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石头巷,殷正沿着翠翠当日的路线,往城西二里亭而去,一路上不断询问居民、路人,打听消息。 只可惜问了一路,却始终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大多数人都对翠翠没什么印象,仅有几个有印象的,也只见到她去,没见她回。 这样一个城市里,少一个人,就像一个池塘中少了一滴水一样不显眼。 殷正一路向西,出了城。 城外的人家更少了,太阳也渐渐大了起来。 他挨家挨户问过去,一路寻找,把自己问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事情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心里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终于,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凉亭,上面写着“三里亭”几个字,便知已经要到那“过客饭店”了。 他心中越发担忧起来:“如果那儿再找不到线索,就真的一筹莫展了!” 果然,行不多时,便看见前方路旁有棵巨大的栗子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凉。 树荫下有一座房子,除瓦片外,全为木头所制。门前竖着一杆蓝底镶红边的大旗,上面用楷书端端正正写着“过客饭店”四个大字。 殷正强压下心头的焦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快步走了过去。 这饭店只有一层。一进门,里面摆着**张方桌。左边一排四张,右边四五张,中间是一个通道。 客厅的右边,已经坐了几桌客人。其中一桌,正吆五喝六、推杯换盏,吃得好不热闹。 稍显奇怪的是,其中一个虬髯大汉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长得颇为水灵,却穿得破破烂烂的丫头在侍候。 左边一排只有最北边那张桌子上坐了两个人。只是这两人却有些奇怪,引起了殷正的注意。 面对着门口的,是一个身穿黑衣,面容惨白——甚至可以用毫无血色来形容的男人, 这人五官倒也俊秀,只是整体的气质让人觉得有些阴鸷。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戴斗笠的人。 斗笠四周有黑色轻纱垂下,遮住了脸,看不分明;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罩住了身体,以至于分不清是男是女。 殷正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正好在那两个神秘人旁边。 二哥过来招呼,给他倒茶。他咕嘟咕嘟一连喝了三大碗,干得快冒烟的喉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欢呼。 他随即点了两三个菜,想着等会儿再向罗掌柜打听打听翠翠的消息。 等待上菜的期间,他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东边那群吆五喝六的家伙,竟然是一帮泼皮,其中为首的,正是那个虬髯大汉。 菜终于陆陆续续上来了,他也不管其他,专心吃起饭来。 不一会儿,外面又进来一群人。殷正抬头瞅了一眼,发现是七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女。 七个人五男两女,气质皆为不俗,为首的那个男子,尤其剑眉星目,风神玉朗,气度不凡。 可是,当殷正看到其中一位女子时,忽然间眼睛都直了,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我的个乖乖,这是仙女么!” 只见那女子黑发如瀑,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眸若秋水。白衣胜雪,飘然出尘,目光清冷,从始至终,竟未瞧过店中任何人一眼!恍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洛川之神,让人顿生自惭形秽之感。 众人为这女子容光所慑,大厅里一时间竟鸦雀无声,只有后厨“哧哧”的炒菜声不断传来。 “哼!”忽然,有人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发出这道声音的,并非那绝色女子,而是她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可爱姑娘。 众人如梦初醒,一时间都有些尴尬,只好各自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殷正来自一个娱乐产业十分发达的时代,通过各种媒介见识到的美女,也可谓数不胜数了。但初见这女子时,仍不免为其清丽出尘的容光所慑,有些失态。 不过他没等那姑娘出声,便已经恢复如常,这倒让那绝色女子稍稍看了他一眼。 “潘大波那子要是能跟她上一句话,肯定即刻死了也心甘!”殷正自顾自地吃着饭,暗自腹诽道。 那七人分作两桌,在左边剩下的两张桌子上坐了。 这女子长得如此美丽,殷正本以为那帮泼皮定要来惹事。 没想到那帮家伙却一直没有动作。也不知是自惭形秽呢,还是知道这几个人人佩剑的年轻人不好惹。 不过那些泼皮又是什么好人了!从这儿丢掉的自信,总要在别的什么地方找回来。 “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他妈买你来干啥吃的!” 只见那虬髯大汉忽然冲身边的丫头破口大骂,反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那女孩脸上。 这瘦瘦的女孩直接被打得摔倒在地,雪白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四个通红的指印,嘴角也溢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事发突然,众人都吃了一惊。 “倒个酒都能弄撒,要你有啥用?”那大汉仍是不依不饶,冲着丫头破口大骂。 原来是因为丫头一个不心,把酒倒洒了。 她此刻目中含泪,却十分倔强地望着那大汉,不肯开口求饶。 “嘿,你这婊子!”那大汉看得火起,站起身来,一撸袖子,又要打人。 殷正看得心头不忍,正准备出言制止,忽听得“啪”的一声,从那七位白衣男女那边,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那虬髯汉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停了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绝色女子柳眉微蹙,一双干净清冷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那大汉,旁边有几个同伴,也对那人怒目而视。 