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向大地、向整个小区散播她的光明与温暖。窗外的绿荫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在窗玻璃上洒下点点柔和的金色光斑。
只是如今谁都不知道,像这样美好的日出,究竟还能见到几回。
客厅里的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地散去,新的一天到来,大家都有事情要做。相比起那令人束手无策的灾祸变化来,教导学生们学习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哪怕一时失去了学校,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
唯有米勒娃,以及她带来的那两个麻瓜女人,暂时还没有离开。
三人就坐在那窗前的小圆桌边,以窗户为界,两个麻瓜坐在一头,而米勒娃则坐在另一头。
小圆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冷场。
不远处的临时吧台后头,阿不福思依旧像平时一样在百无聊赖地擦着他的高脚杯,只是偶尔才朝三人那边淡淡地瞅上一眼,仿佛早已见惯了这人世间的种种琐碎,并没有太多窥探的兴致。
只是,素来很有决断力的米勒娃显然极少会有像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的,这多少会让人感到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小圆桌上那重新倒上的红茶也都又放凉了,米勒娃才终于先一步开了口。
“麦格雷格夫人......”
只是米勒娃才刚开口,却不料,对面那两位麻瓜女人中年长的那位突然也开口了。对方虽然看起来仍显得有些腼腆,有一种过去平民农妇面对贵族女士般的瑟缩,但那话中的意味却有着令人意外的强硬。
“麦格小姐,我们......先单独谈一谈吧!”
这位被麦格教授称呼为“麦格雷格夫人”的老妇人的姿态其实并不显得有多么坚定,但她说话时的那种语气,柔和带怯之中却竟好似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姆妈?”
在她身旁,她那个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悲戚的女儿听到后似是下意识地唤了母亲一声。但在看到母亲脸上的表情后,却也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冲着对面的米勒娃恭敬地致意了一下,就离开了小圆桌一步步走向了门口,而后暂时离开了这里。
......
凯特琳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苏格兰农家的女儿,打小在田埂和木围栏间穿行着生活长大。有一个能干而可靠的父亲、有一个内向却慈祥的母亲,还有邻居家一个从小就喜欢自己的、并且还算英俊的傻小伙子。
后来,虽然多少有些不幸,因为父亲去世得有些早,甚至没能赶上自己的婚礼,不过那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七年前,自己最终还是被邻居家那个傻小伙子得了逞,成了家、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洗衣服做饭、顺带着帮丈夫照顾照顾那几头产奶的牛,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幸福。
然后,原本在当地乡间也算是有些名气的美丽姑娘,也随着日历的交叠在镜子里看到了眼角的皱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生,不就是如此吗?在有那么些遗憾的同时,凯特琳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些微笑容的,因为儿子很健康且很懂事——作为一个平凡的农家妇人,这大概也就足够了。
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自己偶尔在和母亲一起去附近郊外散步的时候,路过那间不大的老教堂,会看到母亲稍稍停步,看着教堂二楼的窗户露出些许追忆的神色。
在凯特琳的印象当中,母亲一直都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普通的农家妇女,朴实而***劳,老得有些快。每天关心的都只是一日三餐和屋后的苗圃,还有自己这个女儿的生活、孩子、家庭,在家里有些唠叨,出了门却显得稍显局促内向。
但是,当母亲站在那间老教堂外驻足凝望时,凯特琳却在她的身上依稀看到了平时所难得一见的神态。
凯特琳觉得,母亲应当是有一些她这个女儿也不清楚的往事在身的,只是就算她事后问起,母亲也从不细说。
一直到某一天,当凯特琳和平常一样去田埂上送饭回来时,她看到年迈的母亲提着一个已故父亲的旧皮箱,佝偻着背带着一股莫名的坚定气势就那样站在院子门口。
就在凯特琳一脸疑惑之际,母亲却毫不犹豫地对她说道:
“叫上利亚姆,去学校接孩子,我们要离开这里。”
“什么?”凯特琳当时便满心糊涂地走上前去,慌忙接过了母亲手里的皮箱,“姆妈,怎么了?离开这里?是想去哪儿旅游吗?”
一时间,凯特琳都几乎要以为母亲是出现老年痴呆的征兆了,急忙设法安抚母亲。然而事后的变化,却让她明白,没弄清楚状况的其实反而是自己。
自当天傍晚起,电视上有关事故的新闻便多了起来,而且很快,事故就变为了灾难。再之后,这类新闻反而突然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娱乐节目和谈话节目。
而最终,原本不为人知的那个充满魔法与巫师的神秘世界,一点一点地由生活中各个细节处揭开。
直至政府出面官方宣布魔法界的存在,老实说,整个过程其实不过几周的时间。
凯特琳和家人到底还是一起离开了家乡——不是因为母亲的意志,而是国内各地军警协同,开始了一场人心惶惶的大迁移。
或许也是从最初那一天母亲的异常被证实起,凯特琳开始意识到,母亲心中的那个从来都不和旁人谈起的秘密,也许就和这个正逐步在大家面前展现出来的魔法界有关。不过在那之后,凯特琳一直都没再提及过,只是默默将其放到了内心深处。
因为到目前为止,渐渐被揭露的这个魔法界便伴随着灾难的气息,这使得凯特琳始终不敢确定,母亲的那份秘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直到......终于,灾祸还是劈头盖脸地压到了她们这个小小家庭头顶,而后她这个平凡农妇的天,便瞬间乌云盖顶。
丈夫利亚姆死了,为了保护孩子;孩子至今仍在昏迷,需要魔法才能治疗。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凯特琳站在阿不福思的临时酒吧门口,怔怔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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