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他人怪异目光中,方士越发觉得羞愧。 虽然现在他的目光与周围那些人的目光无二。 正是清晨,本想寻一安静地方吐纳的方士却意外地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却是高升。 高升正怪异地挥舞着手中长剑,在空地上转着圈。 若将其成是剑法,更像是一种不知名的舞蹈。 只是跳舞之人是一微胖男子,实在寻不出半点美感。 “高兄,你在干什么?”他终于是忍不住,上前便要拉住对方。 但高升却浑然不觉,听见方士的声音头也不回地道。 “原来是方兄,方兄有所不知,此为某座仙山传承下来的降妖剑术,对妖邪之物有奇效。” 虽然此人胆,但对于鬼魅妖邪之物却有着一种执念。 就算日常交谈也半句离不开鬼魅二字。 虽儒门祖训明言鬼魅之不可信,但在澹州这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多大问题。 大抵只会觉得那读书人是疯了。 而如今聚集在此地的人们也不过是看个热闹。 方士轻轻摇头,便要折身离去。 却忽闻边上一人嗤笑一声。 “什么降妖剑术,这世上若是有妖邪,何不来我面前容我一观?不过是疯言疯语,倒是高大才子莫要忘了,今晚的诗会务必与我等讨教一二,若是爽约,哼!” 顺着声音看去,却见话之人正是昨夜见到的三个书生之一。 现在是白,总算是见着了那书生容貌。 不过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长得并不出众,甚至有些寒酸。 一身白袍上还清晰可见几处补丁。 应该是一寒门弟子。 方士自认为与他同处于寒门,却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针对自己。 昨夜发生的事情实在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然也不好就这般听之任之。 既然结下了梁子,方士自认为不会任人宰割。 当即轻笑一声。 “心中怨怼,便是妖邪。晨间舞剑,便是斩却心中一切杂念。” “方大才子却是好一副伶牙俐齿。” 那人闻言,阴厉的目光落在方士身上。 宛如饿虎。 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 方士拂袖便要离去,却再闻身后那书生的话语响起。 “希望方大才子今夜切莫让我等失望了,若是今夜不曾让我等满意,此事怕也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他本不愿做无谓的争斗。 但对方咄咄逼人,却是不得不争了。 “再多问一句罢,这位兄台身后之人又是谁?” “单纯地看你不爽,哪里还需要什么身后之人。”那人冷笑。 方士也不多做辩解。 只是轻笑着。 “看你昨夜衣冠端正,话中未带丝毫愤怒。显然是有备而来,又如何是夜间吵得睡不着寻事那般简单?” 口中如此着,方士两眼却是微眯。 在他的眼中,面前书生头顶正被一种淡蓝色的雾气萦绕。 也不知其真实面貌。 只是方士下意识地觉得那淡蓝色雾气有些诡异,非常人可以看见。 看样子那书生也并不知晓自己被某种东西缠身。 原本以为离开了衡山便算是离开了种种诡异,但现在看来那些诡异根本就是充斥在四周无法躲开。这让方士头疼的同时,倒也有了几分认命的想法。 未等那书生多言,便已经迈着步子离去。 那书生看着方士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沉,却也不过是冷哼一声,退入人群中迅速不见了踪影。 …… 正是皎月初升。 原本寂静的园子里却灯火通明。 疏影之下人头攒动,是一个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书生。 那些书生各自围聚在一起,倒也颇为安静。 有的自顾自地斟酒,有的却是闭目养神。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不过是来这里参加诗会。 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与友人畅饮吟诗。 但还有一部分人却聚在某处犄角。 他们沉着脸,虽然面前摆了酒水,却未沾染分毫。 就算有一些书生想要加入他们的坐席,他们也不过冷眼以待,让那些擅自加入的书生悻悻离去。 在他们所在位置的正中央,却是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坐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虽是一副书生打扮,但浑身却透着一股不属于读书人的英气。 仿佛是一柄出鞘了半点剑锋的利剑,随时都能惊艳四座。 他们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只是还未到半盏茶的功夫却忽见那英气的年轻书生起身,对着四周抱拳行礼。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诸位现在此地等待,我稍有不适,先行退出了。” “李公子慢走。” 座下众人行礼,看着那位唤作李公子的年轻书生离去,脸上稍有憾色。 