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还站在在那里……开始王婆卖瓜了!
唐绍军觉得脑子里嗡嗡的,耳边都是一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却一点儿听不清她到底在讲什么。
腰间也开始觉得热,莫名的就是冲动难抑……
眼前晃来晃去都是南星儿双眸,还有她侧着脸躺在自己身下的样子……
他双手抱胸,弓着身子,嘴里不由地轻声呢喃,轻的听上去就像是最痛的shēnyín,“星儿,你别怪我……别恨我!”
裴梦菡不易察觉的笑了,小心的向前迈上了半步,弯着腰问,“大军哥,你说啥?我没听清!”
这一声“大军哥”……叫的唐绍军心里忽悠了一下。
扭头瞧着她,使劲晃了晃脑袋……
又难于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裴梦菡的脸幻化成了他今生今世最深刻的相思,那个梦里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女人。
不由的伸出手,虚空无力的抓着,“你来了?你来看我?你别走!”
裴梦菡把自己的手,缓缓的递了过去……
只一眨眼……
唐绍军就握住了她……手心里烫的吓人,眼睛也通红,鼻间喘着粗气,样子像是要吃人。
裴梦菡假装害羞地向后挣了挣身子!
唐大少一掀被子,光着脚就跳下了地,一扯身上的海军衫,“嘶”的一下把衬衣撕成了几片,露出古铜色的上身,平坦的肚皮上翻着几道难看的刀疤。
动作也快,一把将她的头黏到自己的胸口,也不多说话,直接就将大手探进了她的毛衣里。
裴小婊心里最清楚:
这是chūnyào上劲儿了!
chūnyào?
对!
就是大年初一,从李胜利那里拿来的chūnyào。
她私下在心里琢磨好久了……唐绍军对她没有意思,勾搭了几回,人家也没上她的床,眼瞧着杨玉梅对她的态度也渐渐的冷了,话里话外的也暗示她搬出去,如果自己就这么被踢出叶家,消息传到了团里,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家一定都会说:
该!
让她得瑟!
上杆子攀着人家高干也白搭!
这还是好听的呢!
一定也会有人说:
该!
八成是被唐大少玩腻了,直接給踢出来了!
她可真是丢不起那人!
心里一盘算!
干脆吧!
就得下点儿狠招!
給男人下药!
管唐绍军多么不愿意,上了床再说,以后的事儿,她心里自然有算计!
此刻一见唐大少“热情如火”,手也开始在她身上不老实了,不由地心里高兴,半闭着眼睛,仰着头的配合,嘴里轻声的吭叽着,一派享受的模样。
唐绍军心里都是南星儿,眼里的也都是!
怀抱着温热的身体,也顾不得看是谁了……不管是谁,在他的脑子里都是他最爱的“小星儿”。
嘴里翻来覆去的低吼着,“别!你别走!”
裴小婊得意的不行,蹭到门边,转身锁上了门,顺手把上衣也脱了,只穿了件黑色的胸衣……
唐绍军干脆直接给她摁到门板上,梦呓般的低语着,“星儿,星儿,我想你!”
是凡女人都善妒……
自然见不得男人的眼里有别人,更何况还是在办“那事儿”的时候,嘴里喊着别人的名字。
裴小婊挣扎着转过了身,声音也高了半度,“什么?你喊我什么?”
她虽然是没听清名字!
心里却也忽然间就一片雪亮……难怪唐绍军都不正眼瞧她,敢情是心里有人了,而且还是那种“坚贞不渝”的有人了!
就算是中了chūnyào……嘴里也还是叫着那个人的小名儿。
裴梦菡觉得心里酸……她长得漂亮,从小喜欢她的人就多,怎么最后竟然还要靠cuīqíng药才能糊弄人家睡她,并且还是作为一个不择不扣的代替品!
心里不好受,手上也用了几分力,十个指甲在唐绍军的背上使劲一划,似娇羞似埋怨的一挺丰满的胸脯,“大军哥,你好好看看嘛!看看我是谁?”
看看她是谁?
不看还好!
心里能骗骗自己!
看清了?
唐绍军的牙都能咬碎了……又挣不过身体里的火热,干脆拽着她的头发,把她脸朝下的摁倒在床上,“闭嘴!别说话!”
别说话?
是不想听到裴梦菡的声音!
