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吾如此肆无忌惮,盖因现在闽省他是老大!
原闽抚丁魁楚调任粤督,一时间闽抚出缺,一如既往地,堂堂封疆大臣地位的福建巡抚没人肯干!
吏部酝酿人选,个个都不肯去。
清流没这个本事坐这个位置,因为闽抚必与东南府打交道,如果清流看不过眼,禁止民众与海贼做生意,不用东南府去炮轰他,民众烧了他的抚衙!
事至今天,台湾与福建密不可分,贸易和人员往来频繁,两岸船行如鲫,闽省人到台湾做工,台湾人到闽省旅游、贸易,往来不禁。
清流知道这等情况,眼不见为净。
至于那些“浊流”官员,清楚闽抚的位置足以发得不清不楚,可也是烫屁股得很,君不见前有熊文灿后有丁魁楚,弹劾他们的奏折不与他们身高相等也有半人高!
现在有这么一个说法,朝廷没将丁某人给治罪,是需要他给朝廷送银子,如果朝廷对付北虏和流寇局势缓和,那么丁魁楚休矣!
这个位置就是个炕,去了快活一阵子,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叫这个去,这个不肯去,叫那个去,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崇祯皇帝没奈何之下,只好让陈敏吾暂署闽抚位置,这一暂就没个结束,同时弹劾他的奏折,正向与人高的高度进发!
陈敏吾知道朝中形势之后,一咬牙,干脆直接与东南府做起了生意来!
做成的一单大生意是福建水师二万人,以一年十万银元的代价连人带船都租给了东南府,船只、人员有部分在闽省警戒,其余的要不北上到了宁远、天津,还有部分可靠的到了交趾、暹罗,更远的到了东南亚。
且慢,朝廷下拨给福建水师的薪水不再发给他们,他们的薪水由东南府来发,如此地方官员们高兴、福建水师的人也高兴,东南府也高兴,皆大欢喜!
就连朝廷方面也可以交代得过去啊,闽省地区没有海贼,风平浪静,多好!
再有福建水师的修船费用由东南府负责,同时,闽抚抚衙向朝廷要一份修船费用,不给东南府,而是福建地方官将们瓜分。
收益中陈敏吾一人就吞了四成,福建水师总兵吞了二成,其余四成由大大小小的官佐分享!
再有接受商人的孝敬,陈敏吾收获丰厚,以及东南府的卖猪仔生意,也绕不过陈敏吾,每年都有买路钱,按人头交到陈敏吾的手里。
他不嫌钱多,准备组建商船队,从贸易中分一杯羹。
因此他要讨好东南府,而熊文灿到来,无疑让陈敏吾处于有利地位,还有什么比讨好“老长官”更有力的事,别人盼都盼不来呢!
陈敏吾当亲爹一样地侍奉熊文灿,到得福州,熊文灿禁不住他的热情相邀,上岸喝酒,结果,除了陈敏吾,还有福建布政使司左右参政、福州知府、福建海防总兵、福建都司、臬司、学政纷至沓来,争先恐后地讨好老熊!
已成钦犯的老熊身穿便装,却高高在上,下边那些官员向他敬酒,无耻地吹棒他,为他鸣不平,站在他这一边,大骂朝廷待他不公这些官员吃谁的饭?
粤语话哉“吃碗面反碗底”,意思指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就是他们这些大明官员的最好写照!
一连三天,老熊都无法离开,天天喝得大醉呕吐。
东南府派去保卫他的军官见不是路,赶快禀报肖长荣,肖长荣也着了紧,带着卫队上了岸,直闯进闽省抚衙里,将老熊“抢走”!
“熊小主正在海峡那边等着见她的父亲,诸位不想让熊小主久等吧!”肖长荣对那些还依依不舍的大明官员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肖司令请自便!”官员们这才放人。
肖长荣离开时,对于明朝官员的德性,不禁摇头。
在东南府,早就没了公款吃喝说是公家,实际上是颜常武的私企,哪有员工能够赚老板的便宜!
东南府大员视察,自有规矩,叫到官员才上前,其余的官员不必理会,更不用说没有官身的亲戚朋友堂而皇之地占据高位,那将职位不保!
休息了一晚的老熊过海,在高雄码头上见到了自已的女儿。
女儿熊永媚凤冠霞披,衣裳绣凤,雍容华贵,一如皇家妃子!
她容光焕发,明艳不可方物,自她出嫁之后,到今天才重见父亲,不由得亲情泛滥,忍不住想扑到父亲怀中或者给父亲跪下了。
看她的举止欲动,旁边的孙承宗咳嗽一声!
如此惊醒了熊家父女,今时不同往日了,熊永媚站得笔直地地道:“父亲安好!”
熊文灿点头道:“很好,老夫非常好!”
众目睽睽之下,熊永媚珠泪就在眼眶流动,却不能多说什么。
于是大家登车,熊永媚自己坐一辆车,老熊都没资格来坐女儿的车了,他与孙承宗同坐一辆马车。
关上车门,车子开动,熊文灿开玩笑地道:“稚绳公,要是我早来,你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不然!”孙承宗微笑道“东南府有回避制度,你或许在其它地方任职,但不会在台湾,除非你们父女俩调走一个。”
“好!”熊文灿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道:“稚绳公,好多年都没见过你了!”
“是啊!”孙承宗感慨地道:“我们终究殊途同归,走在了一道。”
“大明”这两个曾任大明高官的人一起叹息。
“陛下不容易!”孙承宗虽然被崇祯罢归,却无怨恨之心,反为崇祯说话。
“他是好心,可他走了一步臭棋,而老熊我,则走了一步好棋!”熊文灿笑道。
“你说得很对!”孙承宗会意地道,他沉重地说着:“阉党虽坏,却是朝廷的一个平衡所在,一旦没了阉党,清流上台,反倒让国家遭遇大劫!”
他冷笑道:“例如当代大儒刘起东,所上的面恩预矢责难之义以致君尧舜疏!实乃迂腐可以!”
被孙承宗抨击的刘起东,乃大明名臣刘宗周,字起东,别号念台,汉族,明朝绍兴府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因讲学于山阴蕺山,学者称蕺山先生。
他是明代最后一位儒学大师,也是宋明理学心学的殿军。他著作甚多,内容复杂而晦涩。他开创的蕺山学派,在中国思想史特别是儒学史上影响巨大。
刘宗周与东林党交往密切,天启年间,阉党疯狂,他受到,待崇祯皇帝起,诛阉党,启用东林党,刘宗周乃上面恩预矢责难之义以致君尧舜疏,希望崇祯“超然远览,以尧舜之学,行尧舜之道”,崇祯认为这是迂阔之言。
崇祯求治心急,人才、饷粮、流寇、边患等常萦绕在心,希望群臣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具体措施。刘宗周却认为这些都是刑名之术,近于功利,人主应以仁义为本。
他认为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急功近利,是无法解决国家的根本问题的。他希望能从皇帝本人做起,先修德治心,亲近儒臣,这才是为治的根本。
呵呵,关外老野猪皮在吼叫,关内农民端着饭碗要吃的,刘宗周这位儒学大师却拿不出怎么样弄来银子的法子,反要崇祯修身、慎德,亲近东林党,哦哦,东林党都不如阉党,至少阉党敢虎口拨牙,从江南弄点银子来支持军饷!
东林党,阉党,孰忠孰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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