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台之上,一老一小的两个人,接连的呢喃,背影看着无尽凄凉和萧瑟。
而天台之外,一道暗影,躲在隐蔽处,从头到尾将顾台天和不戒小和尚的一言一语尽收耳中,黑的面纱之下,眉头紧蹙,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嘴唇微动,密语传音……
不过一眨眼,暗影之后,另一道身影一闪而没,往楼下掠去,消失在了城主府内院遮天蔽日的树荫之下……
城主府内院,黝黑的仿佛格挡一切的欺天殿中。
金碧辉煌的殿宇,绿草如茵,花团锦簇,浅白的宫绦从高高的殿顶垂坠而下,随风摇曳,美丽如画,装点的整座殿宇仿佛仙境一般,飘渺如画,和欺天殿的外表看起来天壤之别!
而此刻,垂坠的宫绦遮挡了外面的视线,隐约可见宫绦飘渺之内,一个诺大的白玉暖床畔,跪坐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在宫绦之外,隔着飘荡的宫绦,单膝跪地,恭敬的开口,“殿主,属下有事回禀!”
“说。”
清冷的一个字,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得,从宫绦之内,遥遥传来。
“启禀殿主,顾台天和上氏遗孤,发现了城中的聚煞阵!”
“奥?”宫绦内,淡淡的应了一声,略显无力,“然后呢?”
“他们推演出了……天道有缺!”跪地的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道。
“呵呵……愚蠢的世人啊!”隐约的宫绦内,弑无绝一双纤细的手掌,抓着白玉床上露出了一只纤细莹白的玉手,片刻不敢稍离,莹白的雾气如有实质的从他的手上,不断的溢出,被那只莹白的玉手吸收,消弭,“天道有缺,又何止一日两日?他们竟然到了此时,才发现端倪!可是,发现了……又能如何呢?若是真能如何,我之族人,又何至于斯?天道有缺,天道不公,无道可寻,可是日出月落依旧,草木枯荣仍在,而我之族人,却被遗弃了……”
“殿主!殿主且莫悲观,我们还有希望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改变这一切的机缘的!”跪地的黑衣人闻言,当即以头抢地,沉声道。
“是啊,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改变这一切的机缘的,就算是死,本城主也一定要探知当年的真相,何至于斯?何至于斯?本城主一定要为我之族人万千年所受暗无天日之苦,讨一个公道!天若不公,本城主就捅破了这天,天道不存,本城主不介意重塑大道,改天换日!”入鬓的斜眉紧皱,弑无绝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白玉床上双目紧闭,一脸苍白的女子,惊绝天人的脸上,邪狞的气息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蚀骨的恨意和坚决之……
“殿主息怒!只是顾台天和人神上氏的能耐不容小觑,他们既然发现了临渊城的秘密,是不是……”说到这里,跪地的黑衣人抬手,一脸阴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杀人灭口!
在临渊城中,在城主府中,他们想要杀一两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就算那人是深谙玄学的南皇之父和人神上氏遗孤,也不在话下!
“杀了他们啊……”宫绦之内,弑无绝闻言,决绝天下的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之,盯着床上躺着的女子,斜眉微蹙,低声呢喃道,“为了他们,你情愿触犯禁忌,使出了献祭巫术,祭出了红莲业火,你是不是很在意他们?杀了他们,你一定会很伤心……”
“殿主?”跪地的黑衣人闻言,拧着眉头抬头,黑纱之下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敢置信之。
他们的殿主,他们杀伐果决的族长,何曾如此……优柔寡断过?
是……因为这宫绦之内,玉床之上,躺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吗?