也不想看到她的脸!
毫不怜香惜玉的,他动作粗鲁至及,低着头在裴梦菡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她吃痛不过,回头低声的埋怨,“大军哥,你轻点儿!”
唐绍军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闭嘴!让你别说话!”
裴梦菡还没反应过来呢,唐大手就倒剪着她的双手,抓过了皮带,像绑小鸡似的,把她的手捆了个结实,最后还不忘了把枕巾塞到她的嘴里,用枕头压着她的脸。
裴小婊有些喘不过气来……男人她也见过,上了床也有耍狠的,可那都是男女之间的小情趣。
和唐绍军的下死手……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耳边不禁回响着唐绍军刚刚的提醒:有一天我翻脸了,吃亏的就是你!
此刻不就是嘛?
瞧着人家的样子,弄死她的心都有!
她呜呜咽咽的开始挣扎了,可越挣扎,男人的拳头就越狠……眼瞧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伤,怕了,疼了,真就不敢再出动静了!
忍着!
直到最后那一刻……
身后的唐绍军一声满足的叹息,“星儿,南星儿,我爱你!”
南星儿?
我爱你?
裴梦菡这回听的清了……心里翻滚着醋意。
说也奇怪!
她不恨唐绍军!
也不怨自己咎由自取!
却咬着牙把南星儿恨了个底朝天!
jīqíng过后……
唐绍军没有半分温存,直接翻身下了地,“哗”的一声拉开了窗帘……阳光一下子照进了房间,让所有的龌龊都无所遁形。
裴梦菡下意识的蜷着裸露的身体,目光都不敢跟唐绍军对视。
唐大少瞄了一眼床上的狼藉……雪白的床单皱到了一起,暧昧狼狈,却没有那抹女人本该有的初红。
不禁轻蔑的一撇嘴,慢条斯理的在腰间裹上了一条大浴巾,走到床头,厌恶的给她松了绑,眯着眼睛阴恻恻的笑,“裴梦菡,瞧,这是你自找的!你要玩是吧?好啊!我就陪你玩到底!”
一扯她的头发,直接把她拽下了床,拖到了门外,把她的衣服囫囵的往地上一扔,“滚!以后再跟你算账!”
“啪”的一声,房门在她的面前合上了!
裴梦菡迅速的拾起了地上的衣服,好在走廊里静静如初……立刻弓着身子,头发挡着脸,几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是哑巴吃黄连……自己给人家下chūnyào的,吃了亏,挨了打,赔了身子又折兵,还怎么有脸出去声张呢?
唐绍军进了浴室,把淋浴调到了最热,人往喷头下一扎,皮肤都烫红了也还是一动不动……水珠兜头盖脸的顺着他的身体滑下,他就那么挺着,仿佛觉得自己脏,要一下子清洗个干净。
过了好久……
屋里的diànhuà响了……
他接听,说话简短:
“嗯!是我!听着呢!”
“嗯!什么?青海?”
“……”
“好!我知道了!”
收了线,唐绍军坐在屋角,慢慢的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的背后,谁也看不清他的脸。
静静地,坐了一个下午,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直到屋子里仿佛变成了“云间”,他才摁熄了手里的烟蒂,抓起了一件外套,起身下楼,开着车奔着纺织厂的宿舍去了!
车停到了楼下……
这次他可没犹豫,回手在后车座里取出了一把包装完好的玩具冲锋枪,“噌噌”的几步就上了楼,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甲央……
幼儿园放假,他在家里闷得慌,骑着扫把杆子,正在屋里疯跑呢!
南星儿在一边边包饺子边瞧着他笑。
母子两一听到敲门声,南星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孩子手快,门已经打开了!
唐绍军动作敏捷,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甲央,单脚后勾,直接把门带上了。
南星儿见了,手里还沾着面也顾不上了,奔到唐绍军的面前,一张手,“孩子!还我!”
唐大少迟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甲央,有点儿舍不得放下,再一看南星儿又执拗又蛮横的样子,心立刻就软了,弯腰把孩子直接递到了她的怀里,指尖无意中扫过她的胳膊,脸上立刻就挂上了满足的笑。
讪讪的没话找话,“啊?包饺子呢?我也没吃呢!”
“你没吃?回家啊!”南星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你又来干什么?大过年的也不让我清静?咱们那晚不都谈开了?以后谁也别打扰谁!”