那位李公子是他们花了大代价请来,只是如今却未等到其发挥作用便离场。 又是一阵风来,吹得人浑身不禁一阵哆嗦。 终于有人冷哼。 “那位大才子怕是不来了罢。” “当真是可惜了,不过这次就算他真有什么才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到时候与他讨教的人就我们几个,最后的结果还不是我们了算。” “哈哈……”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杯清酒下肚,当初聚在一起的初衷似乎都已经被他们忘了个干净。 几声欢笑,却并未持续多久。 就在他们都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却忽闻一阵惊叫。 紧接着便见一人骂骂咧咧地从某个方向走入众人视线。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身形微胖的年轻人。 此人的出现引起了不的骚动,毕竟此处是诗会,向来都是文人安静地探讨各自文学见解,或者展露自身才华而举行的酒会。然而如今出现之人形貌粗鄙,实在难以将他与文人混为一谈,唯有那一身与其他读书人差不多的白袍穿着隐约预示着对方身份。 “……方兄坑我,明明了与我一起来此地,却不知道去了何处,当真是罪大恶极,实在是可恶!”那人跌跌撞撞地四处乱窜,最终还是在一群人中寻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笑着脸迎了上去。 “这不是那……这位兄台不知称谓?” “周通。” “啊哈哈,原来是周兄,当真是巧啊,昨夜咱们还见过面,不知道周兄可曾记得?” “自然是记得,高兄倒是不拘一格,只是那方兄又在何处?” 来人正是高升。 坐在坐席上的一人眉头微皱,但读书人的矜持还是让他抱拳行礼。 高升的一双眼睛眯着,盯着与他话之人,那人正是昨夜闯入住处的三人之一。 “方兄?方兄不在此处,可惜那……”正到一半,高升却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方兄几日身体不适正在住处休养,没工夫来此地与你们探讨了。” “白还见一起上课,怎的到了夜里就病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有一人冷笑。 却见高升傲然走到那几人面前,两手撑着一众书生前方的木桌。 震得上面摆放的酒水溅落。 沉声道:“吧,多少钱。” “高兄这是什么意思?”唤作周通之人眉头微皱。 高升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但还是尽可能地保持镇定。 他可是正统儒门弟子,绝对不能出现失态的行为。 正如此想着,便听见高升的声音继续传来。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你们打算花多少银子平下来?” “莫非高兄觉得此时可以用银子摆平?” 周通的声音下意识地拔高了些许。 那张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只是高升浑然未觉,理所当然地道:“这世上莫非还有用银子摆平不了的事情?” “枉你还是读书人,竟敢出这种话,也配来这诗会!” 周通终究露出了鄙夷之色,同时心中仿佛生出一种渴望的情绪。 声音继续拔高。 “大家也来评评理,这粗鄙之人也配来此地学习,当真是滑下之大稽!” 他的话引起四周书生的起哄,纷纷声讨高升。 高升也不觉得羞愧,反倒是平静地与四周书生争辩着。 “若是你们读书不为了去上京当官来钱,我高升倒也佩服你们高风亮节!” “你!简直是有辱斯文!” “儒门六艺,礼字为先,莽夫何惜来此!” 有人愤愤地怒骂,但同时面颊也底下看着手中杯盏。 高升得其实没错,只是很多人都不曾明言。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将其出,顿时引起一阵喧嚣。 原本只是范围的骚动,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扩散至整个诗会现场。 本就不大的书院园子如喜鹊归巢,争执不下。 竟也有人赞同高升所,开始与其他人争辩起来。 原本只是为了戏弄方士与高升二人的几位书生眼看着好好的诗会变成如此光景,倒也有几人后悔起来。 如今让别人大庭广众之下出丑都未曾实现,反倒是引起不适宜的话题。 周通明白,今日此事已经完全偏离了他们的预定情况。 但他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变成最终这幅样子。 按常理那高升就算出了那个话题,也不过是助长了自己这一方的气焰。 但却有人还帮着那高升。 甚至还占据了来诗会中人们的一半。 他们怎能如此话。 那些书生在谈到读书为何的时候应当最是亢奋,容不得人玷污他们的理想。 就算不曾与他们打好招呼,但此地书生最是容不得污秽。 怎的与他心中所想完全不相符。 正打算悄然离开,却听到背后一阵幽幽的声音响起。 “周兄,在下赴约而来,可是你想与我讨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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