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往郑凛身后一躲,冲着木氏嘻嘻笑。
这副调皮样,看的木氏又好气又好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不稳重,也不怕阿凛笑话!”
“笑话什么?在您老人家面前,我也是个孩子呀!”桑叶脸皮厚,这话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木氏听的心头一软,哪还舍得跟她计较:“别躲了,你娘我真能跟你动手不成?”
桑叶嬉笑着从郑凛身后走出来,上前挽着木氏的胳膊拍马屁:“举人娘就是不一样,这气度一般人真比不上。”
木氏瞪了她一眼,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
“你们娘俩都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时不时就闹这么一回,谁也别嫌弃谁了。”桑老实看着老妻和长女,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他人一听,不由得跟着笑起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想到还有正事要办,木氏止住了笑,说道:“老二和老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晚咱们就自家人吃顿好的乐呵乐呵,等他们几个回来了再定个好日子,把所有的亲朋好友叫来吃酒。”
桑老实看了眼外面,心里期盼着:“也不知道兄弟俩啥时候能到,这几日怕是有不少人上门道贺。”
木氏说道:“这喜报都送到了,估摸着等不了几天,待会儿咱们就先挑几个好日子,让老幺回来了自己选。”
桑老实没有意见:“成,就按你说的办。”
桑叶几个插不上话,等老两口商量好了,于氏就笑道:“这两日上门的怕不止道贺的人,等四方的媒婆得到信儿,咱家的门槛也要踏烂了。”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木氏,拍着大腿说道:“只要媒婆能给老幺说到媳妇,别说踏烂门槛,就是把咱家的地踏出个坑,老娘还要给她个大红封。”
桑叶生怕自家老娘冲动,不经小弟的同意就给他说媳妇,连忙劝道:“娘,就算有媒婆上门,你也别许诺什么,一切等小弟回来了再说。”
木氏没把她的劝说放在心上,摆摆手道:“你小弟都是举人了,是他自己说过考中举人就说亲,咱们先准备着不是坏事,最好是在他去京城前就把亲事定下来,等考完回来了就成亲。”
这一番安排可谓明明白白,木氏着实担心夜长梦多,怕小儿子又蹦出中进士后再找媳妇的话来,她是真等不及了,谁知道考进士会不会像考举人这般顺利,一次就中了。
桑叶提醒道:“娘,这也太急了,时间上怕是来不及,小弟明年就要春闱,年底就得出发了。”
春闱三年一次,每次都在二月,那会儿天气还冷的很,加上条件有限,通常各地的举子会提前出发。像一些离京城远的,更是在年前就启程,早早到了有足够的时间适应京城的气候和环境,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自家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要是乘船北上少说要个把月。乘马车倒是会快一点,至少也要一个月。要是路上有个什么就更费时间了,她倾向于小弟能早点去,这样也能找个好点的落脚地。
木氏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被桑叶一提醒,顿时激动起来:“那就更要快些找了!不行,我得赶紧找媒婆去,问问她们那儿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说着,竟是站起来要出去找媒婆。
桑叶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仅没帮上忙,还倒坑了小弟一把,一时间颇为郁闷,拉住木氏说道:“娘,您老人家上赶着,人家媒婆哪会用心挑好的,还是等她们上门尽着你挑更便宜!”
木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坐了下来:“你说的对,上赶着不是买卖,不能让媒婆觉得咱们急,随便给你小弟说个媳妇。”
见老娘被劝下了,桑叶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不想再管这事了。反正小弟是个成年人,也不是风一吹就墙头倒的妈宝男,就让他自个儿烦恼去。
府城通往云来县方向的管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徐徐行进。
马车里,桑林跟弟弟商量着:“小榆,不出意外后天咱们就能到县城了,你要不要先在县城歇两天,不然到家了想歇都歇不了。”
连日应酬奔波,桑榆的脸上难掩疲惫,却摇了摇头:“爹娘恐怕盼着咱们早日到家,我也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二老了,就直接回去吧!”
桑林心疼弟弟,却也知道继续劝没用,只好说道:“那行,等到了县城先看看几个小的,看能不能请两天假把他们也带回去。”
桑榆不想侄子外甥为自己中举的事就请假,说道:“这次我中举,爹娘定会摆酒席,到那时再接几个小的回来也不迟,免得请假太多,惹夫子不喜。”
桑林也知道课业更重要,见小弟都这么说了,便没有再提。
干坐着无聊,兄弟俩又聊了些别的,桑林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促狭的说道:“我出门陪你赶考前,娘就念叨着要去庙里求菩萨,保佑你高中举人,她好找媒婆给你说亲。现在你高中举人的喜报传回去了,说不定娘已经开始找媒人了。”
桑榆只觉得头疼,无奈道:“二哥,快别笑话我了,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应付娘亲吧!”