“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唐绍军自顾自的挽起了袖子,上厨房洗了手,直接就站到了小面板前,边揪着剂子,边斜眼看着屋中的母子两,一步都不愿意再挪,恨不得此刻就死在这儿,永远都不离开。
南星儿也不瞧他……知道再怎么撵他也是白扯,干脆在小围裙上擦了擦手,抱着甲央坐到了一边,給孩子讲小人书。
这对唐大少来说,就是开恩了……一辈子的梦想成真了。
他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乐呵呵的往桌边一坐,边包着饺子边说,“甲央,呃,舅舅给你买了个小冲锋枪,你看看啊!还是连发子弹的呢!年前就买了,也不敢……也忘了给你!”
六七岁的男孩子哪儿能抵挡住玩具枪的yòuhuò……没事儿自己还骑着扫把疯呢,眨巴着眼睛,搂着南星儿脖子,声音低的象小猫,“妈,妈,我就过去看看!我不玩!”
南星儿有些心疼……自己在大漠上生的孩子,回城还没有两个月呢,又忙着工作安家,也没时间顾旁的,孩子长了这么大,连个像样的玩具也没有。
点了点头,一亲孩子的额头,小声的说,“去吧!玩去吧!”
甲央乐呵呵的抱着比他还高的“大枪”过来了,靠着南星儿的大腿,低着头琢磨起了手里的“家伙”。
南星儿故意给了唐绍军一个背脸……屋子里也没人说话,只有擀面杖在面板上的响动。
过了好久,唐绍军才迟迟疑疑的问,“你……没给你……呃,àirén打个diànhuà?”
南星儿装没听着。
唐大少又问孩子,“甲央,你没跟你爸通过diànhuà吗?”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甲央手里抱着“冲锋枪”,也不觉得唐绍军那么可恶了,“我爸爸在山上放马呢!没地方打diànhuà!”
停了停又不忘补充一下,“大年三十的时候,我妈带着我去邮局打长途了,diànhuà都打到营部了,还是没人接!”
唐绍军嫉妒的瞪了一眼南星儿背影,“你就那么想他?离了他就活不了了?那不如干脆把他弄到城里来!我帮你办!”
这话一说出口……
南星儿立刻扭过了头,眯着眼睛瞧着他,“唐绍军,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告诉你啊,你可别动巴特尔的脑筋,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牧民,人实诚,没你那么多花花心眼子!”
“你看?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是为了你好呢?”
“就你?”南星儿鼻子里一哼,“得了吧!”
屋里又静了下来,唐绍军端着一盖帘儿的饺子,细声细语的问,“哎,你饿没?我给你下饺子?”
没听到女人的回答,又眼巴巴的看着孩子,“甲央,你饿没?想吃饭不?”
甲央点了点头……
唐绍军去厨房烧了水,又手脚麻利的把饭桌收拾好了……一点儿也没了在家里被人伺候惯了的样子。
摆上了三副碗筷,在裤子上抹了抹手,“那什么,星儿,你也过来啊!饺子马上就好了,趁热一起吃?”
“我不吃!”
不吃?
他也不敢过去拽人家。
望着孩子一笑,“那咱们吃!”
几步把甲央抱到了椅子里,把碗筷往他的面前一推,“等着啊!别着急,小心烫了你!”
瞧他那副样子:
如果他想温柔……绝对可以是个好父亲。
可他要犯起浑来……却也是个谁都拦不住的活驴。
饺子一上桌,先給孩子拨了两个在碗里,又把饺子夹成了两半,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芹菜馅儿,这才递给了甲央,“吃吧!”
扭身又给南星儿拨了七八个饺子,连带着一双筷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别和我较劲儿,不值得!饿过头了,你该胃疼了!”
女人也没动筷!
唐绍军又坐回到桌子边,点上根烟,细细的瞧着甲央吃饭,半天了才忍不住说,“这孩子,长得真是有点儿像我!”
“你放屁!”
南星儿迅速的看了一眼孩子,“唐绍军,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不愿意待,就走!没人要留你!”
“瞧瞧你这脾气!”
唐大少翘着二郎腿笑的那叫一个欢……仿佛被南星儿骂,也是天底下最美的事儿,“怪不得我妈看不上你!你总是这么损道她儿子,把我吃的死死的,哪个当妈的能愿意啊?”
