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此为防盗章 “父亲别急, 我还没完呢,”锦书语气和缓下来, 道:“阿盛与阿瑾毕竟也叫我一声长姐, 我也不会叫他们出去喝风, 便饶一成与他们。家业一分为二,前头两个占六成, 后头两个占四成,如何?” 前边话的时候, 她一直声气凌人,现下平和下来,姚望反倒觉得不习惯, 顿了顿,才道:“你愿意退一步,这自是好事。” “父亲,有些话既然了,便痛痛快快的个透亮。” 锦书环视一圈,道:“祖父与祖母去世之时留有遗言,将自己私房尽数交与嫡长孙阿轩,二老还在上看着呢, 他们去世时,不仅仅父亲在侧, 族老也在侧, 父亲总不会食言而肥, 不肯认吧?” 张氏此前听她松口, 四六分家,还暗自舒一口气,听得这番言语,却觉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老太爷与老夫人去的虽早,可架不住那会儿姚家还没败落,私库里的好东西还不知有多少,只怕整个姚家加起来,都未必比那里头多。 她倒是心狠,竟全数划过去,半分不给别人留! 锦瑟没见过老太爷和老夫人,自然不知道二老留了多少东西,但只看张氏如丧考妣的样子,就知道绝对少不了,眼睛马上就放起光。 “你少胡,祖父祖母有东西,为什么不留给父亲,不留给别的人,只留给大哥?分明是你们想独吞!” “你大概不知道,”锦书瞥她一眼,道:“祖父与祖母病的时候,父亲因公到了外地,是我母亲衣不解带的照料,那时候,父亲膝下只有三个孩子,嫡长孙最是金贵,留给他有什么不对?再,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们为什么要分给你?” “你!”锦瑟语气顿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好,”姚望脸色有些灰败,却还是应了:“那是老太爷临终吩咐,我自然不会更改。” “将话开,大家都做个明白人,多好呀。” 锦书笑的温柔,看向两个弟弟,毫不避讳的当着姚望与张氏的面嘱咐:“娘亲去世的时候,姐姐是最大的,她将祖父祖母的私库钥匙,以及自己和祖母的嫁妆钥匙一并给了我,叫我妥善保存。” “余嬷嬷,李嬷嬷,”她唤了一声,便见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入内,向着众人施礼后,道:“姑娘。” 锦书依次看着两个弟弟,目光温柔,道:“余嬷嬷是祖母身边用惯的老人,李嬷嬷则是母亲的乳母,母亲与祖母的嫁妆单子,我这里有一份,她们娘家手里有一份,官府那里备案过一份,两位嬷嬷手里也有一份,姐姐既然要离家,便将自己手里这份给你们,你们千万仔细收着,不要遗失,也别出纰漏。” 她这样,分明是有了告别的意味,也是怕姚望与张氏私下夺取,索性当面锣对面鼓的清楚,免得他日再生波折。 姚昭与姚轩对视一眼,都有了泪意,却也不想叫张氏一众人看笑话,只肃声应下:“是。” “之前,娘亲与祖母陪嫁中的铺面门头,都是我在打理,明日你们一起到我那里拿账本,顺便见见负责打理生意的唐叔,同他话,不需为此耗费心思,萧规曹随即可。” “我那儿的人,许多都是娘亲留下的,要不便是从跟着的,我离家后,便叫他们到你们那儿去,谋个活计,人手要是多了,便安排给唐叔,他自有办法。” “姐姐要是不在,你们更要照顾好自己,做不成的事情,便去找父亲,父亲帮不到的,便去找舅舅。” 着着,她便笑了,看向姚望,道:“我听,舅舅在东南立了功,再过一阵,便要再升一升了。” 姚望同舅子不睦,又是文官,本就被武官出身,且官位高于他的程玮压一头,要是程玮再升,更是没好日子过。 心知那是锦书有意与他听的,脸皮一抖,姚望也没吭声,算是服软了。 该的都完,剩下的便是姐弟之间的私语,大可不必在这里声张。 锦瑟站起身,向姚望道:“话都的分明,父亲已然首肯,口无凭,还是立下字据为证吧。” 她环视一圈,目光依次在弟妹们与张氏、姚望面上扫过,终于道:“一式四份,父亲手里一份,弟弟手里一份,外祖父家一份,宗族中一份,父亲意下如何?” “都是一家人,白纸黑字写下来,难免会伤及情分。” 姚望虽然首肯了这样的分配方式,可对于老太爷与老夫人留下的私库,还是有些心热,顿了顿,道:“姚家祖地远离长安,族老们年迈,如何请人作证?大家心中有数即可,无需为此劳师动众。” “亲兄弟,明算账,为了防止他日生出什么伤及骨肉感情的事情,还是立个字据为好。至于宗族那边嘛……” “父亲不必多虑,”锦书善解人意的一笑,道:“四叔祖家的堂哥今年入京赶考,老人家也想沾一沾帝都龙气,早早便动身,随孙儿一道入京了。” 她侧过脸,透过半开的窗扇去看边的晚霞,莞尔道:“现下,只怕已然入了长安。” 