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兆尹的人很快便在石桥之下找到了那支射向明珠的箭,张冲一看就明白了内情,他搓着下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另外几个参军凑过来看了眼,为难道。
“怎么办?这位可得罪不起啊!”
张冲冷笑一声。
“大人既然了彻查,那自然是要如实上禀了!怎么办那可是由咱们大人得算!”
一番话得阴阳怪气,众人知道他有意让姬尘下不了台,也就心照不宣地一笑而过。
张冲于是捧着箭去向姬尘回话。
“大人,这凶器乃是一支八棱箭,箭上镶有细碎宝石,设计非常巧妙,箭身上刻了一个的梁字,属下记得,梁将军家的姐梁琉月,特别喜欢游猎,命人特地打造了一幅金弓铁箭,即使以女子之力,也能射穿动物毛皮,似乎就是这种款式……”
着,他掀起眼皮打量姬尘,既然要查,现在凶手就摆在眼前,蒋玉衡的未婚妻,镇西侯府的堂姐,我看你准备怎么办?
姬尘沉默,接过那只箭在手中轻轻摩挲,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方点头道。
“我知道了,下去吧,继续加强巡防。”
张冲白碰了个软钉子,姬尘既不表态,也没如何处理,他又不好开口再问,只得十分不甘地走了。
再明珠那边,方才的一场虚惊并未对她有所影响,倒是明瑛惊魂未定,以明珠受惊为由先把她拉入马车,又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过来,命家人加强保护,他倒不是担心明珠安稳,只是这棵关系到他仕途前程的摇钱树,可不能就此折在这里。
明珠在等待折柳会开始的时间里,干脆静下心来将方才发生的事理了理头绪,外头有人轻扣车壁,打断了她的思路。
“姐,京兆尹大人来了……”
明珠微觉意外,立刻起身准备下车,车外传来姬尘温润的声音。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不必下车,在下只有几句话,完就走。”
明珠于是重新坐下,她心中对姬尘其实是有些感激的,虽然此前此人授蒋贵妃之意曾准备毒死自己,但她直觉,姬尘与那些人是不同的,他的眼睛就算看不见,却有一种空般的纯净洗练。
“方才若不是大人出手相助,明珠今日便要取笑于众人,明珠还未曾向大人致谢。”
姬尘谦恭道。
“维护折柳会的秩序,本就是京兆尹分内之事,姑娘何必言谢,何况在下恐怕不配承姑娘这句谢……”
姬尘到此处突然顿住,明珠等了一会,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姬尘的面庞在斑驳树影的掩映之下,别有一种静谧之美,他语气有些涩然,抬手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那支箭递给冬莺。
明珠从冬莺手中接过箭,只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这箭精巧华丽,一看便是女子用的,梁琉月好骑射这事她从前便听过,只要联系前后,不难猜出这箭的主人是谁。
姬尘还在斟酌如何开口解释这件事,明珠已经将箭双手奉还,笑道。
“原来是梁将军家的姐,她想对付我原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竟能如此明目张胆。”
姬尘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他万没料到,这位柔弱的明珠姑娘竟是如此通透之人,那么接下来的话,想必她也能一点就透。
“明姑娘,利箭在前,今日的折柳会,还是不要参加为妙。”
明珠深深地看了姬尘一眼。
梁府势力庞大,明家只是一介商贾,当然招惹不起,他原本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又何必前来告知她真相,让她避开梁琉月?
“大人本可置身事外,为何要提醒明珠?”
姬尘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他垂下眼帘,声音有些涩然。
“其实姑娘有些像在下的一个故人……”
明珠心头微讶,姬尘目不能视,何来相像之,还是他所指的像乃是性情?不管怎么,在这仇敌林立的世间,还有人能真心对她嘘寒问暖,她明珠也理应投桃报李。
“原来如此,还是多谢大人……对了,大人身边那位参军,并非良善之人,大人也请心。”
姬尘有些意外,还是微笑对她点了点头,似乎对此事毫不意外,随后他抽出蚕鞭,那鞭子乃水蚕丝织就,坚韧无比,收缩自如,他按下手柄上的一处机括将鞭子收紧,那软鞭瞬间变成手杖,姬尘杵着它缓缓离开。
明珠看着姬尘清瘦的背影,发现有些看不透此人,听明瑛,这位王爷因为当初没有自保能力,才遭到朝暮楼之耻,归来后他便日日习武,三年来已是有所成,这从方才他展示的那一手功夫便可看出,倒不完全是个羸弱的白脸啊!而且看他的样子,显然早就知道张冲心怀不轨,为何却又一再容忍退让呢?