甲央在大碗里抬起了头,眼睛骨碌碌的望着屋里的两个大人。
唐绍军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气,把烟换到了右手,拿的离孩子稍微远一些了,这才在椅子里欠了欠身子,“怎么的?还想吃?等着,舅舅给你夹!”
南星儿没忍住,“你别老舅舅,舅舅的叫,我听着难受!”
“那该叫什么呢?”
唐绍军慢条斯理的反问,用眼角瞄着女人,“南星儿,你教教我,不叫舅舅,那孩子该叫我什么?”
低着头,有些心酸,“叫什么都不对!原本我和你的身份就尬尴!”
“你再说?你再说?”
南星儿急了……甲央慢慢大了,有些大人之间的对话,他也能模模糊糊的知道些深浅了。
“好!我不说!我不说了!”唐绍军又让步了,“我今天来就是问问,真的,你和那个巴特尔,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就在城里待一辈子,他就在草原上放牧?这过得叫什么日子?”
扭头打量着屋里简陋的布局,“他呢?也不想你?就能把你一个女人孤零零的扔在这儿?”
甲央突然插话了,“我妈不是孤零零的,我妈还有我呢!我爸走的时候说了,等大雪封山的时候,不用再放牧了,就过来陪我们!”
唐绍军皱着眉……孩子说的话,他也往心里去了,“大雪封山的时候?那一年你们也见不了几次面啊!”
扭头望着南星儿,“你跟我说,我就要你一句话,那个巴特尔……”
他大概是怕孩子听到,站起身走到了南星儿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脸上的神色严肃,“我就要你一句,那个男人,对你而言……是不是可有可无?”
“你说什么呢?他是我丈夫,甲央的爸爸,怎么能是可有可无?”
南星儿抬头向着他,“告诉你啊,你要是想要动巴特尔的什么脑筋,我可不会放过你!”
“哦?好!好!好!”
唐绍军退了几步,跌坐在了椅子里,机械的重复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静默的坐了好久,瞧着甲央吃完了饭,把孩子哄到了自己的小屋看书,这才坐在了南星儿的对面,“你……见到你爸了吧?你和他说什么了?他有没有问过咱们两的事儿?”
“咱们两有什么事儿?我早就忘光了!”
南星儿叹了口气,“我和他说又能怎么样?把你拉出去毙了?毙了你,发生过的也都发生了,还翻那些旧账干什么?”
唐绍军苦笑,“你问过你自己的心吗?是你不愿意说,还是你不屑于说?算了!我也不逼你回答!叶爸爸那天回家发飙了,看情形是怀疑我跟你……呃,可是又没证据!毕竟关于我的枪伤,连当时门外站岗的都搞不清具体状况,除了我们几个当事人,他也没处可查去!”
他低着头,试着掩饰眼里的悲伤,“我是觉得对不起他的!他对我那么信任,我还……不过,也没办法,就算时光再倒流一百遍,再回到那一晚,我也还是一样会要你。我就是爱你!疯了似的爱!爱疯了!”
“别说了!”
“让我说完!说完我就走!”
他站起了身,双手插着裤袋,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步,“叶爸爸,大概虽然有好多事情还不能确定,有一点是明确的,他开始怀疑我妈了!别问我……我妈到底做过什么?不论她做过什么,出发点也是为了我这个儿子,就这一点上,我没有资格指责评论她!”
沉重的停下了脚步,“你爸希望我结婚,希望我搬出那个家!你呢,星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我离开了,你就能快乐?”
“嗯!如果你离开了,大家都会快乐!也包括你自己!”
南星儿紧绷着小脸儿,“我没打算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以前就是因为我的态度不够明确,才会引得你误入歧途,现在我对你绝情一点儿,实际上反倒是好事儿,这个你懂吧?”
唐绍军摇了摇头,“我不用你教我该怎么做!我都三十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南星儿,别说了,我这就走!祝你……祝你新年万事如意!”
他走了!
却没回家!
直接去找杨玉梅!
到了杨家也没进屋,径直站在院子里望天……唐丽娜来叫了他两回,他也像是没听到一样,最后杨玉梅自己出来了,照着儿子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又闹什么?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唐绍军扭头瞧着她,眼里的神色复杂,“妈,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这孩子,东一头,西一头的,我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妈,我这辈子就一件事放不下!是什么?你比我还清楚,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如果你非要动她,我就跟你斗到底!”
