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玒和蕉皇这两方几乎是同时展开了他们各自的行动。 但这也变相帮了叶玒:眼下,随着被蕉皇派遣去平乱的两位皇子的离去,蕉皇的警惕心也已不觉从近在身边的范围转移到了开始更加密切关注起如今已离他越来越远的那两位皇子将要去往之地的动乱实况的演变、及那两位皇子他们各自的私人动向上了。 而叶玒,即便动用了近在蕉皇身边已贴身伺候他多年、却从未真正替高立执行过任何机密任务的贴身太监左义左公公来替她代劳,但却并没令左义本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她让他代劳之事,也始终都是将他蒙在鼓里的…… —— 说起这左义,其实当初他被净身送进宫中时,他只知自己是高立挑选出的细作,却并不知与他同期进宫的其他小太监中,是否还有高立挑选出的与他一般无二的细作?就更别说在他之后,高立是否还有继续往宫里送人? ——这些他从来不知。 左义与高立之间,从来就只有高立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而他却同高立手里的其他棋子一样,从来就不知同是“棋子”的他们各自的真实身份,但他们却全无例外的从一开始就被高立下了只有高立能解的蛊毒。 所以,无论是关系的极不对等,还是自己本身就受制于必须按时服食解药才能延缓毒发的蛊毒的束缚,自他进宫后直至今日,左义从不敢做任何可能会对高立不利的事。 事实上,不仅是他不敢做,就连听、他都从未听说过这宫里有发生过任何可能会连累到高立、对高立不利的事端。 ——哪怕是其他用类似高立的手段将他们各自的细作送进宫里的势力,左义也只见过这些势力之间的互相挑拨、互相之间的各种明争暗斗,却从未见过有哪一方敢将矛头指向了蕉皇的八拜之交——高立。 对于高立,左义是又惧又恨。记得当初他遇见高立时,已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不知高立如何看上他的,但怎奈那时的自己太过年幼无知,这才轻易就被高立许诺的荣华富贵诱惑了,而在他服下了能令他终身只能效忠于高立的蛊毒后,他便被送给了宫里一位负责接应的公公那儿,而后,他就被净身送进了宫中,从最底层开始做起…… 高立事先就已对他讲明:他必须从底层做起。他若想真正胜任高立指派给他的任务,那他就必须先能靠他自己的能力在那宫里活下来,并且还要凭他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到蕉皇的随侍太监的位子——直到那时,他才有资格接到高立指派的任务;也只有在他成功完成了高立最初提到的只需他去做的那唯一一件事之后,他才能得到能彻底解掉他身上蛊毒的解药,并获得可以让他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但在他成功晋升为蕉皇的随侍太监、并获得蕉皇真正的信任之前,高立是决不会指派他做任何事的。而即便他决不能因此而忘记了自己的细作身份,也必须每月定时前去指定的地点领取早已放置在那儿的用于暂缓蛊毒发作的解药,但平日里,他却还是要像个全无背景的普通太监一样,做好他自己的本分,小心谨慎地生活着。 在进宫后的头几年,年轻的左义心里还在想着,只要能晋升为蕉皇的贴身太监,那他就能接到高立指派的任务;而只要他能完成了那唯一需要他去做的事,那他就能自此彻底摆脱现在的一切,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在后来,随着他晋升的级别越来越高,他遭遇到的各种明争暗斗、甚至是死里逃生的经历也明显多了之后……当然,与此同时,也因他的身体及心智的逐渐长大成熟,他才渐渐明白了“净身”之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才明白了,他究竟为了当初的**而付出了怎样惨痛且无可挽回的代价?——更何况,即便如此,他自进宫起,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全都只能是自己在承受;而他所获得的一切,也全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自始至终,就像高立当初说的那样——他真的一次也没有帮过他! 渐渐的,左义对于当初誓死都要效忠于那个自他进宫后就自始至终从未帮过他任何一事的高立,开始有了越来越明显的动摇。 他也渐渐明白了,高立之所以可以那样坦然地看着他独自在这深宫之中挣扎求生,完全不担心他会因此而背叛他,不仅是因为高立的势力完全可以一手遮天,决不会令任何对他不利的事发生、甚至传到蕉皇的耳朵里,更因为高立手里的棋子决不是仅有他一个,即便他没能力仅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到高立希望他达到的位置上,高立也仍还有其他的选择——只要他暗插在宫中的太监够多,那他想让他众多的棋子中的只要有一个一定爬到他希望那棋子能达到的位置上,那他最终能如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待逐渐想明白了这点后,左义便开始一边仍旧要为了保全他自己而奋力爬到那个位置上,一边则开始私下派自己暗自培养的亲信去江湖中找寻能从其他渠道解开他身上蛊毒的方法。