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有巧女 杜氏有巧女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作者/少地瓜 看小说文学作品上精彩东方文学 https://www.jcdf99.com ,就这么定了!
    ()    <div id="content">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70%的读者要等24时之后才能看到  饭后杜文就跟大房的杜宝一同去村中书塾上学去了,杜平照例带着长子做活,老三因为寒也没出去浪荡,只在旁边半真半假的打下手;大房周氏和三房刘氏装模作样的要帮王氏洗碗刷筷子,可对方刚一句不必,就争先恐后的回房了,生怕慢一步就真被留下干活。    王氏对这几个妯娌的口是心非早就习惯了,并不往心里去,一个人蹲在灶边忙活,不多会儿竟出了一身薄汗。    “娘。”    一个的身影钻进来,曲着两条腿儿蹲在她面前,又笨拙的挽袖子,道:“我帮你洗碗。”    王氏心头一热,赶紧给她放下袖子,又抬手欲赶她走,“去去去,你这人儿也帮不上什么,没得弄湿了衣裳,快回屋里躺着去。”    夏日玩水也就罢了,眼下寒冬腊月,水冰凉刺骨,女儿月初刚捡回一条命来,她满腔子心肝脾肺都吓得到处乱窜,到现在还没归位,怎么舍得她吃苦!    杜瑕却不走,脑袋一歪,两条稀疏的辫子跟着晃悠悠,又道:“那我摆碗吧。”    王氏就见她原本一头乌压压的好头发生生亏损成了现在的黄须须,更兼满脸蜡色,又想到连想给孩子做些东西额外补养都不能够,越发的心如刀绞。    杜瑕身体里住的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哪里看不出王氏的心思,只是也不戳破,乐呵呵去给她将洗好的盘碗杯碟等物一一归位。    原本王氏坚持不肯,可杜瑕坚持要做,又一点点做的仔细,王氏也就由她去了。    等彻底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都大亮了。    王氏探头看了眼,就见北面竟又压上来乌黑一片云彩,一颗心又忍不住提起来。    今日相公归家,从镇上到这边怎么也要将近两个时辰,那路本就难行,这要是再刮风下雪……    娘俩各怀心事一起回房,王氏先将女儿塞回到炕上,这才暖了手,又去取了没做完的衣裳和鞋帽来做。    她原本女红就不是多么出挑,这些年又洗衣做饭,双手早就粗糙不堪,再也做不来细致的绣活,索性就弃了那个,只做些缝纫,偶尔打些络子赚钱。    杜瑕见她双手遍是开裂的血口子,只觉得心疼,又瞥见针线笸箩里五颜六色的彩绳,计上心来。    “娘,”她软声央求道,“我拿一根丝绳玩好不好?”    乡间妇女多数都要缝荷包、手帕、打络子带去县城换钱,因此十分宝贝这些材料,杜瑕也只是一试,却不曾想王氏不假思索的将那些丝绳拿到她面前,问她想要什么颜色。    自家女儿一贯乖巧懂事,从不肯主动央求什么,兼之前阵子她伤着了,王氏正不知该如何疼爱才好,眼下她难得开口,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一根丝绳罢了,饶是色泽匀净的上等货也不过一文钱,就算弄皱了、污了、不能用了,大不了给女儿当头绳!    杜瑕虽刚来不久,可这身体的父母双亲及兄长都待自己极好,让她体会到了上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亲情,眼下见王氏这般行事,便更加坚定了替她分担的意愿。    上辈子她父母在外地工作,不等断奶就将她丢回老家,每年只春节回来待几,行色匆匆,就是胡乱嘱咐几句也有限。可老家又有一大群堂、表兄弟姐妹,又重男轻女,自然也轮不到她受宠。    于是长日久的,杜瑕在家里便活像隐形人,竟渐渐地跟村头那些热爱编织、爱心泛滥的中老年妇女混在一处,去看她们做编织不,后期也尝试跟着学。    她心思灵巧,又有知识,不断学习摸索创新,最后在本职工作漫画师之余,竟意外成了华国知名手工达人,尤其擅长编织和羊毛毡玩偶。    华国知识版权方面漏洞多的吓人,原创作者生存环境极度恶劣。很多时候杜瑕与绝大多数的从业者一样,光靠漫画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又常被拖欠稿费,她就在上出售手工制品,又开了店,竟比本职工作还红火。    