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桌上盘碗皆空,张兴明感觉有点吃撑了,关键是从回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些记忆里的美味。【】
揉了揉肚子站起来,对服务员说:“有没有热水给大伙倒点呗,算钱也行,消消食。”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可没有这种服务,不过今天这个服务员好像对张兴明这么小能拿出这么些钱出来请客感到有点好奇,也没说啥,过去拿了两个暖壶过来放到桌子上,很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初三的男生拿着暖壶先给富老师倒水,然后过来给张兴明倒,说:“谢谢了啊哥们,让你花钱了。”张兴明冲他笑笑说:“别客气,大家都同学。”
这个初三的哥们叫陈子胜,是学校学生会的主席。其实初中的学生会就是有个名,啥活动也没有,即没钱又没权的。
富老师喝了几口热水,说:“好了,吃完就走了,还有挺远呢。”
大伙起来跟着富老师走出饭店,一群极少出门的学生边走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顺着马路往东明走,这年头老百姓出门没有坐车的概念,基本就是靠走。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走到了目的的,本钢教育处教师培训中心,现在已经拆了。
一个大院子,两幢二层小楼,一幢是教室,一幢是宿舍,边上一个锅炉房,这个年头,无论哪里,锅炉房都是标配,缺少不得。锅炉房背后是厕所,这个年代基本上都是旱厕。
富老师去喊了几声,有人出来接待,挺客气的,和富老师握握手,领着大家去宿舍楼给大家分宿舍,会要开三天,要住在这里。
那时候没什么上下铺,就是实木板床,一个屋睡三到四个人,床顺着墙摆放,中间留出一点空地供人走动。
分完宿舍,大伙放下东西,又被领着到前楼会场,一间特别大的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人,都是本钢下属各厂矿学校的老师学生。
九点,会议开始,这个讲话那个讲话,张兴明也没听,就坐在后边想事。
奉天最近应该去一趟,二姐他们要回来了,而且汽车公司那些事也应该去交个底,规划一下。
本溪这边永风的两个小区已经装修好做完绿化,也该搬家了。
二哥他们去巴渝那边始终也没打过电话,也应该联系一下问问情况。巴蜀那边也得交待,一想之下,事还不少。
正低着头琢磨,边上有人轻轻碰了他一下,一扭头,是周天英,小脸红扑扑的看着他。
一瞬间上一世的记忆涌入脑海,这个小丫头好像特别喜欢和他说话接触,记得在这住这几天,每天早晨还过他屋里帮他叠被子买早餐来着,86年春节还特意叫自己到他家里去玩。
“你在想啥呢?”周天英小声问。
“没啥,就是觉得没意思。”张兴明看着前面的老师小声回答。
“一会开完你出去玩不?”
“你们要出去?去哪?”
“就逛逛呗,老长时间没来市里了,你去不?一起呗。”
“行,完了你喊我吧。”
富老师伸手过来,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两个人闭上嘴巴。
看着简陋的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不认识的严肃中年男人,张兴明没一会就又走神了,周天英好像很早就处对像了,现在的对像好像是三班的那个任什么来着,一个胖子,一个不算混子的混子。
学校里有许多不算混子的混子,就是他不出去校外混,也不太和社会上的混子来往,也学习,但是会几个人形成一个小团体,平时总欺负同学,在同学里口碑不太好。
记得上一世,因为周天英,自己还被姓任的骂了几句,小学的同班同学邓得宝现在是三班的,也是他们这种混子里的一员,还踹了自己一脚,为这事哥哥和邓得宝打了好几架。
想到这里,张兴明就想到了学校的运动会,这件事就是发生在明年的校运动会上的。运动会啊,自己这辈子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要不要参加出出风头呢?这可是上一世心里好大的怨念呢。
在张兴明的记忆里,上一世一共参加过三次运动会,一次是小学,一百米,六个人跑了个第三,决赛都没进去,第二次就是初中那次了,四百米,结果人家都到终点半天了,自己才跑一半,当时就觉得人家都是飞过去的,而自己是爬。
第三次是进厂上班以后,被组织上摊派的,穿铁鞋百米跑,十个人跑了个第四。
脸红啊,好像自己的运动细胞一直不太正经啊,不行,这一世一定要一雪前耻,一雪再雪,雪了还雪。正想的兴奋,头上突然挨了一下,富老师扯着他胳膊说:“发什么傻呢?快上台。”
张兴明一脸懵逼的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向主席台,台上已经站了有十几个人,他是最后一个走上来的。
站在台上主持的这会是一个戴着眼镜二十几岁的男老师,瞅着张兴明慢腾腾的走上台,好像有点不高兴,哼了一声,说:“好了,这是六中初一年级的张兴明同学,也是这批里面年纪最小的一名同学。现在,宣誓仪式开始,请台上的同学们面向红旗,跟我一起念。”
台上所有的学生转了个身,张兴明到是省了转身了,直接上去站好,大家都举起右手握成拳头,那老师大声念:“我志愿加入中国**青年团。”
台上的同学一起跟着念:“我志愿加入中国**青年团。”
“坚决拥护中国**的领导。”“坚决拥护中国**的领导。”
“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
“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
“勤奋学习,积极工作。”“勤奋学习,积极工作。”
“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为**事业而奋斗。”“为**事业而奋斗。”
“礼毕,同学们放下右手,向后转。下面请教育处团委甄书记为本届新入团的同学佩戴团徵。”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带着微笑走上台来,眼镜男老师屁颠的捧着一个装着团徵的托盘走过来,甄书记也没看他,伸手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团徵给站第一个的学生戴到胸前,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张兴明最后一个上台,站在最后,甄书记给他戴好团徵还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张兴明脸都要抽抽到一起了,可是谁让自己最小呢,比同届同学都小两岁,这里还全是初二初三的,把他比的像个吃奶孩子似的。
那个时代孩子都是八岁上一年级的,张兴明是六岁上的。
甄书记给大家戴好团徵,又讲了几句鼓励的话,在台下一片激烈的掌声中,张兴明他们下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张兴明激动的不停用手抚摸团徵,还被周天英嘲笑着问他“你怕它落灰啊一直摸。”
这一世他仍然感到光荣,但是一点也不激动,就更别提兴奋了。
团是什么?党是什么?再过几年,这个世界就翻了个个,一切只朝钱看了,想想都可悲。
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胸前的团徵,惹来周天英噗嗤的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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