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厅的动静早已惊动客人,他们都在后厢坐着,听得一清二楚。先前不好参与文家家事,听王林走了,这才一起出来。 此时前厅已是一片狼藉,盘碟碎裂,祭品落地,连牌位都跌破一角。 文宓正忙着给文旻擦药,刚才他只顾生气,却没发现旻旻那一声叫,是因为脖颈被碎片划伤。 张环过来仔细看看伤口,道:“万幸伤得不深。” 卫岳也在一旁安慰犹自惊恐不安的旻旻。 郭焕看看这满地狼藉,道:“王林这蠢材害人害己,他这次把你坑苦了,你让人赶走他,以他品行,自然不会便此干休,怕是会去文侯那里搬弄是非。” 文宓苦笑这道:“郭先生,人家打上门,砸坏家母牌位,在下不能再忍,至于以后,随他去吧。” 郭焕正要在劝,看到文叁带着一个人从外进来。 那人手中拿着一张帖子,站在廊下先行礼,然后才问:“敢问诸位,哪位是府中主人?” 文宓不认得他,见他问得有礼,迎下台阶回礼:“在下便是。” 此时郭焕也看清了来人,认得这人是裴秀手下长随裴路,不等他再话,便拱手问安:“可见过裴先生,裴先生久随裴公身边,不知今日过府为了何事?” 裴路认得是郭焕,笑着回礼道:“不才见过郭先生。今日我家主公路过此地,见门前有人辱骂闹事,打坏门上匾额,特派可入府问问发生何事。” 文宓没想到王林还敢玩这一手,皇帝的脸面都敢拿泥巴往上抹,这是作死啊。 郭焕听了,赶忙下台阶把裴路引入厅中,请他看过厅中情形,再将方才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出来,最后才让文宓从旁做补充。 裴路明白他的意思,听了文宓的话,仔细看过文旻的伤势之后,也没再多,便告辞出去。 郭焕等他出门,立刻走到文宓面前道:“郎君,速速收拾行装,再去首阳山,去请尊先妣灵位。” “这是为何?”文宓大惑不解,看向郭辉与卫岳。 郭焕再唤他一声,道:“王林在府里打坏御用之物事,我等不,无人知道。可是,他砸坏了匾额便瞒不住别人。门前这条街常有官员行走,御赐匾额被污比会被人看到,不得不时便有人禀知御史抑或是司隶校尉,若是司隶校尉上门,郎君恐会被羁押问罪。故而,郎君须得速速出城。” 文宓听了才知道事大:“我一走,岂不是连累家君。” 郭焕摇了摇头,道:“此事牵扯文侯不深,郎君速去,莫要被堵在府里。” 郭辉在一旁听得明白,快步过去把李菲的牌位捡起,交到文宓手中:“郎君,牌位已毁,依礼郎君需速速再去请牌位。郎君以此事出城,不会被追究。” 郭焕补充道:“郎君快些出城,出了城便走慢一些。老夫留守此间,若是再有变故,老夫便派人快马告知郎君。如今耽搁不得,郎君速去。” 张环与卫岳听了,一个带着文蕊,一个带着文旻,拖着文宓便走。 文宓听了这话,知道他们是在帮他出谋献策,连忙谢过他们,招呼李耳备车出城。 文府乱了,侯府也闹了起来。 王林来到城父侯府时,文俶没在家中。他便在王萱面前把文宓一顿臭骂,痛斥文宓目无尊长。 王萱喝着文宓送来的花茶,压抑着心中的烦躁,安抚自家兄长。 自家事她自己清楚,文宓回家以后对她非常恭敬,对文旻也是百般疼爱,和对他亲妹妹文蕊没什么两样,这些是王萱看在眼里的。 前番,文宓刚回家时,家中便闹出了王传之事,那一次王传与晴儿一起构陷文宓,让她在家中丢尽脸面。当时,她以为大势已去,文宓必将趁势赶走她的亲信仆役,再染指这府邸。 可谁知,文宓只是清走闹事的王传,连晴儿都没难为。之后甚至将偏院仆役全部带走,背着不孝的骂名去分府别过。 王萱事后想起总觉得后怕,又觉得愧疚。文宓分府别过,有大半原因是要退出家产的争夺。这不用人,她看得清楚。搬家那,文宓没动府库内一粒米粮,连皇帝赏赐的东西都一样没动,只是把自己的私房银子兑成铜钱,一个大钱没多要。搬出去这些,那边都是吃喝自理,一应用度都在外面买。 前日文俶在文府喝得大醉而回,跟她家里多出几样生意,是些很好吃的点心。这些都是文宓做出来的,用的是从外面买的粮食。自家库房里便有粮食,还有一部分是皇帝赏赐给文宓的。可入库以后,文宓却根本不碰。 还有,从青州回来以后,文宓两次到首阳山李菲墓前。他宁愿早出晚归,也不去近在咫尺的自家庄子歇脚,她知道他是在避嫌。 这几日,文宓早晨来接送文旻时,会顺便带来饭食,还有包子,糕点。这么孝顺的孩子,莫是庶子,便是亲亲的嫡子里也没有几个。 想起娘家姐妹的那些话,王萱都觉得羞愧,现在文府里一无所有,文宓宁可不眠不休地劳作,也不图谋这点家产。那等以后收益多时,怎么可能再看上这点家产呢? 自家哥哥要紫砂壶的事,王萱在文宓面前都不好意思提。皇帝再如何看不惯文家,也是用十车财物来换紫砂壶。自己哥哥不知道受谁的怂恿,居然想要空口白牙一句话拿走,难道他忘记以前对文宓的羞辱了吗? 想到这里,王萱便想大声跟依旧喋喋不休的兄长吵一架。 最终,她忍住了。太原王氏是大族,非文家可以可以比拟,为了文旻,她不敢跟家里闹翻。唉,这些年她也习惯了隐忍。她的生父虽是太原王氏的旁系子弟,却也是个侯爵,只可惜她的生母却是家中妾侍。她这庶子在家中向来不受重视,一向被呼来喝去。 这些年兄长隔三差五便来打次秋风,弄得文家上下怨声载道。可王萱心中担心文旻日后无人帮衬,这才心翼翼,不敢得罪娘家人。 王萱正在发愁,听到王林闭上了嘴。她抬头看时,便看见文俶牵着文旻走进来。她看文旻脸上还有泪痕,细看之下,发现他脖子上包着白布,身上还有血迹,赶紧扑上去看,发现孩子只是受到惊吓,没有大伤,这才放下心来,赶紧问文俶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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