姚望听长女如此言,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她早早计算好的,前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只怕也是赶着自己进套罢了。 想通这处,他脸色不由忽青忽白一阵,忍了又忍,终于闷声道:“依你便是!” 看向身后的仆从,他吩咐道:“取笔墨来!” 这便是打算先行写出四份,届时公证人到了,再一次盖章签字了。 姚望脸色难看,张氏也好不到哪里去。 素日里她与锦书也不是没起过争执,只是碍于情面,但凡不是紧要的事情,便各自退一步了事。 哪曾想这个继女年纪,心思竟如此细密狠辣,这一回大抵是因为触及到她底线,才遭到迎头痛击。 这样短的功夫,一席话连打带消下来,竟硬生生给两个弟弟争了那么多,也叫自己输得这样惨。 不是将来分家的比例,只消想想老太爷与老夫人留下的私库,她便是剜肉一般的疼。 丢掉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想要是假的,但是只看锦书敢当着他们的面安排,只怕是早有主意,贸然伸手,决计讨不了好。 眼睫颤抖几下,张氏心底有了几分畏惧,暗自庆幸锦书很快便要入宫,不会久留家中了。 锦书懒得去看张氏神色,姚望黑着脸奋笔疾书,她便低头去看张氏的儿子姚瑾。 大抵是被她方才的气势吓到了,素日蛮横的姚瑾始终低着头,半靠在胞兄姚盛身上,没敢看她。 锦书也不在意,只笑吟吟的瞧着他,柔声道:“阿瑾真聪明,一看便是伶俐像。” 他年纪,却也听得出这是夸人的话,只是,还不等笑出来,便听锦书继续笑道:“刚才,父亲一问国子监的名额,你就知道推一个给阿盛哥哥,我猜,母亲一定教了很久吧?” 毕竟是年纪,姚瑾听她一言戳破,脸上或多或少的带了几分畏缩,下意识的看向张氏。 张氏面色讪讪,强笑着道:“孩子不懂事,不过是随口罢了,锦书,你别搭理他。” “孩子才更应该好好教导呢,”锦书语气淡淡,道:“不过,这也是我杞人忧。” “有这样的母亲悉心栽培,阿瑾他日必定鹏程万里,富贵无边,”她微微一笑,语气深深:“——母亲,恭喜呀。” 她这样温柔的语气着祝愿的话,落在张氏耳中,却像是最恶毒的诅咒,脸皮一颤,算是给了个笑,却没应答。 姚望动作很快,按照之前商定的内容写了四份条例,锦书依次看了,便收起三份,还了一份给他。 “话就到这里,”她笑盈盈的问:“几位还有别的事吗?” 姚望脸色晦气,张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姚盛姚瑾以及锦瑟亦是如此,锦书见了也不在意,走到姚望面前去,跪下身,恭敬的给他叩头。 “父亲,”站起身的时候,她轻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叩头了,就此别过。” “你在什么胡话,”姚望一整晚都被她追着打,这样来一回,颇觉莫名其妙,见她态度软下来,火气也就上去了:“真是疯了不成!” “我没疯,也很清醒,”锦书混不在意他的态度,站起身,道:“都是骨肉至亲,我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您选了继母与新生的儿女,我选了同胞的弟弟罢了,人皆有私心,本就无可指摘。” “可是,我也不能不怨。” “都是您的儿女,可您连问一声都没有,就叫我顶了锦瑟的名额,到那吃人的地方去。” “我也是俗人,没办法不恨。” “父亲,”她带着两个弟弟走出正厅,背影挺直,像是亭亭的竹,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方才淡淡道:“父女之情,自此两清,从此再无干系,各自安好罢。” 锦书也没推辞,接到手里,向他淡淡一笑,既不亲近,也不疏远:“谢谢父亲。” 姚望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动了动,却没话,摆摆手,往后边去了。 程老夫人到了锦书房里,对着她收拾好的包袱看了一遍,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她是去做宫人,又不是做主子,只能带一只的包袱过去,其余什么也带不了,那点东西,一眼就扫完了。 “你做事仔细,带的东西也实用,外祖母就不多,”程老夫人擦了泪,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宫里面负责你们这批宫人的刘尚宫,同我沾着亲,我送了消息给她,委托她多加照料,你若是有事,便去求她帮忙。” “到时候,她会将你分到个清闲些的地方,也好度日。” “你素来谨慎,到了宫里去,就更要如此,凡事莫要张扬,也不要太过忍气吞声,熬过几年,就能出宫了。” 