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此为防盗章 大周十日一朝, 其余诸事皆是臣工上疏,再请圣上御览批示。 偌大帝国的十五道与三百六十州,林林总总的事情总是不歇, 锦书在前殿侍奉时,见得最多的, 便是圣上翻阅奏疏时蹙起的眉头,与案上山一般,散了又聚的奏疏。 有时候, 她也在心里悄悄的想, 万人之上的子, 其实也未必那样自在。 圣上勤勉, 每日皆是早早起身, 对着桌案上的奏疏消磨, 今日也不例外。 锦书按部就班的奉茶之后, 便低眉顺眼的侍立一侧,如往常一般一言不发。 圣上依旧蹙着眉,停笔看了一会儿,才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 随即又将目光重新转向面前奏疏。 殿外的日头从东升, 至高悬, 同此前那些时日一般, 他都没有歇过。 锦书正以为圣上会如此一直到午膳时, 他却将御笔搁在笔架上, 对着案上展开的奏疏,沉默起来。 这本是同锦书无关的,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眼睫,继续做自己的木头人。 直到圣上靠到椅背上,有些惫懒的揉了揉额头,低声吩咐:“过来,研墨。” 锦书进了含元殿之后,他还不曾如此次这般,主动吩咐过什么,这话一入耳,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一侧的宁海心中雪亮,碍于御前不敢做声,只向她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着意提点。 锦书随即明白过来,微微屈膝,应了声是,便挽起衣袖,将一侧玉瓶中的朱砂倒入砚台中,适量的添水候,拿了桐烟墨,动作轻缓的研磨。 圣上靠在椅背上,面色淡淡,目光低垂,不知是在看案上开着的奏疏,还是……在看她挽起衣袖之后露出的,略带慵懒的半截玉腕。 他不言语,锦书自然也不会出声,至于殿内的一众内侍,更是敛气屏声,只当自己的锯了嘴的葫芦。 锦书动作舒缓,有条不紊的研磨了半刻钟,细看砚台中的赤色,觉得与素日里圣上用的相差无几,便停了手,将剩下大半截的墨搁在一侧,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圣上扫了一眼砚台,抬眼看她,道:“研的不错。” 锦书轻声道:“圣上谬赞,奴婢不敢当。” 圣上笑了一笑,拿搁在笔架上的御笔蘸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在家的时候,也通文墨吗?” 这句话问的,既有些莫名,也有些危险。 锦书眼睑低垂,答得谦恭:“奴婢生母早逝,所以每逢她生辰忌日,便会抄录几卷佛经,所以略微懂些。” 圣上别有深意的看她,缓缓道:“看过《史记》吗?” 锦书气息微微一顿,道:“看过一些,只是囫囵吞枣,所以不通。” “是吗,”圣上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换了一个姿势,面对着她,低声道:“上一次,朕问的那句话,你果真不知吗?” “圣上明鉴,”锦书答得一丝不乱:“奴婢确实不知。” “罢了,”圣上微微合眼,缓缓道:“大概……是朕想错了。” 锦书低着头,没有言语。 她不吭声,圣上也不多话,只是一起沉默着。 案上还有散乱的文书,他伸出手,随意的整理出来,成了薄薄的一沓。 有一页正处在靠近锦书的位置,他伸手过去,她又低垂着眼,恰恰瞧见他食指与中指上,因为长久书写留下的印子。 虽然那里早就生了薄茧,但这样一看,还是很明显的。 不知为什么,锦书见了,莫名心中一动。 圣上似乎是累了,示意她将一侧书架上的空白信封取出,将他整理出的那薄薄一沓文书递过去,示意她将其封起。 锦书并不磨蹭,也不慌乱,伸手接过,有条不紊的做完之后,重新递回他面前。 “朕倦的很,”圣上摆摆手,语气疲惫,道:“你替朕写几个字罢。” 替子执笔,便是前朝重臣也不敢,更何况是锦书这种初入宫廷的宫人。 “只写个信封,你怕什么,”她面色微变,正待推拒,圣上却先她一步开口,淡淡道:“朕还在,谁敢别的。” 他语气浅淡,却不容拒绝,锦书顿了一顿,便抿了抿唇,轻轻应道:“是。” 她没敢取圣上用惯的御笔,只是随意捡了一只狼毫笔用,一边挽起衣袖,叫那半截羊脂玉一般的腕子露出来,一边低声问:“圣上,信封上要写什么?” 圣上似是真的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语气也轻泛。 锦书凝神细听,便闻得“陈州”二字入耳,见他不再多言,便蘸了墨,提笔写了上去。 圣上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看着她动笔,见着那两个字从她笔下出来,忽然笑了。 “错了,”他直起腰,伸手到她落笔处,道:“是郴州,不是陈州。” 虽然读音相近,可陈州隶属河南道,郴州却是隶属江南道的。 锦书听他出声,随即便反应过来,不觉脸上一热,面有赧然。 她出了错漏,圣上却不动气,只是挽起衣袖,伸手另取一只信封,重新放到案上。 锦书以为他是要自己写,微红着脸,将手中狼毫笔放回笔架,手才伸到一半,腕子竟被他握住了,不觉一惊。 圣上却不看她,只是拉她到自己身边去,握住她手掌,亲自带着她,将郴州二字写在信封之上。 锦书的手微凉,圣上的手却很热,被他握住之后,那股热气,似乎从他手上,一直传到了她身上。 亏得锦书生性沉稳,才未曾露出异样。 