眼下羊身上的副产品对这个家庭而言明显是奢侈品,跟书画沾边的也是可望不可即,她自然不敢拿着那个祸害,况且平日也实在接触不到,可编些东西来卖,总可以吧?    这个世界也十分流行各式络子,只都是平面的,或是打些简单的兜样式装玉佩、扇子等物,远没有后世那样上入地五花八门,可操作空间很大。    见女儿竟真的认真摆弄那翠绿丝绳,王氏怜爱的一笑,也低头做起了鞋。    认真做活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又吃了晌午饭,杜瑕又摆弄一回,笑嘻嘻的将一个歪歪扭扭的葫芦捧给她看,“娘,你看我做的好不好?”    她这些日子偶尔看王氏绣花,大半才能扎几个花瓣,看得她毛发倒竖……    她也算想明白了,自己这个现代人的芯子是决计做不来绣花那样磨人的事,好歹打络子也是女红之一,她只要将这项技能重新拾起来,日后也不愁生计。    实在,到底有日子没动手了,丝绳的触感跟毛线也大不相同,杜瑕的手指头又短,力气也,这葫芦在她看来实在算得上是残次品。    然而王氏却十分欢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个不住,一个劲儿的赞好,又问她怎么想出来的。    她本就没对女儿报什么希望,哪成想竟真叫她弄出花儿来,如何不喜?    这葫芦瞧着手法虽然稚嫩,打的也不算多么匀称,可十分灵动逼真,尤其在这苦闷的冬日,眼前冷不丁出现一只翠油油的歪脖葫芦当真喜人。    王氏活了二十来年是清楚的,如今市面上流行的花样子、络子样大多是固定的,往往由上一辈传下来,再有妇女间相互交流,饶是略有改进,可也换汤不换药,而眼前摆的这个葫芦,竟是之前从未见过的花式!    凡事都讲究个悟性,就好比生有人是文曲星下凡,做得好一手锦绣文章,她的女儿有如此分,日后何愁找不到好婆家。    杜瑕嘻嘻一笑,趴在她腿上腻歪,一派真道:“我方才瞧见一副花样子,又想起来以前墙头上见过的葫芦,就试了试,拆了几回,也就得了。”    王氏欢喜得不得了,越发觉得女儿果真聪慧,又看她被丝绳磨的微微泛红的指尖,心疼道:“磨疼了吧?快歇歇。”    杜瑕笑道:“娘,我这个做的可好?能卖钱不能?”    王氏一怔,眼眶泛酸,险些滴下泪来。    相公总是不在家,一大家子的人都明里暗里的挤兑他们母子,眼见着这么点儿大的女孩儿竟也想挣钱了……    她忍不住抱住女儿,不住的摩挲那瘦的脊背,只觉得手掌下面全都是硌人的骨头,不由得越发心酸。    只是她要强惯了,从不肯在儿女跟前示弱,忙强忍泪意,笑着问道:“我儿如此懂事,只是你年纪,挣钱作甚?”    杜瑕心道钱的好处可太多了,这个家这样穷,更应该早作打算,不然日后真到用钱的时候才抓瞎呢!旁的不提,光是生个病就能将一个家庭从康打回赤贫,更何况他们家也只是温饱线以上。    后世有句话的好:“进医院花钱不心疼的人,才是真大款……”    她虽没那个志气富甲一方,可总要手里攥着点钱才心不慌,不过这些话却是不好对王氏的,于是只撒娇道:“买肉,给爹吃,给娘吃,给哥哥吃,我也吃。还要,还要买漂亮的花布给娘做衣裳,给爹打酒喝,给哥哥买好笔好纸……”    傍晚果然下起大雪来,等杜文哥俩回来的时候,地上积雪已然没过脚面,上飘下来的雪片却越发的大起来。远远望去地间一片苍茫,卷卷碎琼起伏不断,绵延不绝,竟瞧不见一点儿生机。    西边的些许余晖终于被吞没,夜色渐浓,王氏坐立难安,既怕相公回来的路上有危险,却又舍不得他不回来,一时间十分纠结。    杜文读书很是刻苦,回来后也不肯放松,只是挑灯夜读,又用笔蘸了水一遍遍练字。    杜江狠狠一拳捣在墙上,指缝立刻缓缓渗出血来,几个大女子都惊呼出声,四丫脸儿都白了。    谁也想不到他憋了这么久,竟炸出这样一句话来,登时崩地裂,连杜平也待不住了,烟袋锅子僵在半空中,难以置信的问:“你什么?”    “分家!”杜江重重道,突然觉得心灰意冷,又隐隐有些激动和迫不及待,看向三房刘氏的目光中隐约带了恨意,“事已至此,干脆就分家吧!省的整日家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累得慌!”    刘氏被他尖锐的目光刺得浑身一抖,复又猛地跃起,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尖着嗓子叫道:“大伯这是的哪里话!怪不中听的!”    