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毕竟牵涉到女儿的终身大事,柳无书也不曾避讳, 归家同夫人过姚轩心意之后, 便令人请了幼女彤云过来, 将今日姚轩所, 原原本本的告知于她。 “他的话为父一个字都不曾改, 全部的分明。” 柳无书看着幼女, 轻轻问:“你听过之后,又待如何?” “倘若他一味推拒,女儿自然不会厚颜纠缠, 可他却道, 怕因此拖累与我, 并未全然否决。” 柳彤云面容温婉,语气却坚定:“既然如此, 女儿自是不会退缩。” “他可没,你若是愿意等,他就愿意娶, ”柳无书着意提醒:“彤云,想清楚些。” “那我也愿意,”柳彤云低着头, 手指搅在一起,轻轻道:“女儿想的很清楚, 就是他了。” “好吧, 明日我再去问他, ”柳无书莫名的叹口气, 上前去摸了摸幼女的长发,语气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我知道阿爹为难,也担心我,”柳彤云低声道:“可是,还是很想试试看……” “好啦,阿爹又没有怪你,”柳无书微微一笑,慈爱道:“你能高兴,阿爹做什么都好。” 父女二人了几句,柳无书便走了,屋子里便只剩了柳彤云与柳夫人在。 有些话,当着柳无书的面不好问出来,也是这会儿,柳夫人才低声道:“这可不是头脑一热便能定下来的事情,你需得仔细思量。” “事关你终生,”她问:“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柳彤云抬起头,笑容温婉:“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锦书的册封仪礼定在腊月初六,而在这之前,却还有加封母家之事需得圣上拍板。 大周旧例,宫中妃嫔晋升高位,多会加恩其母家,以示荣宠。 圣上爱重锦书,自然不会将此事敷衍过去。 “如何,”懒洋洋的坐在案前,他笑着问她:“想好要为你父亲求个什么官位了吗?” “七郎勿要取笑,”锦书在侧为他研墨,闻言也是一笑:“我父亲这个人,连治家都搞得一塌糊涂,更别是理政了。 虽可以加恩,但朝中还真找不到几个适合他的职位。” “你若是愿意,”她想了想,道:“便叫他得个空衔,仍旧留在国子监吧。” 锦书在姚家呆了这么多年,最是明白姚望心性。 若他虚伪吧,偏生还有几分真情。 若他无能吧,又还隐含几分才干。 若他贪婪吧,可骨子里又有几分文人的清傲。 倘若将他派到地方去处理民政,好大喜功之下,只怕会搞得一团糟怨声载道。 但若是只留在国子监做些清简工作,却也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虽做不成大事,但打理些事,还是没问题的。 再则,官场之中也有不成文的惯例,一家之中,很少会有父子几人身居要职的。 与其等到弟弟们过了科举,授官时遭遇尴尬,还不如未雨绸缪,早早打消掉这种可能性。 哪怕是为了姚轩与姚昭,锦书也不会叫姚望进户部吏部去,得个肥缺的。 圣上此前曾吩咐人查过姚家事,对于锦书此言,也能明了几分,听她这样,便点头道:“既如此,便叫他仍旧留在国子监,做司业去吧。” 姚望原本只是从六品,司业却是从四品,骤然升了四阶,不可谓恩遇不隆。 只是仍旧留在国子监,职位也算不得肥厚,倒是不会惹人非议。 “你那两个弟弟,按制也在加恩之内,”圣上斟酌着道:“本是可以恩荫直接授官的,但是,朕觉得你不会愿意……” 恩荫本是父祖辈为家中子弟而留的余荫,可以不经科举,直接授官,高位宫妃得封时,也会有此一事。 只是,这个高位的限制太过严苛,直接堵死了大多数人的路,圣上这一朝,也只有锦书与贤妃得过。 “七郎有心了,”锦书轻声笑道:“阿昭与阿轩都很有志气,不会愿意走恩荫入官的。” 这条路虽然顺畅,可真的走了,却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 两个弟弟都颇有才干,凭借自己的真才实能也足以金榜题名,再加恩荫,便是多此一举了。 她正了神色,撩起裙摆,缓缓跪下身:“入宫之后,我没求过七郎什么,这一次,却不得不开口了。” “这是做什么,”圣上眉头微蹙,握住她手掌,拉她起身:“如此大礼,反倒叫朕难做。” “七郎,”锦书依旧跪在地上,顿了顿,方才道:“我想见一见家中亲眷。” 