正当大家都以为他们要管这闲事的时候,七人中为首的俊朗男子忽然话了。 “薛师妹!”他剑眉微蹙,压低声音,叫了一声那女子的名字,语气坚定中又带着一丝严厉,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薛姑娘依旧冷冰冰的没有话,却还是听从了师兄的命令,收回了令虬髯大汉背心直发凉的目光。 另外几位义愤填膺的白衣男女,也只好纷纷偃旗息鼓,悻悻地坐了下来。 殷正暗道:“这位师兄好威严!” 那虬髯大汉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脸,特别是被那仙女一样的姑娘吓了一跳,简直是奇耻大辱。可他又不敢过去生事,只好把一腔邪火都撒在那可怜的丫头身上。 “你是你那赌鬼老爹为偿赌债卖给我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那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扬着给众人看了一圈,冷笑道,“老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旁人可管不着!” 罢,扬起手来,又要动手。 “且慢!”只见西边桌上,又站起来一个人。 “他妈的,哪个狗日的又来管老子的闲事?”大汉心头火起,怒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老子头上撒野了是吧!” 他转过头去,定睛一瞧! 只见一个身穿蓝白道袍、背着一个奇怪签筒的青年道士站了出来——正是殷正! 殷正满脸堆笑,一拱手道:“敢问这位英雄贵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他如此有礼,那大汉也不好直接发怒,粗声粗气道:“姓牛!” “哦,原来是牛大哥!”殷正又是一拱手,道,“在下殷正,不知牛大哥可否听在下一言?” “有屁快放!”牛老大不耐烦道。 “刚才听你这丫头是买来的,又那般不称心……”殷正顿一顿,指着那丫头,道,“不如转卖给我如何?” 那边师兄妹几人,原本见他敢出来喝止牛老大行凶,都不禁有些钦佩,后来见他对这泼皮十分恭敬,心中便存了轻视。此刻见他想买这丫头,虽知他是在救人,却也未免太不硬气,于是有些看他不起。 “哈哈哈,你子倒会做生意!”牛老大哈哈大笑,道,“你知道老子花了多少钱吗?” “愿闻其详!”殷正朗声道。 “一百两银子!”牛老大竖起一根食指,望着旁边几个狐朋狗友,大笑了起来。 “好,就一百两!”殷正微微一笑,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这微笑背后,骂了多少句娘:这王八蛋算准我有多少钱了吧! 见他如此大气,众人都是一惊:一百两可不是个数目!这道士居然面不改色便答应下来,倒也十分豪气!只是他一个道士,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吗? 牛老大起初也是一愣,有点不敢相信!他故意个这么高的价钱,原本是想让殷正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冤大头竟真的同意了!这个价钱,买十个丫头都足够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十分高兴!至于殷正给不给得起,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了——如果那子胆敢戏弄他,他会让对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谎,只有十两银子!”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一瞧,原来是躺在地上的丫头开口了。她的声音如林间的雀儿一般,十分清脆好听——这么久了,大家还是头一次听见她话呢! “要你多嘴!”牛老大勃然大怒,一巴掌朝地上的丫头扇去。 殷正亟待相救,只可惜鞭长莫及,眼看那巨大的巴掌又要落在丫头白嫩的脸蛋上了。 忽然,嗖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筷子,咄的一声打在牛老大手上。 “哎哟!”牛老大不由自主叫了一声。这一下虽然没伤及皮肉,却也疼得不轻。 “是谁?谁啊?”牛老大又惊又怒,环顾四周,却无人应声。 能用得出这种本领的人,必定是个高手。可对方既然不露面,就明不想出头。他倒也不敢破口大骂,免得真把对方逼急了,跳出来教训自己。 殷正离得近,看到那筷子飞来的方向,似乎是屋子西北角——正是两个神秘人所在的位置。 不过既然对方不想出面,明这事儿还得着落在自己身上。 “一百两就一百两!”他一把拉起地上的丫头,让她站到自己身边,免得又遭了牛老大毒手。 完,从纳宝囊中取出一包银子,扔在旁边的空桌上。布包散了开来,一片耀眼的银光,晃得众人有些眼花。 大家见他如此豪气,轻描淡写便给出去一百两银子,心中倒也有些佩服,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松手的那一刻,自己心肝儿都在颤——那不是银子,是心头肉啊!到手了还没捂热呢! “果然敲竹杠得来的钱,终究不属于我啊!”殷正心中一阵感慨,又含着老泪安慰自己,“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众泼皮望着那堆银子两眼放光,直吞口水。 “癞皮狗,去数一下!”牛老大也有些口干舌燥,冲身边一个癞痢头的手下道。 他见殷正这般豪气,又好话,实是个大大的肥羊,不狠狠宰他一刀,实在不过去。于是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老大,足银,一百两!”那瘌痢头两眼放光,兴冲冲地回报。 “可以放人了吧?”殷正面露微笑,淡淡道。 “且慢,我买她的时候是一百两不错!不过培养她这么久,我可是花了大心血呢!”牛老大瞥了一眼殷正,张开右手,晃了晃,嘿嘿一笑道,“一百两可不够,我要五百两!”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连他的一些手下,都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众人齐齐望向殷正,看他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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