外祖母低低絮语,锦书听得心酸,怕她忧心,只含笑一一应了。 程老夫人将心中所想都完了,才自袖中取出一沓银票,递到她的手里:“别的东西可以少带,钱却不行,见了管着你的内侍嬷嬷,你也别气,好处给的多了,日子会好过得多。钱没了可以再来,苦挨了,可就白挨了。” 老人家的心意,锦书也不推辞,点头道:“您宽心些,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程老夫人看着她,就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不由潸然泪下:“你爹那个混账东西,居然叫你替别人进宫,他明明知道,你……” 锦书笑了笑,握住外祖母的手,没有言语。 张氏知晓今日会将文书定下,想着自己失去的东西,暗自气的胸闷,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懒得做声。 锦瑟坐在她身边,眼珠转了转,低声嘀咕:“娘,你为什么不叫我进宫?运气要是来了,我还能做娘娘呢!” 张氏出身门户,但是却不傻,狠狠瞪女儿一眼,道:“你是个什么资质,你自己不知道?心中没个成算,就别想着攀高枝,真当宫里头是个好地方?” “宫里有什么不好的,”锦瑟咬着牙,不满道:“穿金戴银山珍海味,不比我们家里好得多吗。” “穿金戴银的是主子,”张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要是去了,那是奴才!” “——宫里头为什么要选人进去?还不是死的人多了。” 张氏压低声音,语气惊惧而胆怯,着意提点:“前些日子,宫里的死人堆起来送到外边去埋,你不知道吗!” 锦瑟下意识的打个冷战,飞上金枝的美梦消弭无踪,只是有些不满的嘟囔:“我没有这个福气,姐姐可不准,到时候……” 虽然不喜欢,但是她也承认,锦书确实比她生的好看。 不是她,便是加上她见过的,也没有比锦书更出众的相貌。 张氏嗤笑一声,点了点女儿额头,冷笑道:“放心吧,别人或许有这个福气,她?绝对不会有。” 她懒洋洋的抚了抚发髻上的金钗,觉得出一口气:“别是做凤凰,别惹来杀身之祸,就是她的运气了。” 锦瑟听得不解:“怎么会?” “你忘了,”张氏得意的一笑:“她脸上最像亲娘的……是哪里?” 锦瑟先是一怔,随即会意的扑到张氏怀里去:“我就知道,她到哪儿去都讨不了好,娘果然深思远虑。” “她最好仔细些,不是出人头地,”张氏搂着女儿,轻轻一哂,得意洋洋:“别将自己搭进去,便是万幸了。” 三月初九这日,锦书便要入宫了。 临行之前,她回头去望姚府,居然觉得自己这十六年,过得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离家。 毕竟是最后一面,锦书不想见不相干的人,只叫两个弟弟送到了门口,彼此叮嘱之后,便要分别。 只是别离容易,再见却难,深宫寂寂,还不知要多久。 姚轩与姚昭眼睛红肿,虽知再哭会叫姐姐难过,却也忍不住落泪。 “姐姐,”姚昭抽了抽鼻子:“你要照顾好自己,我跟哥哥在家里等你。” “好,”锦书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脸,勉强一笑,安慰道:“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掉眼泪。” 她是长姐,母亲去世之后,每每照拂两个幼弟,是姐姐,实际却是半个母亲。 话到这里,想着自己大概好些年见不到他们,也觉得鼻子发酸。 不欲叫他们难过,锦书强自忍了下去,叮嘱道:“姐姐不在,你们不要疏忽学业,等进了国子监,更要努力念书,出人头地才是。” 姚轩与姚昭看着她,坚定的应道:“是!” 深深吸一口气,锦书用力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殷殷道:“你们是亲兄弟,要相互扶持,彼此照顾,千万千万不要生出隔阂,叫别人钻空子。” “姐姐一去,虽不知何时回来,却也能时不时的送封信,”她目光沉静,凝声道:“你们好好念书,要给姐姐争气!” 两个半大男孩子一起掉了眼泪,口中应的极有力:“是!” “回去吧,”锦书最后为他们擦了泪,不敢多留,转身上了马车:“姐姐走了。” 马车渐行渐远,她忍住掀开帘子去看的冲动,没有回头,伸手擦去眼泪,收拾自己的仪容,不叫自己显得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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