那二字写完,圣上便松开了她的手,目光只落在信封上,似乎不觉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两处虽是南辕北辙,读来却相似,写错了也没关系。” “不过,”他道:“若要区分它们,倒也不难。” 锦书心中似昨夜秋雨纷扰,心乱如麻,圣上却微一侧身,目光直直望到她面上,缓缓道:“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锦书听得险些怔住,下意识的去看他,却撞进他深沉而辽远的目光中,几乎要被吸进去,心中一顿,面上不觉微热。 躲避般的低下头,她低声道:“是淮海先生的词。” 她将目光收回,圣上却不曾,只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探寻什么一般。 锦书被他看的眼睫轻颤,难以开口,只低头不语,默不作声,心中极是窘迫。 圣上笑了一笑,却将食指探入砚中,蘸了一指朱红,伸手敷到她唇上。 红袖添香,樱唇含情,当真……美极。 圣上目光中似有无边星河,熠熠生辉,锦书心绪正乱,听他在侧了一句,心跳都险些失衡。 他看着她,低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确实不错。”他这样。 一侧的宁海总管,下意识的斜了一眼案上厚厚的一摞卷子,目光隐约有些诧异。 圣上生性严谨,极少夸赞别人,现下一句“确实不错”,已经是莫大的夸奖了。 柳无书是从三品国子监祭酒,朝议奏对诸多,对于圣上心性也有所了解,更能体会得出这句夸赞中蕴含的分量。 姚轩的前途,只怕是不可限量,柳无书这样想。 “去叫他进来,”圣上同宁海总管道:“朕要问他几句。” 宁海总管应声,退了出去,也没有径直到人家姐弟面前去打断,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缓缓的招了招手。 锦书瞥见他动作,也就停了口,心下急转,低声向姚轩道:“圣上不喜听虚言奉承,只重实干,若是出言问你,便切实去讲,切莫夸夸其谈。” 姚轩初时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锦书向他一笑:“咱们过去吧,别叫宁海总管等久了。” 宁海是眼见着锦书在含元殿水涨船高的,作为圣上身边人,也最知道她在圣上心里有多重。 所以从头到尾,他对锦书都是极客气的,此刻见了姚轩,自然也不会有恶色。 “公子,过去吧,”他笑容温和,道:“圣上在等着呢。” 无论宁海表现的如何客气,他都是含元殿的总管,圣上的身边人。 莫是姚轩一个国子监学生,便是国子监祭酒柳无书,也不会轻易得罪他。 更何况,姐姐也在含元殿,姚轩自然不会态度狂妄,为她招惹祸端。 “总管有礼,”向宁海总管拱手示意,姚轩道:“请您前面带路。” 姚家的钟灵毓秀,大概都集中在这姐弟三人身上了,宁海总管暗自摇头。 虽然不曾见过锦书的幼弟姚昭,但只看前边的姐弟两个,也能猜度得出他人才如何。 宁海总管转身往内室走的时候,笑意愈发深了几分:“公子客气。” 姚轩进去的时候,圣上正同柳无书着话,见他入内,便一道将目光转了过去。 圣上的目光是探寻,柳无书的目光则是欣慰。 姚轩的才气与能力,皆非泛泛,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 现下,不就是一个好的时机? 方才隔的有些远,姚轩又跟着柳无书身后,圣上看的不甚分明。 等人到了近前,他才发现,姚轩同锦书,生的是很像的。 这叫他难得的心绪一软,目光微微柔和起来。 “朕听,”圣上问他:“你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 姚轩应声道:“是。” 圣上随意的翻了翻面前那摞卷子,忽然笑了。 “有把握吗?”他问。 姚轩低垂着眼睛,语气却很坚定:“有。” 圣上看着他,缓缓道:“朕问的,是你能不能中会元。” “回圣上,”姚轩目光坚毅,道:“学生回答的,便是这个问题,能。” 初生牛犊不怕虎,圣上心里忽然冒出这句话来。 可是,看着这个年轻人那双同锦书相似的眼睛,他忽然想试上一试。 试一试他有几分才学,能否当得起方才柳无书评论的栋梁二字。 “九二,咸临,吉,无不利。”圣上问:“出在哪里?” “出自《周易》临卦。”姚轩答道。 圣上点头,又问:“下面是?” “六三,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六四,至临,无咎。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姚轩面色沉着,缓缓道:“上六,敦临,吉,无咎。” “其惟不言,言乃雍。”圣上问他:“出自哪里?” “出自《尚书》中的周书,无逸篇,”姚轩答道:“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大,无时或怨。” 圣上面上有了一丝笑意:“《礼记》燕义,最后了什么?” 姚轩面色不变,沉然答道:“席:卿次上卿,大夫次卿,士、庶子以次就位于下。 献君,君举旅行酬;而后献卿,卿举旅行酬; 而后献大夫,大夫举旅行酬;而后献士,士举旅行酬;而后献庶子。 俎豆、牲体、荐羞,皆有等差,所以明贵贱也。” “不错,”圣上赞了一句,随即问:“若使匈奴来袭,边城将领窃战,弃城而逃,你前往主持大局,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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