杜江已经决定撕破脸,往日的里子面子便也尽数都丢到地上踩碎了,统统不要,当即冷笑道:“怎么,你竟听不懂?”    刘氏还想再争辩,可一对上杜江的视线就浑身发毛,活似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只张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旁人暂且不提,王氏却一颗心噗噗乱跳,几乎要把自己的耳朵震碎了。    他们一家子正愁如何找机会开口呢,万没想到头一个出这话的竟然是大房!    就这么眨眼工夫,她也顾不得继续听杜江与其他几人争辩了,心头过了无数念头:    要不要喊相公回来?若是现在就分了,相公的师父却还没告老还乡,房子也没腾出来,他们却住到哪里去?    可若是因为房子的事情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即便是有,又要等多少年?    却听杜江爷俩已经吵吵起来,一个坚持要分,一个死活不让。    杜江也是个犟种,平时有商有量倒也罢了,今儿一堆破事儿都赶趟,他也实在是给逼急了,干脆撂了话:    “爹也不必劝我,方才娘舛错着要卖您的孙女儿,您怎得不开口?也不怪我话冲,谁也不是傻子,娘这般热心却是为啥?若果四丫真的买了,得的银子竟真能落到我们大房手里?不得赶明儿老三就出去干什么游学去了!打量谁不知道似的!”    于氏还真就打的这个算盘,就是杜平自己也有那么点儿意思,所以一个明摆着挑唆,一个暗中默许,可到底没破,如今被杜江这么三言两语撕撸开,老两口脸上就要滴出血来。    于氏还没怎么着,刘氏先就放开嗓门叫屈,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两手拍打着大腿哭喊起来,又将双脚乱蹬乱踢。    杜江只是冷笑,刚要开口却见出去逛了一的杜海推门进来,一看正房内的情景直接呆了,还笑呢:“这是闹什么呢?”    刘氏连忙一咕噜爬起来,把方才杜江一番话又添油加醋的了遍,十分挑拨,难为她竟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润色成这般。    杜海听后果然气恼,又羞又臊,冲杜江喊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杜江一贯看不上他为人,没好气道:“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杜海是个浑人,向来只有他欺负旁人的,断然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当下也是气得狠了,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旁人脸上去,“谁算计你?谁又花谁的钱了?难不成侄女是我挑唆着叫卖的?又或者我是你养活大的?这话的倒好没意思!”    、    见他兀自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也把杜江的真火勾上来,他不甘示弱道:“你倒有理了,既然你自己这么了,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他略喘了口气才道:“你确实不是我养活大的,可你自己摸着良心,我与你二哥谁没掏银子给你使过?你少花了我们的钱了?当初闹着要经商,我们两房东拼西凑,又去外面借,各自助你十两,足足二十两!少不得还有爹妈的私房,一大家子节衣缩食,都指望你有出息,可你倒好,赔掉了裤子回来,还欠了一腚饥荒!那债务又是谁替你还的?”    杜海脸皮最厚,听了这话竟半点不心虚,闭着眼睛道:“自然是爹娘替我还的,难不成我还敢指望你?”    杜江登时被气个半死,差点忍不住要一拳打过去,只得憋气道:“后来你又闹着要读书,好,我们供应你,可你自己,你倒是读了些什么出来!几年下来,总也折腾进许多银两去……”    话音未落,却见杜海竟仰着下巴,冲他一伸手,龇牙咧嘴的问:“大哥既我花了你的钱,可有欠条?但凡有的,不管有的没的,我一并认了就是!有吗?拿来啊!”    “你,你你!”杜江死活没想到这个弟弟竟然会这般无耻,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如今尚未分家,兄弟之间借钱谁写欠条?