圣上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男眷?” “是,”锦书点头道:“我父亲与两个弟弟。” 后宫之中不比其他,规矩最是森严,莫是外臣,便是内侍们行走,都需得两人一道。 自圣上至宫中高位嫔妃,出行之时皆会令人开路清园,绝不会如同宫外话本子中的那样,半路撞上别人,生出种种是非来。 若是真遇上了,一个冲撞冒失之罪,便足够在掖庭狱度过后半生了。 锦书知道自己问的不合规矩,可是也不得不问。 她身为贵妃,固然可以召见家中女眷,也可以传信出去。 可是有些话,只有面对面才能得清楚,有些事情,也必须当面锣对面鼓,才能讲的分明。 深宫寂寂,她膝下未有子嗣,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圣上的恩宠,在这样的关头,有些准备,她不得不做。 圣上虽不知她如何打算,却也知锦书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宫中律法森严,却也有人情在,伸手将她拉起,他温声道:“依你便是。” “等到明日,朕召他们往含元殿去,”圣上低声道:“你们在偏殿一见便是。” 锦书心头一松,感激道:“谢过七郎。” “别同朕这些虚话,”圣上拉她道一侧坐下,含笑道:“赶忙为朕生位皇子,才是正经。” “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了算的,”锦书拿手指去挠他掌心,笑语盈盈:“七郎自己不尽心,怪得了谁?” 圣上目光微热,静静在她面上扫了一扫,别有意味:“等着吧。” 宁海总管做事十分得力,圣上吩咐过后,随即便将消息送到了姚家去。 自然,少不得的,又在姚家引起了一场风浪。 长女被册封为贵妃之后,一连几日,姚望走路都带风,喜不自禁,这会儿听到宫中召见的消息,更是喜上眉梢了。 他亲自到了两个儿子院子里,为他们挑选第二日进宫穿的衣袍,又格外仔细的讲了宫中需得注意的事项,极为谨慎。 等到晚间,一家人一道用饭时,唯恐第二日精神不好,他连酒都不敢饮,只连连给两个儿子夹菜,好不亲热。 锦瑟年纪还,对于家中风向却也看的明白,见父亲不理会自己和两个同胞哥哥,只对着两个异母哥哥亲热,不免心生不快。 “父亲偏心,”她将筷子重重放下,噘着嘴道:“江米酿鸭子总共也没有多少,你怎么全都给了大哥二哥?我们都没吃到呢!” “锦瑟!”张氏神色有些委顿,唯恐女儿被丈夫训斥,赶忙先一步开口:“都是一家人,做什么这样生分,你若是喜欢这道菜,娘明日再吩咐人做。” 锦书册封贵妃,位分之高,已经是后宫第一人,长安勋贵即使是心中转着无数个念头,也得把表面功夫做足。 这几日下来,送过来的拜贴不计其数,各类贺礼更是数不胜数,送银子的只能算是下等,真正赫赫的门楣,送的都是古玩字画这类银钱难以估量的东西。 姚望心知这都是沾了长女的光,也没敢全然扣下,送了六成往姚轩那边去,剩下的四成便叫张氏收下了,姚轩兄弟俩也未曾什么。 虽然只是四成,但架不住送的人多,物件也珍贵,一时之间,张氏也跟着阔气起来,倒是不复此前的拮据。 锦瑟被张氏不轻不重的了一句,再被姚望皱着眉瞪了一眼,好容易压下去的不情愿便重新涌了上来,神色也透着怨愤了。 “谁跟他们是一家人,”她恨恨的斜了姚轩姚昭一眼,道:“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哪来那么多亲热。” “够了!你不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姚望脸色阴沉沉的,不悦道:“你既然叫他们大哥二哥,那就还是一家人,要是连他们都不认,是不是有一,连我这个爹也不认了?” 这句话的严重,张氏跟姚盛惊得一道变了脸色,连一侧的姚瑾,都心翼翼的放下了筷子。 “父亲别同她计较,”姚盛上前去开解,轻声道:“妹毕竟年纪还,也不知道自己了些什么,好好教就是了,您别动气。” “这个年纪了还不懂事,”姚望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满道:“贵妃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能照顾好两个幼弟了,你看看她。” 