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想了想,还是跑回去把那包首饰连同柜子里的账册和金银银票之类都塞到了一个褡裢里,然后让高仁跳起来挂在了院子里的大叔枝杈中间。 大树根深,就算地震再厉害,总是不容易掘倒,寻起来也方便。 正在这个时候,地震又一次来临了。 这一次没有先前震的厉害,但余音却是轰隆隆长的厉害。时远时近,春日雷声一般。 米戴了帽子,直接裹了头,也顾不得太多,带着初一和高仁出了门。 韩姨母也不敢回房间,扯了哭泣的青花青玉躲去了灶间。灶间比较,炉火也挨近门口,取暖方便,跑起来也容易。 村里各家这会儿都是点了火把,暗夜里人影烁烁,好似四处都是慌乱的村民。 刘叔和郭叔几个眼见这样乱下去不是办法,赶紧寻了大石头站上去,高声呼喝村人都聚到跟前。 各家人寻到一起,最后发现有两个村人没了影子。待得去找,倒是很快就寻到了。 原来是地震来时跑得晚了,被倒塌的暖房山墙砸了腿,算不得严重,包扎止血,将养一些时日就成了。 老冯爷到底年纪大了,这次也是吓得厉害,眼见各家都没事,他才放了心。 众人刚要研究安置的时候,赵老爷子却是带了两个儿子从山下跑了上来。 “亲家,大事不好!我们赵家村好像被大雪埋了!” “什么?” 众人惊得厉害,老冯爷想起那紧挨在山崖下的村子,更是拍了大腿喊道,“地动这么厉害,那山崖上的大雪肯定要掉下来,万一再有山石,那就彻底完了!” “哎呀,那得赶紧去救人啊!” 猎户们朴实,平日又同赵家村住的近,秋猎时候还喝过一壶酒,吃过一块肉,这会儿听得危难,怎么可能不帮忙? “妇人孩子都去陆家大院,陆家院子结实,就是再震也不怕垮塌。其余爷们都拿上铲子,抱上棉被跟我来。” 刘叔高声喊了几句,众人轰声应了下来。男人们四散跑回去寻东西,刘婶子也不甘示弱,喊道,“这个时候,咱们娘们也不能干看着啊。孩子都送去米家里,留几个人照看,其余的都跟我去山下,救了人回来总要有热炕和热水啊。” “好,婶子算我一个,我下山。” “我也是,我也是!” 很快,二十几个孩子和姑娘都到了陆家后院。 两次地动,村里各家的房子都有些损伤,唯独陆家只是房顶掉了两捧灰,其余都是好好的。可见当初米那位祖父是何等的人物,给儿孙留下的家业是如此可靠。 但即便如此,米也是不敢放松大意,平日做学堂的西厢房大开了门,安顿了孩子们还算宽敞,屋角安了炭盆。 韩姨母生怕再次地动,打翻火盆引燃屋舍,就劝米两句,米却是不肯,“没有关系,房子可以再盖,但这个时候不能让孩子们受了惊吓再受冻。” 几个妇人听了都是感激,主动去守了火盆。 米安排好了一切,依旧满地乱转,总觉得心里不舒坦,到底忍耐不住偷偷寻了高仁,“你能不能带着我去赵家村看看?” 高仁从来都是不怕事大,又仗着自己身手好,自然是点头,“这点儿大雪还拦不住我,我背你去。” 米比比高仁的身高,狠狠心趴了上去,高仁撒腿就跑出了门。 待得韩姨母看见已经晚了,气得她跺脚,但陆老爹和初一也一同去赵家村救人,陆家根本没人拦的住米啊。 初一自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仙丹,力气真是大,背了米一口气抄近路,直接跑去了山岭另一侧的赵家村。 远远望着火把光芒点点,在最冷的冬日黎明里,显得那般脆弱无助。 老熊岭三四十号人手都扔了爬犁和马匹,拼命用铲子刨,用筒锹挖,或者干脆就用手去捧,但面前的大雪堆,依旧是半点儿不见缩。 米到了跟前,跳下高仁的后背就扯了一个村人问,“怎么不救人?雪堆拦住去路了?” 那村人没想到米能来,但也没功夫估计了,他满脸都是焦急,“不是啊,米,这雪堆下就是赵家村,山崖塌了一半,都在下面呢!” “什么!”米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怪不得她方才没认出来,原来山崖因为地动断了。这可真是噩耗,相比山崖落石,雪崩就是事啊。 “这可不行,咱们这些人不够用。赶紧派人去旁边村子喊人!” “哎,对啊,喊人来救命,快!” 几个村人跑下雪堆,打了马爬犁就往旁边几个村落跑。米眼见郭叔几个挖出了一根房梁却搬不开,就赶紧喊了高仁去帮忙。 高仁难得听话一次,半句都没推脱,上前一个较力,那大陶碗粗细的房梁就被掀起,一个满脸鲜血的男子很快露了出来。 “快来人,一起搬,这里有人!” 村人们用上去,一起用力,很快就把男人从残砖瓦砾和大雪里挖了出来。 赵老爷子凑到跟前,发现这人是个生面孔,很是失望,高声喊着,“哎,兄弟,你快醒醒!