且又有二老挡着,他们势必也不让……    亲兄弟两个闹成这样,俨然无法收场,后来杜海竟也跟着起哄,要分家,于氏和杜平无话可,且本朝又鼓励,只得应了。    杜江已经对杜海深恶痛绝,恨不得与此无赖此生不复相见,更怕夜长梦多,便放出话来,明日一早就请人去把杜河喊回来分家。    其他两房尚且不知,但二房这边却是欢喜大过害怕,王氏先与杜瑕了半,等杜文放学回来,娘儿仨又凑在一堆叽叽喳喳了半夜,大都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期盼,十分激动。    因闹出分家这等大事,杜江也无心做活,次日一早果然托杜有财进城叫人,不过两个时辰杜河就赶了回来。    今儿杜宝和杜文也都没去上学,只心情复杂的等待结果,杜河回来后先来安抚妻儿。    虽然事发突然,可杜河眼中仍带着几分心愿达成的解脱和喜悦,只叫他们不必担忧。    见了当家的之后,王氏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又避着两个孩子问道:“只是你师父尚且未走,我们去何处下脚?”    事到临头,杜河倒十分临危不乱,直笑道:“难不成县里就只那一处房子?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殊为难得,切莫因失大,哪里能有尽善尽美的事情呢?方才得到消息时,我已经托人帮忙相看住处,贵贱不论,咱们先租一间住着就是了,只要一家人在一处,什么事不好?你我都有私房,也月月有钱进账,三年两载倒也不必忧愁。”    听他这么,王氏脸上才露了笑模样,又长长吐出一口气,也跟着笑:“我如今还觉得跟做梦似的呢!”    他们早就有这个打算,所以饶是事发突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想开之后,一切只觉得豁然开朗。    杜河捏了捏她的手道:“你且自己做着梦,我先去把前儿你给的四两银子要回来是正经!”    眼下都要分家了,谁还耐烦供应那起子人!    王氏红着脸啐了一口,只叫他去,又欢欢喜喜的带着女儿做活计,看儿子读书写字,心下十分快活。    虽已经决定分家,可到底牵扯到方方面面,也不是一两能掰扯完的:    又要分割财产,又要更改户籍,又要商讨二老日后赡养,还有如今老大和杜平的生意买卖如何划分……    杜河终究是把那四两银子原封不动的要了回来,又引得于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站在墙根儿底下指桑骂槐,他也不管,只叫王氏好好收着。    几房大人忙得不可开交,孩子们也没闲着,杜瑕和杜文兄妹两个都觉得未来有了奔头,一个拼命干活攒私房,生怕日后独门独户捉襟见肘;一个拼命读书赶进度,生怕去了县里学堂被人比下去……    杜平吧嗒下嘴,微微皱着眉头道:“我可是知道的,他一月就有二两多银子,又包吃住,并没有什么开销,怎的就这么点?”    于氏忙接道:“可不是,他就海哥这么一个弟弟,日后海哥发达了自然记得他的好处,何至于这样气!你再回去拿几两。”    在这一刻,这两个人似乎全然忘记了,儿子那所谓的一月二两多需要先交给他们三成半不,另有额外一家三口要养活,更有师父师兄和一应人情往来要打点。    这一干人只知道朝杜河伸手要钱,却从没有一个问他累不累,需不需要家中支援。    王氏暗中腹诽,心道且不叔是个不知感恩的,想等他出息恐要等到百年以后,坟头草怕不得有二尺高!谁敢拿这个做指望。    他们夫妻二人既已打定主意找机会分家,此等便都是肉包子打狗,注定有去无回的舍本买卖,故而咬死了不肯多费钱财。    想到这里,王氏忙咬牙哭诉道:“二老有所不知,相公毕竟是在外面做活,又寄人篱下,哪里比的家中舒心?上月他师父寿辰,几个师兄拼命巴结,他少不得也要随礼。又有师娘年纪大,病了,这又是一笔开销。前儿下面还添了孙子……我已是有两个月不见他家来带银钱回来了,心里虽着急,可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敢问,这回我还没开口,他竟先想跟二老借钱使使,有急用。”    她偷瞧公婆一眼,就见他们似乎并不十分相信,又道:“还是我搂着瑕儿哭了一回,又了方才婆婆的话,他这才松了口,到底是亲兄弟,哪有不帮衬的道理,只却没给我好脸子,也把瑕儿唬了一大跳,如今我瞧着竟是有些发热呢。”    杜平和于氏给她张口一车篓子的话堵得插不上嘴,不由得有些气恼,只是觉得奇怪,二媳妇一向老实憨厚,又是个性格绵软的,怎么今儿倒能言善道起来!    