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台骀在高台上关注着战场的形势,左右两军方向,没有一点动静,估计是被缠住了。前军的裂口已被彻底撕开,黑熊军在用自己的身躯护卫着身后的射声营,眼看着这些几十万大军中最为精壮的汉子一个个行动越来越迟钝,挥舞大斧和盾牌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台骀把目光转向了护卫在自己身边的士兵。
台骀令张方、张南、吕威璜、眭元进、赵叡、王门六员将领各领本部兵三千,来回穿插。台骀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将已经瘫痪的黑熊军和射声营替换下来,如果实在没有力气往回撤,就原地护卫,让他们休息,每只队伍至少以五什保黑熊军一什。
望着下面仅剩的这些十年前跟着自己一起与诸侯会盟的老兵,台骀在这混乱的场面下还有心思进行漫长的回忆。
经过这些年的战斗,有人不能再上战场,有人已经埋在了战场,剩下的这些人还依然对自己不离不弃,甚至放弃调到黑熊军和狼骑兵这样好的机会,始终护卫着中军。台骀朗声说道:”我台骀最信赖的士兵,就是你们,去吧,老兵,砍死那群狗娘养的!“
眼看着曹操的大军如狼入羊群,数以两三万计,而自己的部队中那射声营弃了弓箭抽出短刀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黑熊军又各自为战。冀州境内的大战一场不落地全部参加的这八千精锐老兵,没有不满的情绪,他们大喊道:”将军,请你亲睹我们今日之表现。不论是生是死,相信您都一定会对我们心存感激。“
喊完,他们抽出整个冀州军中最精锐的武器,头也不回地冲向离他们最近的敌人。
看着身边已经没有士兵可用了,沮授急令韩莒子的攻城营来到台骀身边,先充一充数。
这时,左右两军已经看出敌军结成鱼丽之阵的目的,史阿刚到南皮时师从张郃,对战阵理解的很透彻。当意识到这一情况后,史阿急令麴义严密防范敌军骑兵,确保左翼不失。又令苏由、张南、吕翔、吕旷四员将领继续与张辽纠缠,并时刻注意来自东面的进攻,自己则率本部两千骑兵朝东而去,准备绕个大弯,插入曹军心脏。
张郃早已看出于禁的阵法和目的,但是不知道中军黑熊军在此战中竟然没有发挥作用,而且也没收到支援要求,于是便没想着支援中军,而是按着既定战略寻找骑兵出击的机会。
为了麻痹于禁军,让其注意不到狼骑军的存在,本身就在右军西侧驻扎的狼骑军更是远远西遁,绕了个好大的圈子才避过于禁的一万大军。这时的张郃已经率着颜良等八千狼骑,在曹操大军的背后下马休息进食了。
却说史阿正在向东迂回,企图绕过张辽大军,施行斩首行动的时候,突然东边尘土飞扬,似是有大军赶来。史阿还以为青州大军一路杀过来了呢,但是转念一想,不可能有这么快。于是史阿依仗自己轻骑兵的机动优势,决定看个究竟。
史阿暗想,有便宜就占,占不到跑了便是。如果是敌方大军来援,则一定不能让他们接近,不然左军压力实在太大,而左军一旦被破,中军和友军的后背就完全暴露在敌军的刀尖上。
为保险计, 史阿令两千骑兵寻一小树林,在林东一字排开,分成四行,每行大约四五百骑。这伙骑兵个个人高马大,盔甲鲜明,这一溜排开,真是声势夺人。史阿又令百骑手擎旗帜,在身后远处来回呼啸纵横,给人以兵马调动,号兵传令的错觉。
一切布置妥当,东边大军也出现在了眼前, 原来正是曹仁、韩浩、李通、满宠等人率领的来自四方的士卒四万人。
嘿,看来这些人是下了血本了啊,这就更不能让他们轻易过去了。史阿坐在大马上,看到敌军如此庞大的队伍,思忖道。
先锋韩浩素来稳重,看到一队骑兵正拦在大路中间,知道来者不善。韩浩大军急行至此,就是怕曹操有失,想赶紧来摸摸情况,如有必要就直接投入战斗,所以还算保留了些体力。看到眼前这支骑兵没有出击的打算,韩浩索性令弓兵戒备,其余士兵就地休息,等待后军到来,也算是补充体力。
史阿看到对方的弓箭手时刻注意着自己,只要敢踏进他们的射程绝对会迎来至少两轮箭雨。史阿不想让跟了自己几年的骑兵受到损失,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傻傻立着。
这个时候,史阿才意识到突骑兵的重要性,如果他们会骑射,只需要围着他们进行奔射,马匹的奔跑带来速度的加成,那打这群步兵绝对是跟玩一样。
当初虽然不忿牵招的乌桓突骑,但是史阿依然没有朝骑射方面发展,而是专攻突击、切入、穿插、砍杀等这些方面。史阿认为骑射可有可无,还是将大砍刀砍在敌人身上最过瘾。台骀知道后也是大摇其头,真不知道这个剑客是怎么喜欢上刀的。
史阿在犹豫,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为大将者切忌犹豫。于是一瞬间,史阿做出了取舍。只见史阿骑马在最前排的士兵面前溜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眼睛,抽出宝剑冷锋,高高举起,怒吼道:“兄弟们,你们能比得过狼骑军中那群乌桓崽子吗?”
