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劳斯特前天去了匹兹堡那边考察去了，可能还要去哈里斯堡”，跟薇薇安在门口寒暄了没几句，就说到了劳斯特的事情，薇薇安跟下车的阿蓓尔和哈德森太太打了个招呼，继续说道，“在费城这边，已经选好了十二个店面了，改造好了两个，已经在正式营业，他这次去匹兹堡，就是打算去那边考察布点。呶，这位是韦尔登克里斯托弗博士，康奈尔大学的食品博士，我聘用的薇薇安食品公司的总经理。过几天他也要跟着去匹兹堡那边，在匹兹堡设一个点。” 薇薇安指着身边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士给波尔介绍道，打眼看去，瘦高身材，戴着眼镜，黑色头发，没秃顶。波尔从下车开始就注意到了。 “你好，克里斯蒂安先生。” “你好，韦尔登博士。”波尔伸手跟韦尔登握了握，看到爱德华哈里曼已经走了过来，便上前给做了介绍，“这位是爱德华哈里曼先生，这次是过来和我一起处理造船厂的事情的。这位是我的堂姐薇薇安克里斯蒂安，这位是薇薇安食品公司的总经理，韦尔登克里斯托弗博士。” 待他们互相点头致意，波尔迈步向前走去，“走吧，不要杵在门口了，我们进去谈吧。对了，午餐给准备了吗？” “一楼右侧是餐厅，已经准备好了，少爷”，说话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胖老头，看起来有些熟悉，波尔却叫不上名字，胖老头说完，便走到前边带路。波尔陪着爱德华一起跟上。 从门口向前，经过一道四五米宽的台阶，便上到一个被一圈镂空矮墙围起来的青石砖铺就的露台，上了这个露台，便看到了宅邸的全貌，往前再走十来米才是宅邸的大厅门口。勒克希尔和另外两个年轻的随从已经在招呼护卫们在露台上支起太阳伞，不知从里搬出来一些桌子椅子，看来是打算在门口的这个露台上集体就餐了。 餐厅里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等到波尔一行做好，胖管家就开始带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午餐陆续摆了上来。经过哈德森太太提醒，波尔才想起来，这个名叫莫里桑的胖老头就是自己母亲当年的随从侍卫，后来在汉堡管理那边的庄园田产，不知什么时候被老威廉给调到美国这边来了。难怪感觉这老头见到自己的时候一脸激动的样子。 午餐很简单，三下两下就吃完了，也没有跟其他人细谈的意思，喝了点儿红茶之后，叮嘱了琳娜和阿蓓尔几句，波尔便跟爱德华驱车前往巴克斯县，身边带着自己的财务和法务顾问查理曼，另外还有勒克希尔带着十来个护卫随行。过户的手续非常简单，按照查理曼的指点，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明和自己霍姆斯堡庄园的住址，在爱德华哈里曼的配合下，位于巴克斯县布列斯托镇的通商造船公司占地五百英亩的布列斯托造船厂就被波尔收入囊中。在巴克斯县记录员的见证下，波尔和爱德华哈里曼正式签署了通商造船公司的转让协议。随着递给爱德华哈里曼一张一千四百万美元的支票，布列斯托造船厂和四艘在美国海事局注册备案的一万两千吨级的1025型货船迎来了他们的新主人，波尔克里斯蒂安。 “就是这里，一百零九栋楼房，三百二十处院落，另外还有十八个商店，一所学校，还有一座四十个床位的小医院，嗯，那边还有一个维多利亚酒店，五百个房间。看到了没，那里以前就是船厂的食堂，现在独立出来了，通商饭店，一天能招呼一万两千人就餐”，爱德华带着波尔沿着街边小道，指点江山一般，侃侃而谈，“欢迎来到哈里曼小镇，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了。” “我这连工人都还没招一个呢，哪里称得上什么地盘不地盘的。”波尔不紧不慢地跟着爱德华，看着这个哈里曼小镇上稀稀拉拉的来往行人。 “好吧，那还不容易，要不了几天，你这造船厂重新开张的消息就传开了，你只要派人在这边显眼处张贴几张招工广告，然后等着就行了。”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造船厂的大铁门了，爱德华拍了拍身边一个随从的肩膀，示意他上前开门，继续跟波尔说道，“普通工人倒是容易，那些技术人员，可得你自己想办法了。