“你什么意思?”杨玉梅小声的低嚷着,“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小狐狸去了?大军,你就不能听我的,娶个女人好好的过日子,裴……”
“妈,裴梦菡今天干的事儿,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吗?”
“她怎么了?她干什么了?”
“算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如果你想着让裴梦菡拴住我?实话跟你说吧,她还不配,她也没那个道行!”
扭头要出门,“对了,妈,我还要劝你一句,叶爸爸在招待所呢,看样子是要和你彻底决裂了,我要是你,就不会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你懂我的意思吗?”
杨玉梅追着他走了几步,“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这么急,打算要去哪儿?”
唐绍军狠狠的在牙缝里挤出了dáàn,“青海!坐飞机去!今晚就走!你……你满意了吗?”
青海?
杨玉梅恨的牙痒,“大军,你就是贱!一辈子没见过女人啊?非要为了那个狐狸精,把自己……”
唐绍军只当没听到,嘿嘿一笑,一甩袖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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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常喜能起床了,催着女人赶快回城,初五的一大早給几个人下了饺子,眼瞧着老皮的大奔载着姑爷和女儿离开了三方村,这才放心的回了家,心里琢磨着女儿的话,开始筹划着怎么把后山的地包下来呢!
老皮开车,白天儿原本想坐在副驾驶的,一见男人的脸色不大好,干脆也不扯了,直接坐在后座,一路都是假寐。
南夜也不是不知道深浅的,见女人不说话,就干脆自己和老皮聊了起来……虽然话里话外总是带点儿醋意,但看着人家开车的份,也还算是礼貌周到,谈吐得宜。
车子一进了省城,皮埃尔扭头问,“白,你们打算去哪儿?我直接给你送过去!”
去哪儿?
明天小服装厂就要开业了,当然是要过去看一下的。
身子向前靠了靠,把小手搭在南夜的椅背上,直接用英文说……也算是说给老皮听呢,“坐车时间久了,你累不?要是能挺住,你们一起,就先到我的小店去看一看!”
这是当然了!
南夜想看!
皮埃尔也想看!
车子到了武家,三个人下了车,一推大门……武家的院里依旧热闹,厢房里有人练拳呢,南夜和老皮凑过去看了几眼,来了兴致,两个人都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架势。
武立文隔着窗子先看见了,连忙迎了出来,“哎呦,过年好!白天儿来了?这位……”
望着南夜,“这位是你àirén吧?早就听一诺说他长的好,真是不见不知道啊!”
再一看老皮,“艾玛,这咋还有个外国人?”
话没说完,方一诺就从上房里出来了,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这方大xiǎojiě,爱情至上,人都长在武家了,“小南哥,老皮,天儿,快来上屋坐!”
她嘴也快,“你们听说了吗?唐丽娜要去当兵了!去山城,话务兵,过完正月十五就走!”
十五?
叶司令办事可真是雷厉风行啊!
沏茶,倒水,寒暄了一阵,大武才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里,向着白天儿说,“我们练武的,也没那么多婆妈的毛病,感谢你在我兄弟最不济的时候收留他,还有你爹!小武都给我学了!啥也不说了!”
一抱拳,“明天你的店就要开张了,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言语!”
白天儿笑,“不客气!大武,我先带着南夜他们过去看看店,行吧?”
“当然了!”
大武回手把一串儿钥匙交给了白天儿,“你就拿着吧,反正明天也要给你的!”
老皮和南夜都是第一次来服装厂,白天儿一开门,扭亮了灯,“来吧,进来看看吧!”
只见第一间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多台缝纫机,南夜瞧着媳妇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行啊,白天儿,还真就叫你办起来了!工人明天都能到位吗?”
“一下子没那么多活儿,就找了七八个工人,以后生意上了轨道,再慢慢的来,不急的!”
进了第二个房间,里面用隔断分成两小间,每间都摆着一大张设计台,上面针头线脑的都堆满了,“这是秦一剪和我的工作室,我设计,他打样,互相监督,分工明确!”
皮埃尔点了点头,“设计师是要和裁剪的多沟通的!要不然做衣服的技术层面上,容易出错误!”
“这些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xiāoshòu!”
