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拜牛展所赐,牛家彻底覆灭。 对于牛家,众人除去同情,更多的是鄙夷。牛安身为军中将领,虽只是藩王私军统领,也是正经的武将,一个出身于宿卫军的武将,却在一个孩童面前不堪一击,将武将的脸面丢尽。 很多人都忍不住要问,没本事应对别人的报复,为何偏要去招惹? 牛安羞辱文宓,牛展挑衅裴秀,如出一辙,都是无脑作死的表现。没有前事,牛安不至于送命。没有后事,牛家诸位不至于被罢官夺爵。 在这方面,文家便做得好,本是皇帝最大的仇人,却没有受到重罚。 文家依诏行事,甘愿领罚,自始至终,未找人说请。 裴秀也是处变不惊,以不变应万变的应对之策,令人叹服。 看皇帝的处理方式,都知道皇帝是在收拾牛家,也有回护裴秀之嫌。可裴秀在这事上的处理方式无可指摘,他的徒侄要给他先傅,他这个傅叔如若阻拦,会被别人瞧不起。如果参与其中,又会让皇帝更心烦。以不变应万变,他省心,皇帝省心,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文宓知道了朝堂之事,却欢喜不起来。 不是可怜牛家,那一大家子咎由自取,自个寻死,不值得可怜。 不是感叹皇权霸道,皇帝嘛,普天下都是人家的,小任性也好,借刀杀人也罢,都是人家的自由。不是同行,没资格评价。 文宓愁的是他还被羁押在家,皇帝借决斗作伐,砍掉整个牛家,文家也不可避免付出更多的代价。 羁押,已经是看在裴秀面上,最轻的处罚了。 他愁的是,不知道会被羁押多久,羁押他的宿卫军足有一百,吃喝全在文家,很不讲理。 裴秀来了一趟也没说,反而布置很多家庭作业。 文宓去库房转了一圈,发现库房里可以跑马了。 文宓接到诏书后,主动帮文俶把罚款交了,算是尽人子之责,毕竟也是他惹的祸。如此一来,他前后被皇帝罚了两万。 当初,收了皇帝三万钱,库房内全是铜臭味。前些日子张罗麦香园开张,花了五六千,从裴家兑换粮食交罚款又用去小两万。 现在只剩不到四千钱,麦香园后续改造,已经文府改建工程,都要滞后。 文宓算了算,他亏的不止两万,还有文俶的一年俸禄,外加他的全部俸禄,这一个虽然少,才只领过一次,可苍蝇也是肉,好歹够家中仆役的嚼谷,现在官一丢,啥都没了。 还是皇帝好,不光从他这里收钱,还有九家侯爵的家产,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不愧是专职收保护费的,吃了原告吃被告,真想当皇帝玩。 这念头一冒,文宓立刻摇头,不能只看到皇帝的威武霸气,这个是个属于世族的时代,皇帝没什么值得羡慕的,还是管好自个的家吧。 家里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文凯在文府住下了。 张氏从河阴搬来,便住到了侯府那边,住进偏院里。 她虽然不舍得文凯出来住,可听了文鸯和王萱的劝告,觉得儿子和兄长弟妹在一起,会更好一些,便把文凯交给了文宓。 文宓被关在家里,正好有时间教导弟弟妹妹,这让他们省心不少。 以前是教导绘画,现在加上了书法和武技。 教书法是裴秀要求的,裴秀对文宓那份错别字连篇的棉花策划书始终耿耿于怀,特意给他列出一份书单,让他抄书,一来是让他练字,二来是让他多学知识。 这是抱着一举两得的打算,也做好了接受其一的准备,可文宓要是练不好字,再背不好书,那就要挨揍了。 武技是文俶要求的,为此文宓又差点挨揍。 文俶听说文宓跟牛安决斗的情景后,让他跟文小壹演练了一遍,看完就发现以前被他敷衍了,这熊孩子跟亲爹比试居然留手,认挨打也不出绝招,单这态度就得揍一顿。 文俶咬咬牙忍下了,担心再把熊孩子打跑,不过严令他不可藏私,把会的都要交给两个弟弟。 封建社会没人权,文宓只能哀叹自己犯贱,没事在外面带着小白天南海北的浪呗,非要回京都找虐。 自己混的惨了,就不想弟妹更惨,文宓壮壮胆,小声问裴秀“世叔,蕊蕊尚且年幼,也要跟着学?” “这是自然,琰儿当年便是跟你学姐一起开的蒙。”裴秀眉头一皱,没好气地接着说“莫说蕊蕊,你也要跟着学。不要看你痴长十岁,頠儿认得字都比你多。” 说情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文宓闭口不言。 裴秀瞪他一眼,转头对文俶说“次骞,老夫以为宓儿对几个孩儿太过宽松,无益于学业,老夫意欲把裴路派来,让他教四个孩儿,顺便教教宓儿,免得他在外面给老夫丢人。” 还真把自己搭进去了,文宓紧低着头,只盼文俶能看在父子情面上拉一把。 文俶知道裴路的学问好,也早有意管束文宓,听裴秀这么说,点头同意“老令官此言甚是。” 文宓闻言,觉得眼前一黑,晃一晃,险些倒下。 裴秀又看看文宓,接着说“寓教于乐,实是荒谬。不过,这劳逸结合,也是要的。宓儿莫要笑,这不是让你带他几个胡耍,教些武艺也好,不许教钓鱼捉虾这等耍子。” “小侄记下了。”面对严厉的师叔,文宓只能乖乖听命。 裴秀训完他,看文俶在看着文凯思索,猜到是在担心文凯,身有残疾的人,确实走不了仕途,前程就此断了“次骞,莫要忧心凯儿。老夫看凯儿身有小疾,心智未损,此时学文,犹未晚也。” 文俶点头称是“老令官说的是,在下没多少见识,总是忧心凯儿的出路,不知如何施教。” 裴秀思忖片刻,说道“即便日后挑不起家业,辅佐宓儿和旻儿岂不也是一条出路。文家不必拘泥于武道一途,做学问,绘画,书法,乃至雕刻,算数均可。凯儿只是没了一只左手,跟老夫学制图也未尝不可,专精一道并能持之以恒,终能成大器。” “是,眼下只能如此。”文俶知道裴秀在规划文宓的仕途,能顺便提点文凯也是好的。文武并举对文家也是善事,只可惜,自家顽劣长子似乎更擅长武艺,次子年幼,似乎对学问更感兴趣,文家这家学怕是有失传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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