嗯对了，我这次去费城正好要去找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bia oadcastg syste）的派利商量合作的事情，要不要让他给你在广播里广播一下，据说很有效果呢，派利家的香烟就是靠这个把销售额翻了两倍呢。” “广播？” “嗯，我和我哥也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产业，只可惜之前跟 （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ational oadcastg syste）谈崩了，他们仗着有rca美国无线电公司，radio oeration of arica撑腰，根本不想跟人谈。”爱德华把随从递来的大门钥匙递给波尔，看着波尔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要是这次我跟cbs再谈不拢的话，咱们合作一把？” 波尔接过爱德华递过来的造船厂大门钥匙，抬头看了看里面略有些荒凉的厂区，还有停靠在码头上的四艘货船，往远处看去，隐隐还能看到其他船只的影子，看着爱德华一脸期待的样子，点头答应，“行，这次那就麻烦你去cbs看看情况，顺便也帮我登个招聘广告，你对船厂这一块也是做熟了的了，造船厂的技术人员嘛，就先招三十个吧，造船相关的专业就行，博士毕业的五千美元，硕士毕业的四千美元，大学毕业的三千美元，包食宿，面试地址就在霍姆斯堡庄园吧，嗯，就是特拉华河跟宾尼塞科克里克河交叉口那里，位置很好找，对了，那就顺便给招一些高级焊工和电工吧，年薪也按三千美元吧。” “嗬，工资开的这么高？小心挨骂哦。” “哈哈，我过阵子还得去找份报纸登一下，你说的这广播未必靠谱啊。” “很靠谱的，而且还便宜呢，这样让他们给你广播一个月怎么样？估计也就五千美元。” “行吧。” 有爱德华在旁边做着介绍，波尔很快就摸透了这个造船厂的大体情形，十二个船坞，龙门吊，起重机，滑轨，部件加工区，仓库区，仓库区还堆着好多厚厚的造船木料，以及一些铁板密封箱，在厂区外围还有二百七十八套公寓和二十二栋员工宿舍，以及几处办公楼，林林总总，看得出来，哈里曼兄弟以前对造船厂做的升级还是很到位的，很多设备都是现代造船业才开始配备的，而且设备保养的也都还行。 波尔决定先招一批工人，把手头的四艘货船进行一番改造，顺便培养一批熟练工人出来，船厂的管理层暂时先用自己从汉堡带过来的那批人手就行，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给造船厂招聘一批技术人员。 爱德华要去费城，到霍姆斯堡的时候便跟波尔告别。等波尔进门的时候，家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忙完了造船厂的过户手续，波尔也有了心思好好的看一下自己接下来要长期定居的地方。简单讲就是一片大平原，偶尔有些小起伏，东边是直通入海的特拉华河，南边还有一条叫宾尼塞科克里克的小河绕着庄园蜿蜒而过，站在主宅的楼顶平台往下看去，住宅区处在整个庄园的东边，西南角是一片果园，能够看到有林间小道在其间穿行而过，远处那条小河边上的垂柳，映着金黄色的斜阳，在风中摇曳。北边一直延伸到东北角特拉华河沿岸，都是一片玉米田，低矮的玉米幼苗，嫩黄浅绿的叶子随风摇动中，发出刷唰唰的声响。 整个住宅区估计占地得有两千多英亩，四周都被镶在花岗岩底座的铁栅栏围了起来，不算花岗岩地基，光是栅栏的高度都有两米。主宅建在整个住宅区的中心偏北，四周稀稀落落的两层三层的房子把家主的主宅围在中心，偏又在据主宅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留了一个空旷的中间地带，覆盖着草坪。初看没有什么规律，再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房子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守住了通往主宅的各个路口，住宅区里也稀稀落落的种着小树，石板路旁点缀着路灯，这种乡间城堡样式的群落建筑风格就这样不着痕迹的把审美和防护功能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刚刚格兰特来电话了，说是收到了弗兰茨的电报”，正当波尔想从楼顶去西南角的瞭望塔看一看的时候，琳娜从顶层阁楼的小门来到了楼顶平台上，找到了波尔，“弗兰茨乘坐的邮轮后天才能到纽约。” “他没说是什么原因吗？”波尔回头挽起琳娜的胳膊，迎着斜阳，一起朝着瞭望塔走去。 “说了，说是邮轮遇到气旋了，偏离了航线，绕了一下。” “哦”，波尔挽着琳娜，来到了瞭望塔里，里面还算空旷，能容纳七八人的样子，东南西北方向开着四个长条形的窗洞。波尔把琳娜放到窗洞前边，搂着琳娜细软的腰肢，“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声音软软糯糯，柔情似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在这边生活很长时间。” 