明珠思虑半晌,摇头笑笑,在这风云涌动的盛京,谁还没有点故事,横竖不干己事,纵然对姬尘有些好感,但绝对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各人自扫门前雪罢了,又何必多事,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梁琉月要紧。
虽然姬尘好心提醒,但她明珠不仅不会逃走,还要在折柳会上讨回这一箭之仇。
莲台上,参加折柳的美人依次坐好。虽是民间采选,不分高低贵贱都能参加,可是经历从前朝到如今的百年盛行,当下已演变成为盛京数一的美人盛会,但凡没有两把刷子的都不敢轻易露面,生怕献丑贻笑大方。
是以,今年参加折柳盛会的不过有二十三余女子,除了明珠这位初初将到的,剩下的要么是京中贵胄,名家之后,要么就是其他县郡的之骄女。明珠不动声色一一看去,发现大多数都是自己识得的,其中几个还不是第一次来,最出名的便是来自范阳郡的郡守之女陈采薇。
不过按照记忆,陈彩薇今年应该也有二十岁了吧,参加折柳的首要条件便是云英未嫁,难不成这三年她竟还没有许了婆家?
这样想着,明珠不由又往她方向看了几眼,前世这位采薇姐本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季明安订了婚,因为其要守父孝三年,便打算孝期满后完婚;哪知明家却突然出事,这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现下三年已过,在这里竟然遇到这位和季家有些渊源的故人,让明珠有些恍惚。
似乎感受到明珠的视线,陈采薇微抬额头往这边看来,看见是明珠,她愣了一下,随即轻轻颌首,却没有其余贵女鄙视商贾避而不见的嫌弃与厌恶。
明珠也是微怔,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便也回之一笑。两人视线这才错开,坐在明珠左侧一个身着粉衣,五官柔媚的女子便掩扇噗嗤笑出声来。
“果然是无父兄庇护的孤女,竟与商贾之女也惺惺相惜起来。”
听她语含不削,明珠抬目望去,却是一个面生的少女,她样貌在一干的少女中也甚是出众,与陈采薇的恬静端庄,明珠的明艳俏丽自是不同,和自己坐在一处来也毫不逊色,只是这一开口便露出了这刻薄尖酸的家子气。
“传闻这折柳莲台的座次可是根据每个人出身裁定的,姑娘的座位区区在女身侧,难不成家父乃是朝中一品?”
这含笑平缓的一句,霎时让粉衣少女脸色大变。粉衣少女名唤屈梓榆,她的出身自然比明珠高不了多少,明家虽出身商贾,可如今还有个明瑛在京中某了个七品官,正是势头蒸蒸;可屈家自从祖父那代没落后,便再也没有振作,如今母亲病重,兄长好赌,那日大哥又去赌坊输了个精光,直到对方把他们一家老赶了出来,她才知道他竟拿了地契做筹。屈梓榆吓得六神无主,正走投无路间,却见一辆四角挂着铃兰琉璃灯饰的华丽马车停到了她跟前。
待车帘掀开,露出的正是梁琉月那张高贵且骄蛮的脸。
屈梓榆呆在当场,那与生俱来的阶位之差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如果家族不没落,父兄能成器,她是不是也能如眼前女子一般呼奴唤婢,鲜衣华车?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可为什么……偏生就如此生不逢时?她不甘心!!!犹在怔愣,却听对方一句。
“你可愿为我做一件事,若是事成,我便以千金相酬。”
听得梁琉月不过让她参加折柳会,屈梓榆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如今她也能如盛京所有的贵族女子一般香粉华服,丫鬟侍候……这幅场景她已经在梦中排演了无数次。夙愿终于成真别只是折柳会,怕是让她拿其他东西来交换,她也会答应的吧!
这些日子屈梓榆已然被周遭的一切陶醉得飘然,如今遭明珠一语道破,霎时像被人彻底剥光了立在人前似的,当即恼羞成怒!
“你知道什么?!将军府的琉月姐乃是我的手帕交,那可是你这等商贾之女几辈子都高攀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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