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成龙所送的宅院座落在府前街居中位置,对面就是应府衙。三间门脸,后面三进三出一共二十七间房屋。曹霑刚到这个世界不久,对这个年月金陵城的房价并不了解,贺耀祖却是知之甚详。据他在前往的路上向曹霑介绍,这座房屋是于成龙当年刚调至江宁守备道任上时,从他的前任坏了事的刘瑾裘手中接过去的。按这应该是公家的财产,一来二去,谁知竟成了于成龙的私产了。不过从今以后能被曹公子居住,也算是它物有所值了。
对贺耀祖明显的拍马屁,曹霑并未往心里去,此刻他算计的是,一座三进院落的大宅子,让他跟鹂儿、石呆子三个人住,太空旷了。
当一行人到达目的地,曹霑才明白他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随着贺耀祖站到门前一声招呼,院门大开,从鱼贯迎出来二十多名女仆家丁。非常齐整地排成一横行,同时向贺耀祖行礼。
“以后你们不要再向我行礼了,这才是你们的主人。”贺耀祖麻利地往旁边一闪身,曹霑露了出来。听主人就是这位年轻的公子,全体仆人一起向他跪了下去,头也叩得整齐划一。
虽曹霑在织造府也是少爷身份,因为不受曹頫夫妇待见,那些下人见他也是阳奉阴违,很少像这些女仆家丁对他毕恭毕敬。
非常受用地接收了这些下人的参拜,曹霑转身去寻鹂儿。参拜过了自己,该是把鹂儿介绍给他们的时候了。
“鹂儿,你算得他们的半个主人呢,让他们也拜见拜见你。”
“奴婢没那个福气。”谁知鹂儿嘴一撇,把脸拧向了一边。
因为今晚得到沈启的那块怀表,往这儿来的一路上,鹂儿都是欢喜地,一转脸的工夫,怎么心情变得如此之糟。曹霑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于成龙连带宅子一起赠送的男女仆人中,有四名年轻的丫鬟。其实鹂儿是打翻了醋坛子。正如后世那句经典名言“女孩的心是六月的云,变就变”。曹霑笑道:“鹂儿,你别不高兴,我刚才你是这座宅子的半拉主人,并不是信口胡。这十多名下人以后就全交你管理了。”
“你此话当真?”鹂儿最怕的是曹霑以后与四名丫鬟纠缠不清,立刻有了主意。“奴婢没有那么贪心,只要把四名丫鬟叫我管理就行了。”
看到鹂儿满脸的狡黠,曹霑立刻意识到她的内心所想,指着那几名丫鬟道:“这些丫鬟本来就是准备伺候你的,当然你什么,她们要听什么。”
“奴婢是什么台面上的人,哪里受用得起,只要把她们交我管理就行了。”
“曹公子,鹂儿姑娘,咱们还是进去话吧。”在贺耀祖的引领下,曹霑挽着鹂儿的手,进入了院内。鹂儿问曹霑他准备住哪儿。贺耀祖接言道:“于大人早安排好了,公子和鹂儿姑娘以及那些丫头们住中间院落,男仆住最前一进院落,仆妇住后院。”
“曹公子,奴婢认为贺管家安排并不合适。”鹂儿抢言道,“奴婢认为我应该带着那些丫鬟一起住后院,年纪稍大的仆妇们才应该在中院。”贺耀祖奇怪道:“于大人安排鹂儿姑娘跟四名丫鬟住在中院,是为了便于伺候公子,姑娘却要带着她们一起住后院,伺候起来岂不是太不方便了?”
“咱们这些年轻的丫头,哪如那些婶婶大娘们会伺候人。”鹂儿向曹霑挑衅似地瞥了一眼道:“我这样安排,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嘴吃。”曹霑牙又痒了起来,既然她这样了,如果自己强着要年轻丫鬟伺候,好像真的想偷嘴吃。
贺耀祖苦笑着没再话。鹂儿把那四名丫鬟叫到近前,吩咐道:“刚才公子发了话,以后你们都归我管。没有我的话,谁敢到中院打扰公子,立刻打二十板,赶了出去。听明白没有?”
四名丫鬟都是于成龙挑又挑选又选,派到这儿伺候曹公子来的,为何又不让伺候他了?丫鬟们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见曹霑对鹂儿的话并无疑议,只得一起躬身答应。
时辰过晚,曹霑哈欠连,吩咐贺耀祖,还是早些安歇,得闲再看房子吧。贺耀祖亲自把曹霑领到中院。因为刚刚接受命令,四名丫鬟不敢跟从伺候,曹霑向鹂儿道:“丫头们不敢去我房间,端茶送洗脚水,得你亲自伺候喽!”
“今晚就我伺候,有何难处。”鹂儿谢绝了那些仆妇,果真一趟一趟把漱口净面的水都送入曹霑房中。等最后把解用的痰盂也塞入床下,喘了口粗气道:“该干的奴婢都干好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你哪能这么早就走。”曹霑指着床上叠放整齐的被褥,不怀好意道,“还须劳你大驾,把床铺好。”鹂儿听话的把床铺好,站直身躯问:“这下奴婢可以走了吧?”
“冰冷的被窝,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焐热,请你再帮本公子焐焐吧。”曹霑猛地一扑,企图从身后抱住鹂儿。谁知她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身,曹霑整个身躯扑倒在床上。鹂儿奔到房门前,扭身笑道:“公子爷,还是等大翠胖丫她们来替您暖被窝吧,她们那一身肉,暖的比奴婢我快得多了。”然后奔出门去。曹霑内心再不情愿鹂儿走,也只得干瞪眼。
曹霑一个人脱衣上床。夜半更深再加闹了一,很快沉沉睡去。正睡得香甜,忽听得门外有人叫。听出是石呆子的声音,不情愿的穿衣起来。问石呆子,什么事情,觉也不让人好好睡。石呆子指指院内道:“鹂儿姐姐告诉人,都过卯时了,公子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不能再睡了。”
卯时不过才六点钟左右,虽然亮了,其实还早。“再大的事也没有睡觉重要。”曹霑叱责了一句,转身刚要回床继续睡觉,外面传来鹂儿的声音:“沈大人都叫了半门了,公子不去招呼一声不好吧。”
曹霑虽然满心不愿此时去见沈启,但有刁钻精灵的鹂儿在一旁闹,回笼觉是无法睡了。只得不情愿地在她的伺候下,洗漱一番,走出了中院。
沈启正在前院井内背手站着,抬着头不知向上望着什么。听到动静,回头见是曹霑,赶紧打千施礼,一脸歉意道:“这么早前来惊扰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你也知道这么早。曹霑满脸不悦地问:“看沈大人一脸憔悴,是不是一夜无眠哪?”沈启脑袋一低,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哽咽道:“沈廉侄儿还在应府衙关着,下官又岂能睡得着!”
“是呀!可怜下父母心。”曹霑教训的口气道:“但要知今日,何必当初,沈大人要是平时严加管教,沈廉又怎会跟刘焕那些社会渣滓沆瀣一气。”
“下官知过了,下官知过了。”沈启连连应声道,“曹公子尽管放心,只要您同意将沈廉放回家,下官一定严加管教,绝不再…….”
不抄了苗玉春的家,就把沈廉放了,抄家时你还不盯得紧紧的。曹霑紧皱眉头道:“昨夜本公子交待得明白,只要抄了苗玉春的家,咱们再理会此事,难道沈大人转眼就忘了?”
曹霑一脸的公事公办,沈启不敢再饶舌,只能偷偷继续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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