这里还有没有人?” 那男子不负众望,伸手指了指了下边就又昏了过去。众人赶紧把他抬去一边爬犁上,米上前帮忙检查伤处,换了村人再去继续挖。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即便这样的深夜遭逢大难,依旧穿戴整齐,想必入夜时候就是合衣睡下。这倒是让米想起了老院长带来的那四个护卫,据村里人闲话儿起,他们夜里睡觉就不脱衣,随时准备护卫主子。难道这人也是护卫? 男人许是被房梁砸了头,胳膊腿摸着都没有伤处,又第一个被救出来,足够幸运了。 米想了想,扯了一床素色被子的被里,给他包扎了头上渗血的伤处,别的就真是帮不上了。 她正是琢磨是不是把人送回村里的时候,雪堆上又传来惊呼,“有人,这里有人!” 很快,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就被挖出来送到了米身边。 米迅速帮忙检查了一下,两人都不见什么伤处,但脸色青灰,显见是在雪下闷久了,缺氧加寒冷。 有村人急的喊了米,“快抓雪给他们搓全身!” 米却是瞪了眼睛,“不行,那样反倒容易把人折腾死了。赶紧捂了被子送家里炕上去暖着!” 村人还要争论,那边又有人喊着,“快来帮忙,这里也有人!” 村人没办法,赶紧转头跑掉了。 米七手八脚给三人捂了被子,末了跑去寻了老冯爷嘱咐,“老冯爷,一定听我的,冻坏的人不能用雪搓,那个没用,赶紧裹暖和送回咱家。” “好,好。”老冯爷两只手萝卜一样冻得通红,哪里有时间问原因。 米掉头跳上爬犁就喊了初一往家跑,两村本就离的近,不过片刻就到了山门外。 守门的妇人早就合力开了大门,爬犁直接赶了进去。 米大喊,“找浴桶浴盆,赶紧倒热水,帮我把人泡进去!” “好,快,赶紧来帮忙!” 妇人们呼喝一声,但凡手里没活计的都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抬了爬犁上的三个人进了门房。 很快,大盆也寻了来,倒了热水,米摸了一把不算烫手,就喊了妇人们把两个女人直接扔了下去。那男子穿了棉袄,妇人们迟疑着不好动手,米急的刚要上前,刘婶子就从外边进来了,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没用的规矩,你们都成婚了不动手,还让米一个姑娘动手啊!” 妇人们都是红了脸,赶紧上手把男子扒的只剩了中衣,然后也扔进了澡盆。 澡盆里的水迅速凉了下去,妇人们又添了热水,始终保持在比体温高一些的状态。 很快,三个人的脸上就退了青紫,恢复了血色。 众人不等欢喜,门外就又有村人送了赵家村的伤者回来。 米赶紧指挥妇人们把三人捞出来擦抹干净,挪到炕上去继续捂着,澡盆里也续上了冻昏的人。 有些人送来的时候,同那个男子一般,身上还有伤,缓过来之后又要包扎上药,忙的一众妇人们是团团转。 好在,地动再也没有发生。后来留在陆家照管孩子的几个妇人,也把孩子们托给韩姨母,跑到山下帮忙。 这般忙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外边色都已经大亮了。 马爬犁陆续送回来的人越来越少,但众人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因为这代表着,生还的人越来越少了。 刘婶子从门房开始清点人数,一直点到陆老二的院子,被送过来的老老少少只有七十几人。其中还有几个冻得太厉害了,不论如何泡水,捂热被都没活过来。 整个赵家村三十几户,二百多人,只活了三分之一… 有妇人忍耐不住哭了起了,“这也太可怜了…” 尤其赵三丫的两个老娘和嫂子哭得最厉害,毕竟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前几日还一起纳鞋底一起磨豆腐,转眼就都没了。若是她们一家不跟着老冯爷提早搬来,怕是这会儿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屋里大炕上,缓了冻伤的赵家村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哭声,迷迷糊糊想问,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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