一提起生意,她的话就多了,带着几个人又进了最后一间屋子。
大出南夜的意料,房间装修奢华,大理石的地面,水晶垂吊灯,没有工作台,没有缝纫机,屋中央却摆了一套精巧的皮沙发,茶几上是套顶昂贵的紫砂茶壶,墙角摆着一台老式的电唱机,四周的衣架上挂着十几条手工晚礼服,虽然数量不多,每件都是华丽至及,做工也都是精巧细致。
左手边垂着一条曼妙的天鹅绒帘子,帘子一挑,里面是个试衣间,宽敞大气,四面都是镜子,中间搭着个小台子,棚顶上的射灯打在台子上,人一站在上面,尊贵感油然而生,仿佛正在试穿着天下最昂贵的服饰。
皮埃尔点了点头,“你这个概念我喜欢,我在伦敦的牛津街上,见过好多高定的服装店,都是简单明了,注重个性fúwù!”
英雄所见略同!
老皮和她有一样,都是有阅历的,看事情的视角也独到,当然能明白她心里所想的。
“对!不瞒你说,我打算把这里做成个高定店,价钱是会贵一些的,布料和设计都是我亲自细选,量身改装都在这儿,主打奢华路线!”
南夜有点儿不置可否,“奢华?那就是小众啊?毕竟市场不大,做着玩玩也可以,赚不赚钱的,别太累就好!”
这是瞧不起她啊?
白天儿笑了,“依着目前的生活水平看,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可再过几年,有钱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候,别提万元户啊!丢人!亿万才能直着腰!做衣服?多少钱他们都舍得花!”
“啧啧。”南夜撇了撇嘴,“亿万富翁?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白天儿也不怪他!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世界会有很大的变迁,人们的生活方式也会大有改变,现在跟他们说什么智能手机,网上购物……别说是南夜了,老皮这个见过世面的,也得把她看成是疯子。
低着头一笑,“所以啊,现在想赚钱,就要做两手准备,这边我做高定,那边的缝纫间里我做大众货,设计些新潮的式样,面料挑一些便宜的,快出快进不压钱,赚些轻巧的快钱!”
老皮赞同,“就只有一点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吗?”
当然了!
她是谁?
既然要开店,怎么会不把以后的事情都想妥了?
“你是说我没有自己的xiāoshòu渠道吧?我也想好了,先把货寄卖一阵子,当然这就要损失一大笔利润,所以我打算在太元街上盘个大一点儿的店面,做个小商场,这两天就出去看!”
人家都想好了!
老皮但笑不语……告辞!
南夜追着媳妇问,“啥,你还要开商场,那就不是个体户了,要成资本家啊?天儿,你还是再想想吧!万一政策有变……”
有变?
不会的!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清楚?
她不但要弄个商场,还要把那块地买下来,黄金地段啊,将来一定会百倍千倍的升值呢!
向着南夜一笑,“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有数?别的我先不问,那钱呢,办商场和租店面不一样,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你兜里那几千块,怕是连装修费都不够吧?”
“我有数!”她不容质疑的点了点头,“别说这个了,南夜,有件事我还要求你呢!”
“你说!”
“是关于陆依依的!是这么回事儿,我答应陆安城了,把他女儿办到二中的补习班去,可我也不知道该去求谁,你帮我出个主意!”
南夜歪着嘴一笑,“这个啊?你可是问对人了!走!我现在就带你求人去!”
现在?
天都黑了!
求谁?
虽然纳闷,也没多问……男人说的这么胸有成竹,一定是有把握的!
跟着吧!
跟在他身后,轻车熟路的进了一片教区宿舍楼,上了三楼,楼道里倒也清净,只有两户人家,一敲左手的房门,不大一会儿,有人应门,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五号头,微圆的脸,两鬓都有些花白了,见了南夜,亲热的拉着他的衣袖往屋里让,“小夜,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快进屋!”
一听,两个人是早就熟啊!
南夜回身把女人拉到了身前,“崔校长,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白天儿,我àirén!”
“啊!”
崔校长细细的望着她,“这姑娘长的真水灵!南夜,你就是要给她办学籍?”
办学籍?
给白天儿?
没搞错吧?
她立刻摇了摇手,“不是的,崔校长……”
南夜扭头看她,声音低沉有力,“天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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