“能!能!能!”两千人齐声高喊,若不是战马久经训练,必会被这威势所惊惧。
原来史阿看到敌军只有抛射弓箭手,没有弩兵,心中安定不少。又考虑到只有牵制住这支兵马,才能减轻左军压力,哪怕为此牺牲,也算是为中军出了点力。而且敌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开始坐地休息,虽然没有卸甲,但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不是。
这整齐壮烈的声音直冲云霄,穿到敌军深处。意识到敌军要有所行动,韩浩赶紧令休息的众人整顿队列,进行备战。只见史阿挥冷锋朝前一指,得到指令的骑兵便催动马匹,蜂拥而出。
由于史阿所率骑兵的训练重点,就是冲锋突击,一眨眼的时间,敌军还来不及第三次拉开弓箭,有的人因为腿麻还没有完全站稳,史阿已经伏在马背上冲到了韩浩军前,抽出砍刀,肆意砍杀起来。
韩浩根本没见过这么快的骑兵,这是正儿八经的轻骑兵,他总算大开眼界了,但是付出的代价是惨败。
没错,当骑兵跨过弓兵设置的死亡地带之后,步兵在他们的马蹄底下,完全就像是等待砍劈的木柴一般。史阿的部队在丢下两百匹马之后,插入了韩浩的队伍之中,像是搅动沸汤的勺子。
韩浩的前军不知有多少人,仿佛是无穷无尽的,但是史阿的一千多人马却将他们来回驱赶。远远看到敌军的骑兵驰来,这些步兵就像是觅到食物的鱼群,蜂拥着朝两边散开,让出道路,并四散逃命。面对欺近的骑兵,这些人没有任何反抗的欲望。
这一战,史阿甚至不知身在何地,他的骑兵实际上并没有斩杀多少人,顶多也就五六百,但是无穷无尽的敌军竟然一哄而散,追都不知追谁是好。史阿怕兄弟们待会人困马乏,再遇敌军就不好办,于是下令收兵,没有趁势从背后追杀。除了最开始冲锋时有两百战马受损外,骑兵们都充分利用庞大的马体保护着自己,面对的又是没有一点反抗的溃兵,混战中竟然伤亡不到十人。
这并不是说韩浩的统兵能力太差,实在是步兵面对高大而又迅猛的骑兵时,心中只能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一直以来,骑兵都是步兵挥之不去的噩梦,不仅是因为骑兵造价昂贵,投入过高,而且还因为双方所面临着装备的优劣和身体素质的差异。
综合来说,以高速移动中挥刀砍杀为主的骑兵,的确是步兵的克星。除非遇到专门针对骑兵所组成的步兵方阵,在心理和武器上都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超长的长矛和平射的机弩能克制住骑兵的攻势。
而另一方面,韩浩的部队处于急行军的状态,并没有有效的防御阵型,如果看到史阿的时候韩浩进行调整,势必会造成大军的混乱,于是韩浩索性原地待援,与史阿对峙,等待中军随后的到来。
促使史阿当即下定决心进攻的不仅是对自己队伍的自信,而且还有看到对方兵种配备不足以克制自己骑兵的原因。在骑兵的冲击下,步兵内部产生的混乱所造成的伤害足以超过骑兵本身带来的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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