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锦书刚刚册封贵妃时, 也曾与梁昭仪有过龃龉。 可到底,那都只是女人之间的嫉妒,打闹罢了。 从头到尾,梁昭仪都没有踩到锦书的底线上, 所以当她表露出亲近顺从的态度后,锦书也愿意接收,给她一个体面。 但贤妃,显然是不一样的。 她有家世,有儿子,更重要的是有野心,还有对锦书的仇视。 以及, 她不该将后宫之中的争斗, 延伸到彼此门楣中去,对锦书的两个胞弟出手。 她们之间的矛盾,早就无法缓和了。 既然这样,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中,锦书只好将贤妃踩到泥里去, 叫她再也翻身不得才好。 梁昭仪身下没有儿子,家世也并非显赫门楣, 即使是做了德妃,也不会令生他心, 只会代替锦书压在贤妃头上, 随时将有意冒头的她踩下去。 锦书并不觉得自己对贤妃过分, 白了, 倘若易地而处,她相信,贤妃也不会客气的。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话总是有理的。 大公主成婚这日,她们母子俩委实是出了风头,一个比照嫡出公主仪驾,一个晋位德妃,堪称是双喜临门了。 德妃倒也分得清,没被一时喜事冲昏头脑,下午时圣上留在含元殿议事,她便带着贴身宫人往甘露殿去,再三感激锦书为她话,助她晋位一事,态度恭谨,同之前并无区别。 后宫的位分可不仅仅是一句称呼,宫妃日常用度,问安行宴时候的席位排序,加恩母家的荣耀深浅,以及恩荫子弟的多少与母亲诰命的请封,哪一个不是息息相关,更不必圣上后宫高位本就少,含金量也足。 这事儿对于锦书没什么困难,但德妃巴巴的上门感激,她也不会轻描淡写的推了,留她了会儿话,恭贺安抚一番,才吩咐人好生送她出去。 “娘娘,”红芳老早就在帘幕后头等着,见德妃走了,才上前低声道:“那会儿有人来回禀,楚王跟赵王在曲家吵了一架。” “吵了一架?”锦书端茶的手一滞,蹙眉道:“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吵起来的,奴婢也不清楚,”红芳见她脸色不善,愈发心:“似乎是赵王起楚王至今未有婚约,前线有功却也未得封赏,是被圣上所厌恶,楚王回击起赵王婚事诸多不顺,以及萧家近来乱事……” “真有出息,”锦书哼了一声,冷笑道:“两个弟弟,在姐姐婚礼上闹这么一出,丢人现眼。” “二位殿下与宗亲一道落座,虽是绊了几句嘴,可瞧见的人也不多……”红芳本是想要解释一二的,但见皇后神情愈发冷淡,终于停嘴。 锦书问:“他们人呢?” “还在曲家呢,”红芳轻声道:“几位殿下是要留下闹洞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大好的日子,别过去叫了,”锦书摇头道:“去取套四书来,等他们回了,你亲自送过去,叫他们各自抄十遍,半月后交过来。” “嗳,”红芳知道这事儿就算是掀过去了,松口气道:“奴婢知道了。” 向皇后屈膝,她退了出去,锦书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层层帘幕之后,目光有些幽深。 大公主婚事结束,紧接着便是赵王。 也不知圣上怎么想的,虽给儿子换了一个正妃人选,但婚期也没变动,照旧按此前赵王与婷华郡主商定的婚期来。 萧家与贤妃只当他是在表示对于当初郡主落水一事的不满,也就忍了下去,没有什么。 等赵王的婚事了结,便是二公主。 剩下的四皇子、六皇子、三公主都还年幼,距离议婚还差着年头,如此一来,剩下的楚王承安,境遇便有些尴尬。 赵王虽得难听,却也没什么大错。 承安的婚事,锦书先前也曾同他提过,只是他不情愿,她又不是他生身母亲,操持多了反倒叫人多想,也就没有再问。 只是这会儿,底下弟妹都已经成家,他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红叶,”撑着额想了想,锦书吩咐道:“你去一趟偏殿,叫秀娘过来。” 有些话她不好,秀娘这个跟在承安身边多年,受他母亲委托照顾他的人,总归是能的。 秀娘被叫过来的时候,神情中还有些惶恐,倒不是畏惧,只是长时间身处底层,对于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先便觉得敬畏。 承安同她亲厚,锦书也无意磋磨,温声寒暄几句,便将话题扯到承安的婚事上了。 “楚王同你亲近,有些话我不得,你提几句却也无妨,”锦书看着她,徐徐道:“比他的都要成婚了,他还一个人单着,叫人瞧着,也不是个事儿,你问问他意思,若有喜欢的,便同我,虽不敢打包票,但往圣上那儿提一提,还是没问题的。” 这事儿正正好到秀娘心窝子里去了。 跟宋氏母子俩在一起那么多年,她比谁都知道圣上有多不待见他们,别是给承安娶妻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这会儿皇后肯这事儿,她忙不迭的应了。 “等他回来,奴婢便同他提,”一边着,她情不自禁的掉眼泪:“娘娘心善,还记挂着这茬儿,奴婢替他谢过您的恩典了。” “哪儿的话,”锦书少不得宽抚几句:“他既然也叫我一声母后,哪里能不管呢。” 大公主的婚事极尽隆重,曲家的宴饮从早到晚都未曾停歇,本来,诸皇子用过午膳便可回宫的,只是年轻人头一次参与这类省事,少不得扎堆儿凑热闹,嚷嚷着要闹洞房,如何也不肯走。 这群人都是大爷,宫里头圣上和皇后骂几句不过分,别人谁敢? 大公主若是开口,底下弟弟少不得要给面子,但大喜的日子,曲家将舅子们往外赶,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没办法,曲家太太便吩咐侍从们意伺候,哄好这群祖宗们,一直等他们闹完洞房,欢欢喜喜的送出门去,才算松一口气。 承安酒量本就不错,在渔阳练了三个月愈发出众,给曲如林灌酒的时候,更是一马当先,从午膳到晚膳,这会儿不免有些晕晕乎乎,内侍们仔细搀着,这才平稳的回了甘露殿。 