他不相信,此蛊真的只有高立能解! 而据他后来买到的情报,也证实了他的这一想法,并给了他一些希望:情报显示,高立其实并不懂医,他那蛊毒其实是一位医谷的弟子依着他的要求特地为他研制的,且只供他一人使用。 尽管因为高立的有意封锁,使得左义根本无法仅通过花钱买消息就能查到那位师出医谷的弟子究竟是谁?但却给了他希望:他相信,若是能找到医谷中医术最拔尖的弟子,纵使不是那制出此蛊毒之人,但也多半是有希望能替他解开此蛊毒的。 然而,在那之后,左义又持续寻觅了多年,却仍无法在蕉国境内找到任何疑似医谷弟子的行踪。左义这才渐渐愿意相信了江湖的传闻:医谷之人行踪素来隐秘,寻常人是轻易找不到的;且他们多性情古怪,所以纵是能幸运地找到了其中的哪怕一个,也多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动对方的。 但,就在左义为此苦闷不已之际,他却又偶尔听人告知:近年来已有些蕉国外的势力陆续侵入了国内,并很快就在蕉国的民间迅速壮大了其在江湖中的影响力。而这其中,就属天阁的势力壮大得最为突出,大有——很快就会取代蕉国原有的那些本土情报组织,最终成为蕉国的第一大情报组织——之势。 只不过,有别于位于云祥国的天阁本部,入驻蕉国发展的天阁分部,却从来不接暗杀的生意,从来只接买卖情报的生意。 但即便如此,却因这一分部仍能依附于天阁多年积攒下的其整体的势力的这一根基,以及除蕉国以外的其他本、分部的势力仍会接下暗杀的生意的缘故,这才使得即便惟有蕉国分部是例外,却也并不妨碍这分部能及时共享到其他所有分部通过各种手段获得的机密情报,并将之卖给前来购买消息之人;而蕉国境内的其他同样是买卖情报的势力,也不会因为仅蕉国的这个天阁分部从不接暗杀的生意,便对这一分部不再忌惮…… 但即便是例外,天阁的底线规矩,这分部也仍旧是要遵守的:任何情报,在同一国内,只许卖一次,一旦卖出,绝不接受第二个买家——哪怕对方出的钱更多,或是其势力较之前买家更大。——毕竟如今的天阁,无论是金钱还是武装势力,放眼天下,除非那些较大的势力都能团结一气、一起来对抗天阁,否则,天阁确实是能一家独大,绝无任何可单独与之相匹敌的势力存在。 即便是唯一能令天阁多少有所忌惮的董家,其势力至多也只能是自保,却不能主动侵犯天阁分毫。而天阁若真要对付董家,即便可能会因此而损失过半的势力,但也足以令董家面临灭顶之灾。 但也正因如此,天阁才会对董家始终有所忌惮。——不是因为灭不了董家,而是不想为了偶尔会与董家发生的一些小矛盾就不惜损耗自己过半的势力去报复。那样做,于天阁而言,无异于是间接自杀——天阁的势力只要短时间内迅速损失一半以上,那在董家之后,那些剩余的较大的势力,只要那其中的至少有两家愿意联合起来,就足以对付天阁的余下的势力了——而那些剩余的较大势力中,仅在云祥国内,就有四大世家中的其余三家,以及云氏皇族。 只不过,于邱岳泽而言幸运的是,事实上,这四大世家、及云氏皇族,无论他们表面立场如何,但背地里却从来就不团结,而是各自算计——比起与对方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天阁,他们反倒更愿意背地里偷偷与从来就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方的盟友的天阁购买他们想要的机密情报,或是干脆花钱让天阁代劳暗杀掉他们各自的某一个具体的宿敌。 也因如此,才会使得即便邱岳泽与这几家从来就不是“朋友”,却反而能借着与他们私下里的各种交易的增多而逐渐掌握到他们更多不可告人的把柄,令他们对天阁又惧又恨,却又碍于天阁的愈发强大而不敢贸然实施报复,以免他们中最先报复的一方反而会成为——牺牲了自己、却成全了其他各方——的那个炮灰。 ——当左义逐渐了解到这些关于天阁明显不同于江湖中的其他情报组织的概况后,便抱着再试一次的念头,在与天阁的人取得联系后,便透露了自己希望从天阁获得的情报:希望得到一份目前正身处在蕉国境内的医谷弟子的具体名单,以及他们各自的具体下落。 但依照天阁的规矩,在收到买主的定金后,还需买主等上至少半月,待天阁确认了此情报此前在蕉国境内并未被卖出过后,天阁才会将此情报卖给买主。但即便半月后确认了情报已经卖出无法再卖之时,定金也是不会退回的。但若是一切顺利,那买主则需先付清余下欠金,才可拿到情报。 所以,左义便不做他想的就打算先静候半月,再来索要结果。——哪怕最终没能买到那一情报,但至少也能买到——“究竟是被谁买走了这一情报?”——的这一新情报。 至少,他断定,只要他花钱让天阁给他关于前买主的个人情报,那便是另一桩生意。除非那人还恰好是个同时也被其他人盯上的对象,否则,他就不会再空手而归了…… 但他却没想到的是,他前脚才刚离开,后脚便即刻有天阁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高冉面前,将左义前来索买的情报之事告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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