王氏原先是装委屈,可着着难免回想起这些年自家的艰难日子,渐渐地就真伤心,最后眼泪也噼里啪啦掉个不停,看着十分可怜。    却是错有错着,她嫁过来十年有余都没掉过一滴泪,今竟哭成这样,饶是杜平和于氏原本有些怀疑,眼下却也信了八、九分,不敢再逼。又听杜瑕身体又不好,就有些烦闷,挥挥手叫她出去。    “那丫头是个没福的,我就不叫她去,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以后也别叫她到处乱跑了。”    王氏一听直接恨得咬牙切齿。    什么叫没福?    瑕儿聪慧乖巧,又体贴父母兄长,如何就没福了?这岂不是咒她去死!    这个家,果然是住不得了!    要三房儿子中,最不受宠的自然是二房,而最得宠的却是三房,如今杜海要出去浪荡,于氏不愿全动自己的私房,所以不仅找了二房,也叫大房出钱。    然而大房的日子过得却比二房更紧吧!    杜江平日跟着亲爹杜平做活,一应钱财往来都不过他的手,除非自己挤时间接私活儿,实在难碰到银钱。周氏身子不中用,一竟打不了两个络子,三丫倒是乖觉,可手艺有限,一拼命下来也只得十来个钱;四丫性格浮躁,针扎似的坐不住,反倒不如周氏。    且周氏早年强行产育伤了根本,留下病根,常年病着,赚的这点钱怕还不够买药汤……    虽然杜宝得脸,二老时常用私房贴补,可不过吃食衣裳之类,并换不来钱,那也都是有数的。    是以于氏刚一要大房拿五两银子,不亚于一道惊雷劈在周氏头上。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都软了,顿时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勉强挤出点干笑来,声音嘶哑道:“咳咳,娘,这,这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实在是拿不出啊。”    于氏立刻瞪圆了眼睛,两道眉毛似乎也要从额头上飞出去,高声道:“好啊,平时你吃那些就有钱,这回轮到我儿要办正事,就没钱?好个孝顺媳妇!当我两只眼睛是瞎的么?”    周氏气得不行,心道叔哪里是办正事!    又听于氏嚷嚷,什么二房都拿了几两,周氏又想,弟妹也是苦,怪道方才见她眼睛都是红的,平时被你们欺负的那样儿,我看了都不忍心,亏您还好意思拿她出来嘴。    *****    再二房这边,杜文见妹妹好不容易打结子挣了钱,竟然还给自己买纸,不由得十分感动,直:“你该自己留着买花儿戴。”    杜瑕就笑道:“哥哥竟也计较起来,不过一刀纸罢了,也要不了几个钱。”    王氏听后忍俊不禁,:“眼见着如今你竟也财大气粗起来。”    杜瑕想了下自己仅有的一两银子私房,真是连本书都买不起,也跟着笑。    杜文自然知道妹妹给自己买的青竹纸更好,可到底太贵,又是激动,又是感慨,自己用那黄草纸练字也极好,实在不必如此奢靡。    杜瑕笑了一回,正色道:“哥哥是正经读书人,难道竟不如我明白?杀猪还知道把刀子磨快了再动手呢,更何况练字这等大事。亏哥哥常日后想要抄书赚钱,可你若总是用这黄草纸练字,要等到何年何月。倒不如眼下你用好纸快些练好,日后抄书也便宜,到时候想给我买什么不好?怕到那时三两、三十两都赚得,谁还在乎区区三十文钱?”    杜文也觉得有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越发用心练字,珍惜用纸。他知道自己平日读书所耗甚大,妹妹又年幼,本该被宠着,可年纪却知道努力赚钱,给自己买东西,他这个当哥哥的白痴长几岁,却没赚过一文钱,给家人买过一样东西,不由得十分惭愧。    王氏看出他的心事,忙笑道:“你们兄妹友爱原是好事,你也不必着急,听读书很是一件厚积薄发的大事,竟是水磨的功夫,急不得一时。你妹妹的很是,你有如今心疼的空,倒不如好生念书,日后做了秀才乃至举人老爷,且能荫庇一家呢,几十个钱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谁先谁后。我们本是一家,正该团结一心,何苦斤斤计较,反倒没趣。”    杜文听后便觉醍醐灌顶,果然不再计较,只是兄妹感情越发好了。    却大房那边周氏没钱,反被婆婆训了一通,当晚便头痛起来,翻来覆去嚷了一夜,杜江便不由的对弟弟和爹妈有了怨气,也梗着脖子没钱。    