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里留云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那团光,不禁打了个呵欠。 被莫名其妙的拉来这个世界,折腾了那么久,还没得好好休息一下,即便身体顶得住,精神也倦得很。 百里留云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但四周空无一物,无依无靠。百里留云觉得这样睡不踏实,他喃喃道:“要是能背靠软软的草地,晒着暖暖的阳光,那就太美了。” 话音刚落,他就置身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但见和风习习,暖阳渐渐催人懒。 百里留云畅快地躺下,瘫成一个“大”字。又觉暖阳刺眼,他喃喃道:“要是有棵树就好了。” 于是,他头顶多了一座巨大的树冠。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挥洒下来,在百里留云衣服的褶皱间轻盈地弹唱。 眼皮渐重,百里留云正准备睡下,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有一个人哼着曲朝自己走了过来。 百里留云吓了一跳,登时清醒了大半。他定睛一望,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那老头衣衫褴褛,身形佝偻,一瘸一拐地走着。百里留云仔细看去,那老头竟然瘸腿断手,好不凄惨。 老头来到百里留云身边,仿佛树皮裂开似地咧着嘴问:“乞丐?” 百里留云怔怔地回答:“是的。” 老头嘿嘿一笑:“我也是。” “哦。”百里留云面无表情地:“恭喜。” 老头撑着拐杖,在树荫下找了个位置,艰难地坐下。然后他把拐杖扔在一边,嗦嗦响地挪着身子给自己换了七八个姿势,最后选了个最舒服的,才松了一口气。坐定后,老头眼撇着百里留云,随意地问:“你在做什么?” “准备睡觉。”百里留云往旁边挪了挪,老头身上的味道实在有点重。特别是脑袋上的那个脓疮,散发着死鱼一样的味道。 “睡什么觉,做乞丐哪有你这么懒的。” “关你什么事,我不想做乞丐了,行不?”百里留云觉得这老头简直多管闲事。 “为什么不想做乞丐?”老人兴趣盎然地把头靠过来。 这句“为什么”有点刺到百里留云的心,他失落地:“做乞丐会被人成是废物。” 老头突然拔高音调,:“做废物有什么不好?想吃就吃,想谁就睡,”老头指着百里留云,认真严肃地:“实不相瞒,我看你从头顶到脚趾的造型,没一分不入废物的款式。” “那又如何?” “那就注定了,你一辈子都是废物。” 百里留云翻起白眼,:“我不想和你话,麻烦你走开,别影响我睡觉。” “别啊,我们再聊会。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你未来会是废物中的霸主。” 百里留云登时来了兴致,那句“霸主”听起来倒是威武炫酷。他兴奋地:“那是什么?”完,他竖起耳朵,把脑袋往前探。 老头摇头晃脑地沉吟半响,最后认真地:“还是废物。” 百里留云一个重心不稳,登时栽倒在地。 百里留云爬起,愤愤地:“你喜欢做废物就去做,别拉上我,我才不要做废物,废物根本没什么用。” “谁废物没有用?”老头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段树枝,:“你看这块烂树枝,废物吧?”完,往后一躺,把树枝往脑背一塞,然后:“我可以用来当枕头,可舒服了。”不一会,老头又指着一堆落叶,:“你看那堆烂树叶,废物吧?我把它晾干可以用来烤番薯。” “那又怎样?”除了被打扰睡觉外,百里留云还很不爽被个莫名其妙的人教育,他急于挽回一城,于是有些口无遮拦地:“你看你断了一手一脚,头顶恶疮,全身恶臭,简直废物得不能再废物,能有什么用?是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老头根本不生气,他慢条斯理地:“我每日风餐露宿,只需一点食物即可过活,这叫不贪;别人辱我骂我早已麻木,更不会动怒,这叫不嗔;我只剩一手一脚,活动不便,世间之事做与不做都无所谓,这叫不痴;我面目可憎浑身恶臭,无人接近亦不去接近旁人,故而无恨无爱;我连如此丑陋的自己都不觉得厌恶,自然不会去厌恶旁人;世人将我唾弃,我也不再眷恋尘世,心中早了无**。我放下一切贪嗔痴恨爱恶欲,灵台早就一尘不染清净又开明,你我为什么活不下去?” 百里留云目瞪口呆,他被老乞丐这番高大上的话给震住了。但他还是狡辩:“听不懂,咋地?” “那我换个通俗的方式。”老头也不介意,笑道:“远的不就我们乞丐。我这模样,惨得惊地泣鬼神,但又如何?别人看到立马同情心爆棚,然后慷慨解囊。别我吹牛,我曾经凭借一己之力一路乞讨,硬生生在城东买了一间大宅院,还养了三个漂亮的老婆,生了六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确实是废物,确实一点用都没有,但是,正因为我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成为我最大的用处。就我这个样子,在乞丐这个行业,简直就是职场明星,闪耀得不行。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不乞讨了,改行收徒。门下常驻弟子三千。我还被誉为乞丐中的孔子。” 老头一顿噼里啪啦。百里留云一句话都接不上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老头眉头一扬:“好,宇宙第一神神气气神神气气风流倜傥霸王就是老儿。” “什么,你就是未来的我?”百里留云用手捂着双耳,不可置信地惊呼。 “也是也不是。”老头想了想,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什么意思?人话。”百里留云对于这种不好好话尽卖关子的行为深恶痛绝。 “呃,也没什么特别意思,你就把我当成是你就行了。” “什么,我以后就长你这副鬼样子?还断手断脚?”百里留云上下打量着眼前那个丑陋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直以为未来一定是风流倜傥,结果现实正在狠狠地打自己的脸。 “童叟无欺。”老头躺得四平八稳,嘿嘿笑道。 “难怪你我注定一辈子是废物。”百里留云双手捶地,悲愤欲绝。 “做废物多好。” “好个头啊,既然注定是废物,那我还在乎这个烂鬼考核干嘛?过了是废物,不过也是废物,过不过拉倒吧,还不如睡我的大头觉去。”捶地发泄过后,百里留云只觉全身疲惫,心灰意冷,他什么都不想理会了,他只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着。 “别啊,我还有事和你。”老头伸手揪住百里留云不放。 “走开,别打扰我睡觉,不然揍你啊。”百里留云举起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见状,老头只能罢手,无可奈何地:“好吧。” 老头平静地看着百里留云愤愤不平地睡去,他眼中闪烁着狡黠,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和百里留云:“上一世的我,我们梦中再见。” …… (以上致敬《武状元苏乞儿》) 模模糊糊间,百里留云看到无数个场景,无数张脸从自己眼前飞掠而过。 他看到方逝水,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问:“是你?” 百里留云想要回答,但他根本不出话,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 方逝水又问:“不是你?” 没人回答,地间寂静无声。 眼泪一滴一滴从衣襟滚落,方逝水突然蹲下来,捂着脸哭道:“你到底是谁?” 百里留云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感到毫无缘由的痛,揪心的痛。 突然,百里留云察觉有一道身影从自己身体里走出来,化身为一名英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背着手,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然后,又有一道身影从自己身体里走出来,化身成为一名佝偻的老头,老头断手断脚,衣衫褴褛,正拄着拐杖对着自己微笑。 百里留云刚想询问,老头已经开口:“你是谁?” 中年男子也问:“你又是谁?” 老头回答:“我是你。” 中年男子也回答:“我也是你。” 老头指着百里留云,问:“那他又是谁?” 中年男子回答:“他是你,也是我。” 老头主动迎起笑脸,道:“我们相隔无数时空,难得相见,不用一见面就这些干瘪瘪的废话吧?” 中年男子的脸似乎永远如坚冰般凝固,他冷冷地:“你我他终归一体,到时候,就是连这些干瘪瘪的话也无处可了。” 老头叹了口气,道:“到时候的事,谁又得清楚,谁又看得清楚?” 中年男子:“人长了张嘴,却不清楚,人长了双眼,却看不清楚,你要这嘴要这眼又有何用?” 老头怪叫:“喂喂喂,你越越玄乎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 中年男子:“有一点我挺像你。” “哪点?” 中年男子:“我输了,输得很惨。” 老头的声音有些凄凉,他:“是挺像,我也输了,输得很惨。”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我辉煌一生,没想到最后还是惨淡收场。如今更是被锁在暗无日的冰牢里,流放在时间的原点,生不如死。” 老头叹了口气,:“我低调一生,也还是输了,落得如今这般惨状,现在终日碌碌而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中年男子:“你那条路走不通,我这条路也走不通,那么,只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这句话时,他缓缓地把视线移向百里留云。 老头却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老了,没什么念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中年男子死死地盯着百里留云,加重语气强调:“他必须赢!” 老头淡淡地:“他只是一个废物,或者是一个变数,不能对他抱太多希望。” 中年男子:“恐怕只有废物,才会被它无视。也许它现在正看着我们,正在嘲笑。哼,迟早有一它会后悔的。 老头目光复杂地仰望空,:“也许吧。” 中年男子望着百里留云,轻声:“这个空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走之前,我们留点东西给他。” 老头还有心情调侃:“嗯。留些什么好?强力功法?珍稀宝物?特殊体质?或者,悬崖洞里的白胡子老爷爷?” 中年男子冷冷地:“拥有这些还能叫废物吗?别搞笑了,我们现在不是编什么废材流,不要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把戏。留给他的,不能改变其废物的本质,但又不能让他过早夭折。” “那容易。我在某个宇宙发现一种叫“春哥”的奇异生物,只要对其进行观想,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死亡。” 中年男子点点头:“就这个吧。” 老头信步绕圈,喃喃道:“很多人都曾问过这样一个问题,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幅幅画从老头身子里飞出,如蝴蝶萦绕般四处飞舞。画中或花开花谢,或日出日落,或云聚云散,或缘起缘灭…… “其实死亡意味着很多。它既意味着终结,也意味着新生;它既意味着悲观,也意味着乐观;它既意味着微不足道,也意味着举足轻重;它既是生的对立,也是生的循环;它既是无穷,也是零。死亡不仅是死亡,也仅是死亡。它可以意味很多,却也意味不了很多。如果你纠结,我会告诉你,其实没有一个答案能代表死亡;如果你还是纠结,我会告诉你……” 老头指着其中一副画:“信春哥者得永生!” 随后,百里留云的视野中只剩那幅画,画中那个生物栩栩如生、笑魇如花,然后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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