他不这句还好,这句话一出口,却是在张氏与姚盛几人心口上扎了把刀,血淋淋的撕开一个口子,往里撒了一把盐。 姚盛脸色也有点不对了,只是不敢同姚望争执,便强笑着和稀泥道:“贵妃姐姐的运道,哪里是谁都能有的。” 看一眼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姚轩与姚昭,他不自觉的收紧了下颌:“大哥,二哥,锦瑟年纪还,话也冒失,你们别同她计较。” 姚昭扫他一眼,既不理会,也懒得搭话。 姚轩则笑了一笑,宽和道:“无妨的,都是骨肉至亲,哪里能计较这么多。” 他开了口,张氏也随着和,示意锦瑟给他们赔不是,又给幼子姚瑾使眼色,叫他过去劝一劝姚望,一来二去的,气氛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晚饭终了,姚望便催着两个儿子早些去睡,免得第二日人恹恹,没有精神,自然而然的,忽视了另外两个儿子。 姚盛前些日子也进了一家书院,虽比不得国子监,却也是长安中颇有名气的地方。 他人也算聪明,通宵达旦写了一篇文章,备受先生赞誉,正想借掌眼之名请姚望鉴赏,搏取关注,便碰上了锦书册封贵妃之事。 这轻而易举的,将他本该备受瞩目的荣光,映衬的一文不值。 走出前厅的门,听着姚望对前头两个兄长关怀备至的声音,不自觉的,他捏紧了拳头。 “哥哥,”姚瑾跟在他后边,正想过去话,却被他脸上神色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姚盛迅速反应过来,收敛起面上神情,低头向幼弟一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 第二日清晨,有臣子入宫奏事,圣上嘱咐锦书晚些起身,不必着急之后,便去了含元殿。 锦书心中挂念两个弟弟,心绪微微有些沉,在塌上躺了一会儿,便唤人入内,更衣起身了。 “娘娘头发生的好,”红叶为她梳理满头青丝:“今日要梳什么发髻?” 锦书在宫中没几个认识的人,甘露殿的宫人内侍,也多是宁海总管挑的,虽未必是自己人,但最起码,总归能靠得住。 宫中人又不傻,尤其是这种过了明面的宫人内侍,倘若锦书出事,也决计不会再有人用他们,还不如守着这位得宠的贵妃谋算呢。 “梳高椎髻吧,”懒洋洋的自案上捡了一支凤钗把玩,锦书道:“人也显得精神些。” “是,”红叶笑着应了:“娘娘貌美,梳什么发髻,都是极好看的。” 她嘴巴甜,知道贵妃有多得宠,着意奉承,只是见锦书笑了一笑,却不再话,也就识趣的停了口,安心为她梳妆。 姚望父子三人皆是头一次入宫,自是不敢轻慢。 早早便起身更衣,收拾妥当,到宫门外验明正身,随从引者入内。 圣上今日虽有事,却也并不紧要,没过多久,便了结了。 姚家父子入宫,哪怕是顾及到锦书,也是应见上一见的。 姚望身为从六品官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此前虽也见过圣上,却也只是远远的瞟过几眼,看的并不真切。 今日一见,虽不敢抬头直视颜,却也离得近了,或多或少能看出几分端倪,见圣上面貌挺竣,也暗自为长女松一口气。 姚轩此前见过圣上,倒是不觉拘谨,姚昭年纪略,相貌也同锦书相像,圣上见了,依旧是很和气。 君臣几人了一会儿,宁海总管便入内回禀,贵妃到了。 圣上叫他们入宫相见,已然是开了例,自然不会给上足足几个时辰,不欲耽误他们骨肉相聚的时间,便示意内侍带着他们,往偏殿去了。 这也是锦书册封贵妃之后,他们第一次相见。 比起姚望掺杂着功利性的欢喜之中,姚轩与姚昭的心思反倒更加实诚。 既为姐姐有了归宿欢喜,又为她身处后宫风云之中忧心。 虽然也听闻姐姐极为得宠,未曾亲眼见到之前,心中却也惴惴,不得安稳,今日见了,才算松一口气。 许是因着册封不久的关系,锦书衣裙穿的富丽。 明紫色绣鸾鸟襦裙,外披正红薄衫,搭着胭脂色孔雀纹披帛,高椎髻上簪七凤坠珠钗,珠玉生辉,朱紫加身,贵气明媚之中,更显容色倾倾。 一时之间,几人都有些不敢认了。 