于氏大骂他不孝,他就把两手一抄,蹲在炕沿下面抱怨道:“娘也不必扯那些有的没的的,我平日为人如何,街坊四邻心中自有公论,且不必那个。再要不孝,也断没有哥哥孝敬弟弟的道理!他如今也大了,儿子都有三个,不好好干活置办家业,却又往哪里耍去?”    “真要我且不必去,什么劳什子游学,有那个志气倒先作一篇文章出来,叫先生念了喝个满堂彩,也好再游学!”    “只这些年我与二弟接济了他多少,原不指望他还,可也不该这么填不满,我也是有婆娘儿子的人,就是两个女儿日后也要置办嫁妆,宝哥更要科举,哪里经得起这样耗!”    于氏气个倒仰,也不管旁的,只是一味的呼抢地,越发的叫起屈来,见杜江仍不服软,她干脆就把两只眼睛一闭开始数落。    从当初逃荒时如何艰难,她跟杜平如何带着兄弟几个跋山涉水,又冒死去偷吃抢喝,恨不得咬破指头放血,豁出命去将他们拉扯大。现在眼见着她老了,不中用了,就开始不爱护兄弟,又云如此这般她就是死了也不能闭眼……    杜江一贯对爹娘偏疼幼弟很有意见,只是觉得自己终究是老大,凡事要忍让,哪知杜海竟是个混账二流子,不学好不又得寸进尺,这么下去自己一大家子岂不都要被他拖垮?    况且眼下儿子□□书,又有两个丫头未嫁,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攒钱尚且不够,哪里又来的余力到处泼洒!    于氏继续哭号,杜江也被惹恼,干脆甩脸子出去了。    于氏万万没想到长子竟也敢违抗自己,一时都愣住了,还是外面墙根儿底下抽旱烟的杜平见两人闹得不像,掀帘子进来喝止:“大晚上的,别嚎了!”    于氏果然立刻不哭了,也不拍大腿了,却指着外面骂道:“看看,看看,一个个的翅膀硬了,这就要抖起来,连我这个娘也不放在眼里!我就那个周氏不是什么好的,险些生不出孙子不,这回又挑唆着儿子跟我作对!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着,竟就要找鞋下炕。    杜平被她嚷嚷的头涨,不由得抬高了声音,瞪眼道:“你且消停些吧!”    见他真有些气恼,于氏也不敢捋虎须,讪讪的住了嘴,重新挪回炕上。只是到底不甘心,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杜平狠命抽了几袋烟,最后将烟袋锅子往鞋底用力磕了几下,道:“你这几再跟他们道道,若是实在不中用,就先用你我的私房添补上。”    一听要动用私房,于氏便如同被割了肉似的疼,又嘟囔了大半宿,吵得杜平也不得安生。    王氏的辛苦杜瑕一清二楚,当然不乐意,又仗着自己是孩儿模样,索性开始撅嘴使性子,大声嚷道:“娘不做衣裳,我也不穿,况且我有钱,我买给你。”    王氏听得十分感慨,眼眶酸涩,不好什么,只是道:“哪里要你的钱?你且留着自己攒私房吧!”    旁边掌柜的却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只道女儿心疼娘,不由的笑着道:“果然是孝顺,嫂子有福气了。只是嫂子,我家是二十多年的老店了,卖价十分实在,素来薄利多销。况且你拿的多,我便再饶你几文钱,你一并拿了,一家人一起穿新衣,岂不自在?我观你身材甚为瘦削,这种毛棉布细腻又耐穿,颜色也好,统共也不过多花个几十文罢了。”    王氏拗不过,又不好驳了女儿的面子,况且她的衣服,果然十分旧了,竟也狠心买了几尺。当下精打细算,连那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堪堪够做一身衣裳。    来王氏是今年也才二十七岁,放到现代社会,正是热情洋溢的好年华,可在这里却已经算是中年。    原本杜瑕的意思是叫她挑鲜亮颜色,好歹也有朝气些,人也瞧着年轻好气色,只是王氏竟觉得自己已经年老,并不肯,最后也只是扯了一块茄子紫色碎花的棉布。    她如今脸色黄黄,没什么光彩,配上这块暗色系的深紫碎花……效果实在一言难尽,就是掌柜的也看不下去,力劝她换另一块浅葱色,一样的价格,还显白。    只是王氏却认准了,又道浅色不耐脏,终究拿着茄子紫结了账。    如此最后算下来,这几个人的衣料就花了两百多文,王氏算帐的时候不由得十分心疼,出了门也反复嘀咕买多了,又自己还有的穿,其实不必买,若不是已经裁开的布料不退,恐怕她就要回去退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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