“罢了,本城主不惜一切代价,救了你去,若是惹了你伤心,倒是得不偿失了!”弑无绝摇了摇头。
“殿主不可!”跪地的黑衣人闻言,大惊失,“临渊城的秘密,事关殿主一脉延续,事关重大,若是泄露了出去,势必……”
“可是她,是我们揭开当年真相的唯一契机!”看着玉床上的女子,弑无绝轻声开口,狭长的眸底,闪过一抹莫名的情愫,缓缓继续道,“她的身上,承载着我们一族唯一的希望……”
“殿主!长老已经说了,那只是个传言,未必可信!”跪地的黑衣人闻言,当即焦急的道。
“传言未必空**来风,这则传言,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不是吗?若是真的不相信,那本城主的先人,又何必……”说到这里,弑无绝顿了顿,不在继续,摇了摇头,对着身后道,“即便是他们知道了临渊城布有聚煞阵又如何?即便是他们推演出了天道有缺又如何?人神上氏一族,呵呵……即便是他有通天测地之能,又能探知什么?临渊城的存在,可与上氏一族问世一较长远,他一介**臭未干的小儿,生下来就遭遇了灭族之灾,想必上氏祖上留下的典籍,他也未曾看过多少,就算是看过,也未必能将一切联系起来,况且若是细究起来,本城主的祖上和上氏一族,还有些渊源,若是杀他一族遗孤,至他一族绝脉,倒也有些说不过去……罢了,下去,事已至此,什么秘密都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他们要探究要推演,尽随他们去……”
“殿主!”跪地的黑衣人不依的沉唤了一声。
“尔敢质疑本城主之命?”宫绦之内,弑无绝的声音冷了下来,“退下!”
“……遵命!”跪地的黑衣人脸上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家殿主的脾气,还是收声应命而退。
黑衣人离去,欺天殿重新恢复了安静。
满地的百花齐放,垂坠的宫绦轻舞,花瓣摇曳,芳香阵阵,弑无绝就那么跪坐在白玉床边,握着一只莹白的手,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斜眉微蹙,低声呢喃,“为什么,会是如你这般的一个女子呢?为什么呢?本城主已经将长老给绑了起来,再没有人打扰本城主了,可是,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清风徐徐,吹动宫绦,吹动白玉床边,跪坐的修长男子面颊,撩起他披散在在肩头的长发……
如泼墨一般的长发被清风撩动……
隐约可见,其中斑驳如洗的灰白……
临渊城聚煞阵蒙蔽天机,欺天殿黝黑格挡一切探视的目光……
城主府歪楼,一个修长的紫身影,站立,看着绿茵重重处,久久未动……
而欺天殿中,一个修长的黑身影,跪坐,盯着床上女子,不敢稍移……
时间,仿佛在这一个瞬间停滞不前……
旭日东升西落,皓月承撵西斜……
只有两只相握的手,不断的散发的氤氲的白雾,不断的往那床上之人身上流淌而去……
月朦胧,宫灯已燃,欺天殿中,宫绦飘渺,花香阵阵,如同仙境……
躺在床上的顾长生,隐约间觉得,身边仿佛有一轮浩瀚的暖阳,温暖的阳光,从身边传来,不断的照耀在她的身上,将她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中浸泡的已经失去的身体,一点点的暖热……
“周……沐……妖……孽……”
弑无绝感觉到紧握的玉手,传来一点若有似无的微颤,脸上还来不及溢出一丝激动的欣喜,就听到了一声如蚊的轻喃……
惊绝天人的脸上,激动的神一僵,显得薄凉无情的嘴唇微抿,刚到嘴边的唤声,就这样戛然而止!
弑无绝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之……
周沐……妖孽!
及至此时,她心心念念的,依旧,唯有那一人而已……
也是,他虽等她等的望眼欲穿,可是,周沐才是那个,陪伴在她身边之人!
深情不及长久伴吗?
弑无绝的眸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目光停在床上明艳立体,透着一股子入骨傲气的小脸上,如果……如果他亦常伴她身侧,那么,许久之后,她是否也会在最痛苦无助之时,呢喃他的名字?心心念念,不或忘?会不会原谅他做过的和即将要做的一切?
时间,就在周沐的望眼欲穿,弑无绝的凝视之下,缓缓的流淌……
当日月再次轮转,转眼十日已过之时,又一缕清风徐徐,吹过了欺天殿的遍地鲜花和宫绦,吹动了床边之人的长发……
汪洋大海中沉浮的顾长生,只觉得鼻端一阵瘙痒,像是被鸡毛撩拨了一般,让她忍不住的想要打喷嚏,这种让人心中如猫挠一般的感觉,真心忒折磨人了,顾长生忍不住的挥手,想要将让她鼻子痒痒的东西挥开,长睫微颤,眼睛也跟着睁开……
可是……
入眼的……
却是满目的一片雪白……
触手温软顺滑,犹如江南之地,最上等的丝绸,眨眼就从指间划下,散在她的手边,和白玉床同一,苍白如雪……
“妖孽?”顾长生呐呐的看着手指上犹挂着的一缕雪白发丝,毫无血的唇微动,床边,清风徐徐之下,白发如雪的身影,是她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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