还是姚望最先反应过来,拉了两个儿子一把,一道屈膝问礼。 “快起来,”看着两个弟弟,锦书眼圈儿也有些红,示意左右将他们扶起:“总共也没多少工夫,快别耗在这些虚礼上。” 几个人一道应是,站起身来,顺着宫人的牵引,往一侧椅子上坐了。 锦书也不理会姚望,只是站在两个弟弟面前,分别握住他们一只手,连连问道:“近来可好吗?读书上,有没有懈怠?” 最后,又问姚轩:“我听,明年你便要下场,试一试春闱,可有把握吗?” 姚轩好歹还见过她一次,姚昭却是一次也无,她一停口,便连珠炮一般的开口了。 “一点儿都不好,我想姐姐!” 家庭际遇使然,他们兄弟俩都是很稳重的性子,唯有对着这个长姐,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来。 “我跟哥哥都很努力念书,即使姐姐没有在旁监督,也未有一日懈怠,只是有时候,会想吃姐姐做的糕点,馋的不得了!” “你就知道吃,”锦书看他脸都瘦的尖了,暗自心酸,却也不好出来,惹得两下里落泪,便只打趣道:“再吃下去,成了胖子,看哪家姑娘敢嫁给你。” “她们不嫁,我还不稀罕呢,”姚昭有些孩子气的道:“我非娶一个姐姐这样的才行!” “好好好,”锦书摸摸他的脸,温柔道:“你先自己去找,若是找不到,姐姐再帮你找。” 伸手在他面颊上捏了捏,她才去问姚轩:“明年下场,有把握吗?” “不敢是十成十,却也大差不离,”姚轩笑道:“姐姐放心。” “能成自然是好事,不成也没什么,”锦书怕他压力太大,反倒憋出心事来,便着意劝慰:“左右你年纪还,不需急在这一时半刻。” “我知道的,”姚轩笑着应声:“姐姐只管宽心。” 他们姐弟三人你来我往的热闹,姚望站在一边,不觉有些讪讪,好容易等到他们停口,才有些不自在的道:“娘娘气色倒好,人也容光焕发……” 锦书入宫时,隐隐约约的,是有些恨姚望的。 可是过了大半年之后,转头再去回想,却觉得有些想不出他模样了。 今日见了,才发觉他脸上生了皱纹,白发也添了好多。 忽然之间,那些恨与怨,似乎都在时间中淡化了。 不再去恨,也不必去怨,只是也不会再有多亲近了。 “我在宫中一切都好,”锦书微微一笑,轻声问他:“父亲近来如何?” 姚望还记得锦书入宫前是如何同他翻脸的,更记得那句“父女之情,自此两清”。 本来还怕两人见了尴尬的,却不想她全然没有提,只是神情淡淡,如同往常一般。 他心中有些感念,低声道:“都好,为父也是一切都好。” “那就好,”锦书笑着道:“家中无事,我也能安心。” 有内侍进来奉茶,她往主座上坐了,方才轻轻道:“昨日,圣上同我提过恩荫之事,我向他提议,叫父亲升任国子监司业,仍旧留在国子监里。” 姚望不意她提起这个,隐约一惊,随即便笑了:“司业?倒是个极好的位置。” 他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强求高位,惹得圣上不悦,连带着恶了锦书,现下连升四阶,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 锦书笑了一笑,继续道:“按理,阿轩与阿昭也是在恩荫之内的,只是他们有志气,想要靠自己出人头地,我便直接推拒了。” 她看向两个弟弟,道:“不会怨姐姐吧?” “怎么会,”姚轩与姚昭一道摇头:“与其受了恩荫,被人暗地里三道四,哪里比得上自己考中,堂堂正正的叫人高看。” 虽恩荫是比别人少走了一大段路,但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如此走了捷径,少不得要被人轻视无能,暗地里讥讽。 上位者也不是傻,若是靠着恩荫走上官场,便是断了登上高位的路,历数本朝恩荫子弟,没有一个得到过正四品以上官阶,可见一斑。 这道理简单,他们自然不会想不明白,锦书听得点头,正待话,姚望却看她一眼,期期艾艾的道:“阿轩与阿昭既然用不上,不妨……” 他这样一,姚轩兄弟俩便明白过来,刚刚同姐姐话时的温和神情,瞬间收敛起来,换了几分冷意。 “不妨怎样?”锦书懒洋洋的扶了扶发髻上的朱钗:“将两个名额给阿盛和阿瑾,叫他们进国子监,还是直接恩荫,得个官阶?” 姚望被她将心中话全数出,不觉有些窘然,顿了顿,才道:“他们毕竟也是娘娘的弟弟,虽是异母,却是同样流着姚家的血……” “我话直,父亲不要生气。” 