“哈哈,也有你小子头疼的时候啊!”桑林指着他哈哈大笑:“你说你咋就这么怕娶媳妇,你咋就不学你二哥我干脆点,直接点头应下得了,也省的为这事烦扰头疼。”
“二哥你不懂”桑榆透过随风飘动的车帘,看向车外绿苍苍的田野:“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跟某个人和和美美同床共枕几十年不是件容易的事,总要找个合适的人才行。”
不然这么凑合这过一辈子,这漫长的几十年,该多么寡淡无趣?
桑林听的迷糊,不是很理解桑榆的想法:“天底下婚前一面都没见过的夫妻多的是,还不是这么过来了?你看爹娘,还有我跟你二嫂,大哥跟大嫂,不都挺好的?我看你就是书读多了,就喜欢去想那些风花雪月之事。”
在他看来,娶的媳妇贤惠持家,上能孝敬公婆,下能照顾幼儿就很好了,觉得刘氏这样的妻子就很不错。
“不一样的。”桑榆没有过多的为自己辩解,他知道两人的观念不一样,对人和事的看法就不一样,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他不会被说服,会继续坚持。
桑林也没兴趣了解兄弟“另类”的想法,劝说道:“咱们兄弟姐妹几个就剩你没成亲了,如今爹娘也老了,最盼望的事不是你中举中进士做大官,而是娶媳妇生几个孩子有个家。这次回去,你就听爹娘的话,赶紧找个合适的姑娘把终身大事定下来,莫要再让他们忧心了。”
见桑榆不作声,桑林心里咯噔一跳,拉高声调说道:“不是吧小弟,你不会真的反悔了,又不打算说亲吧?你刚刚还说你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这虚岁都二十一了,难道就么遇到过?”
桑榆一愣,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万花丛中,那一张清浅的笑颜。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耳根处却悄悄的泛起一片羞涩的红。
“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桑林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桑榆身子不舒服,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烫,脸也红红的,是不是发热了?”
桑榆一听,只觉得耳根子更烫了。怕二哥发现什么,把头扭到一边掩饰道:“是马车里太热了,我没事。”
桑林见他精神头尚可,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要是哪里不顺服,一定要马上说出来,这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桑榆低低的应了一声,事实上心里乱成了一片,脑子也是懵然的,却始终有一张笑颜若隐若现。
云来县不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好在有个云霄书院,每届考中的举人数量不说拍在整个府城的前三,也能排到前五。就是有时候缺点气运,举人的排名略微靠后。
不过今年云来县的学子们发挥的不错,参考的八十多名秀才中,有六人高中举人,且有两位举人排名靠前,极有可能在来年的春闱上斩获进士功名。
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就是桑榆。这一届整个府城录取的举人有一百八十名,桑榆排行第三,是个很不错的名次了。
中举名单昨天下午抵达县衙,不出一天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了新晋的六名举子是哪六人。
科举之路就如万马过独木桥,不少人从总角少年考到花甲之数也只是一个秀才甚至是童生,所有一般中举的人不会年轻,平均岁数在三十岁左右。
所以,像桑榆这种才二十周岁就中举,还未娶妻生子的举人就显得十分稀有珍贵了,不少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富贾豪绅、书香门第甚至是小官之家,把目光放在了桑榆身上,暗暗的评估着他的价值潜力。
城中一处秀雅别致的孙家庭院里,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对弈。只是此时此刻,夫妇俩的心思都不在棋局上。
“夫君,那桑榆在秋闱中名列第三,听我那妹夫的意思,他会赴京参加明年的春闱,若是不趁现在把人笼络住,真等他高中进士就晚了。”孙夫人弯月眉蹙起,对丈夫孙老爷说道。
“名列第三又如何?进士是那么好考的?”孙老爷不以为意,他想要的乘龙快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举人,他自己就是个举人呢。
孙夫人美目一转,瞪了孙老爷一眼,嗔道:“当初是你自己说只要那后生考中举人就遣媒婆说合,如今人家都是举人了,你还拿乔呢!”
“拿乔又如何?我们蓉蓉才貌双全,就是官夫人都做得,何苦一定要低就个举人?”孙老爷对老妻看好的女婿人选不是很满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如果不是家世低了些,配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都绰绰有余。
孙夫人哪能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你的宝贝闺女,早就对人家情根深种了。要是你反对不允了她,我怕她会做傻事。”
孙老爷一听,眉头皱起来:“这事怨你,好好的总带她出去作甚,没得见到个长得过去的男子就觉得好,眼界也太低了。”
对于丈夫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孙夫人很是无语:“蓉蓉有手有脚,总不能一天到晚拴在家里不出去见人吧?再说了,我之所以带她出去见客,还不是想让那些夫人见见,好给蓉蓉说门好亲事,她瞧不上那些公子哥儿,只无意间瞧见姓桑的后生就瞧中了,这是我能控制的?”
孙老爷本来就没理,被孙夫人一辩解,就没话说了,只落下一子拦住孙夫人的去路:“我不管,想要我点头,这小子必须在来年的春闱中高中进士才成。”
题外话
这个孙小姐,前文提过,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
:孙小姐不是桑小弟的官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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