秀娘听他身边人回话,也能猜到回来时会是什么德行,早早备了醒酒汤,又叫人将床铺好了,承安一回来,就灌了一碗下去,叫按在床上睡了,想着待到第二日,等他醒后,再皇后提的事儿。 宿醉之后,免不得会头疼,好在秀娘经验丰富,吩咐人别去吵承安,叫他睡到日上三竿,才奉了熬的糯糯的米粥过去,叫他喝一口垫垫肚子。 承安在军营过了几月,举止平添几分粗鲁,没用汤匙,只就着碗沿,大口的吞咽。 “不知不觉的,都是大人了,”秀娘含笑瞧着他,道:“昨日你醉着,我也没同你讲,皇后娘娘叫我过去,问了你的婚事,唯恐自己问你觉得拘束,便叫我代劳——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承安捧着碗的手猛地顿住,目光晦暗起来。 秀娘尤且未曾察觉,口中感慨道:“皇后娘娘委实是个好人,竟还记得你的事,你以后更要对太子殿下好些,报答一二才是……” 承安默不作声的将那碗粥喝干,空碗直接扔到一侧案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惹得秀娘一滞,口中也停了。 “你这是怎么了,”她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不高兴?” “哪儿能啊,”承安随手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笑意温和,只是隐约有几分讥诮:“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肯为我操心,是我的福气。” “娘娘是好意,你这是几个意思,”秀娘蹙眉看他:“阴阳怪气的。” “没几个意思,”承安站起身,披了衣袍,往殿外去:“找人传话多没意思,我亲自求见娘娘,当面谢恩去。” “哎,”秀娘慌忙过去拦他:“娘娘是好意,你摆脸色去给谁看呢!” “我长大了,有分寸的,”承安轻轻将她推开,示意宫人拦住后,便大步离开:“放心吧。” “我放心个什么!”秀娘被人拦住,人在宫中,又不敢高声,眼见他身影消失,才恨恨一跺脚,往内殿里头去生闷气了。 承熙八个月,嘴巴里已经长了几颗米牙,能吃的东西也慢慢多了。 承安过去的时候,锦书刚端了桑葚给他。 深紫色的果子熟透了,乍一看,有种近乎乌黑的光泽。 承熙头一次见这个,眼珠子好奇的滚了滚,就伸手去拿了一个,见母后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试探着往嘴巴里送。 桑葚都是熟透了的,软软的,甜甜的,饶是他只有几个米牙,也能轻而易举的对付,一口咬下去,就开心的眯起眼来,忙不迭将一整碗桑葚护住,不许别人瞧了。 “只许吃三个,唔,最多四个。”锦书被他惹得发笑,凑过去亲了亲他胖胖的脸蛋,一句话刚完,就听外头红芳道:“娘娘,楚王殿下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锦书心中有些不明,却也没迟疑,含笑道:“叫他进来吧。” 承安板着脸,同面上那道结痂的伤疤一样阴沉,按部就班的问安之后,便开门见山道:“有些话,我已经过一次,娘娘何必非要为难?” 他语气这样冲,锦书一听,面上笑意便渐渐淡去。 承安似是没看见一般,继续道:“若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贤德,那大可不必,在圣上心里,娘娘什么都不做,都是世间第一贤惠人。” 锦书斜睨着他,不怒而威:“——你在跟谁话?” 承安梗着脖子,没有出声。 “昨夜喝了几口黄汤,喝的傻了不成?”锦书坐在暖炕上,冷冷道:“跑到我这儿来撒泼,你算老几?” 她话比他更不留情,一时之间,倒叫承安气弱几分。 “我还不想娶妻,”顿了顿,他才别过头去,有些别扭的看着窗外,道:“娘娘别为我操持了。” “不想娶就不想娶,我逼你洞房了,还是逼你生孩子了?” 锦书嗤笑一声,讥诮道:“这样大的气势过来,你想杀人吗?” 承安本是气势汹汹的,这会儿偷眼看她一看,见她面色凛然,隐有怒意,忽的气馁下来。 “不敢。”低下头,他这样道。 “那就滚出去,”锦书一指门外,声音清厉:“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承安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曾经战场往来,无所畏惧的少年,忽然像是被绑起来的螃蟹一样,束手束脚起来。 他们话的时候,承熙便坐在暖炕上吃桑葚,趁着母后不注意,多吃了好几个之后,还心翼翼的在口袋里藏了几个,一听母后声音抬高,似乎有些生气,连忙正襟危坐,转着眼睛去看不远处的哥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承安低下头,轻轻道:“你别……总想着给我牵线。” “有喜欢的了?”锦书怒意收敛几分,蹙眉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也没什么好的,”承安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头顶的冠子都耷拉着:“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 锦书也有过少女怀春,不出叫他强娶这种话来,扫一眼他失落的眉眼,道:“涯何处无芳草,总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不会再有了,”承安轻轻道:“我只喜欢她。”
【精彩东方文学 www.JcDf99.com】 提供武动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节首发,txt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欢迎注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