锦书看着他,淡淡道:“有些狼是喂不熟的,被咬一次也就够了,若是再将肉往它嘴边送,只会害了自己。” 姚望面色一黯。 “叫父亲失望了,”锦书眸光平静,不起波澜:“我已经同圣上了,舅舅家的表弟年纪合适,便送他往武苑去修习,也是全了舅舅一直以来的心愿。” “——圣上已经准了。” 大周建国几百年,早已经不是风云跌宕,战事四起的年代,可饶是如此,北方的匈奴依旧是国之大患,历代君主都不曾放弃警惕。 等到先帝时,更是建立武苑,以经验丰富的老牌将领为师,招收四品以上武官之子,着意教授战术兵法,兵器的使用与维护,以及率军之道。 锦书的舅舅程玮年少时,便曾极为向往武苑,只是程家官位不够,难以登门,所以便将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盼望自己有一日能够建功立业,送儿子过去,他日军出祁连,北击匈奴。 锦书知道舅舅的这个心愿,也愿意帮上一帮。 这毕竟同恩荫不同,只是给一张通行证罢了,最后能不能行,还要看表弟自己的资质,若是通过了,也没人能什么酸话。 再则,母亲去世之后,也是舅舅接济他们最多。 舅母贤淑,从来不什么,他们却不能厚颜无耻,不知感恩,现下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回报一二的。 姚轩年纪长些,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含笑道:“舅舅前些日子来信了,再过几日,便能回长安,等他知道这消息,必然会欢喜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关照我们,难得我们能帮上一点,”锦书笑着感慨道:“总算不是那么心虚了。” 姚望干笑一声,道:“娘娘既然有了主意,我自然不会什么的……” “我的脾气,父亲是知道的,”锦书坦荡荡的看着他,道:“有一一,有二二,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今日既然见了,有些话,还是早些出来为好。” 姚望在官场打磨这些年,虽有些迂腐,却也不傻,隐隐约约猜到锦书要什么:“娘娘只管便是,我都听着。” “再过几日,册封礼之后,加恩圣旨便会降下,”锦书在姚望与两个弟弟脸上挨着转了一圈,道:“除去我同你们的这些,还会有诸多金玉器物,不敢是叫姚家骤然富贵,却也能衣食无忧。” “人活着不过几十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是个好东西,却也要有命花才行。 若是有人带着钱求上门去,不管什么事,不管是谁,都不准应。” “——听清楚了,绝对不准。” “话我在这儿了,若是有人捅了篓子,我是不会帮的。” 锦书面上笑容淡淡:“相反的,我还会奏请圣上按律处置,大义灭亲。” “得出,我就做得到,你们伸手的时候,千万千万,记得我这句话。” 锦书的性情,无论是姚望,又或是姚昭与姚轩都是清清楚楚,此刻听她这样,哪里敢不应,一道正色起来:“是。” “我既然做了贵妃,少不得会同其余宫妃生隙,尤其是……” 她顿了顿,才微微一笑:“生有皇三子的贤妃。” “萧家不是姚家能够比的,若是遇见,不要刻意挑衅,与其为难我。 自然,我也不是,就怕了萧家。” “他们若是先行生事,你们也无需气短,该当如何便如何,闹得大了,自然有我为你们收拾场面。” 不约而同的,姚望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齐齐道:“是。” “父亲,”锦书忽的看向姚望,缓缓道:“如你所,阿盛与阿瑾,也是我的弟弟,不敢保他们如何,但至少他们也叫我一声长姐,我不会害他们的。” “劳你回去告诉母亲,凭她那个脑袋,千万不要做什么蠢事,若是被我知道了……” 她笑的温和,目光却有些凉:“真的会叫她万劫不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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