琳娜鬓角上浅黄的头发在微风吹拂下，飘到波尔的鼻梢，淡淡的香波味道，让波尔情不自禁地吻在琳娜白里透红的脖颈上，让琳娜的皮肤更加红润了起来。斜晖脉脉水悠悠，不知不觉，已是残霞满天，日落山头。 “去叫波尔和琳娜下来吃饭”，从下面的门前露台上传来薇薇安的声音，很明显是已经发现在瞭望塔上享受落日余晖的这对男女了。 波尔和琳娜也不好再继续在上面磨蹭，一对男女腻腻歪歪的从楼顶往下走去。 “你明天有没有空，要不要跟我去费城一趟，看看劳斯特搞的那个连锁快餐店还有我的食品公司？”等吃过晚饭，众人聚在侧厅里喝茶的时候，薇薇安跟波尔问道。 “嗯，行啊，我明天还得去费城那边登个招聘广告。” “哎，这事儿韦尔登博士熟悉啊，我们之前也在那个那个什么来？” “费城新闻时报”，正在喝茶的韦尔登博士闻言回道。 “对，就是那个费城新闻时报”，薇薇安拍了一下脑袋，说道，“我们在那上边登着一个广告，现在还在呢，大量收购粮食、猪和肉牛挺有效果的。哎，现在这粮食多得我都不知该怎么处理了，就靠劳斯特那个连锁快餐店的速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卖掉呢。韦尔登博士建议办几个食品加工厂，对外出口。现在还不知会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现在收了多少粮食了？”阿蓓尔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现在花出去了将近二百万美金了，已经积存了少说得有十一万吨的小麦，两万头猪，八千头牛”，薇薇安还在掰着指头数算。 “什么？”波尔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薇薇安做出这么大一番动作来，有些吃惊地问道，“已经买了这么多啦？” “是啊，我一个人是照看不过来了，这不才请了韦尔登博士来帮忙了。” “那你怎么存放这些东西啊？” “就把它们放在格兰特的农场里了啊，就在你这个农场的西边，紧挨着呢。” 波尔还挺佩服自己的这个堂姐的，风风火火的，敢想敢干，这销路还没想好的，就先把货源给来者不拒了。 “好吧，之前给你说的那个百货公司的项目，现在琳娜在负责，以后估计也可以帮你消化一部分”，波尔想了想，朝琳娜指了指，对薇薇安说道，“对了，你有没有收购奶牛啊？” “没有”，薇薇安很干脆的回道，“牛奶不好保存，而且也卖不出价格。” 波尔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等以后，我们可以做成酸奶，这也是一条不错的销路。” “额，克里斯蒂安先生，您说的可是土耳其那边的酸奶（yogurt）嘛？”旁边的韦尔登博士插话问道。 “土耳其？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往牛奶里加入某种菌落发酵而成的。” “那就没错了，以前俄国的那位获过诺贝尔奖的生物学家麦奇尼科夫（ilya ilyich chnikov ）曾经研究过，说是保加利亚那边的农民之所以长寿，就是因为喝酸奶的缘故。只是酸奶现在也只是在欧洲那边流行，美国人的饭桌上现在很少见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酸奶将会是美国人餐桌上的一个必备品。”经历过后世的各种营销套路的波尔对此丝毫不放在心上。 夜色渐深，众人陆续离去，最后只剩下琳娜和阿蓓尔。 “波尔，这边的事情，我已经交代给哈德森太太和莫里桑大叔了，哈德森太太负责庄园的日常，莫里桑大叔负责农场里的事情。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明天我就回纽约了。”阿蓓尔起身跟波尔告别道。 “哎呀，你这么着急回去干嘛？还没有陪我在这边好好逛逛呢”，还没等波尔回话，一边的琳娜走到阿蓓尔身边，牵着她的手挽留道，“不准走哦，过几天大家不是还要回纽约去庆祝美国徳人纪念日嘛，到时候再一起过去嘛。” 波尔对着阿蓓尔耸了耸肩，走出了大厅，留下琳娜和阿蓓尔在那里继续攀谈。 这座宅子的布置跟汉堡老家那边差不多，一楼中间是大厅，两侧分别是餐厅和沙龙小厅，二楼是书房，会议室，电报房，卫生间，还有几间侍从室，三楼是主人卧室，婴儿房，仆人房，四楼是客房，五楼就是那个通往楼顶平台的大阁楼。 “少爷，这是这边的护卫执勤表，麻烦您看一下”，波尔刚进书房，勒克希尔就跟进来了。 “卢克，贝利诺，沃尔夫冈？”看着眼前这份表格，七十六人的护卫队伍，除了勒克希尔之外，又被分成了三队，分别由这三人每人各领二十四人组成一队，轮流执勤，这三人波尔都有印象，除了卢克是以前侍卫家族出身，其他两个都是自己的父亲老威廉早年收留的孤儿。卢克还是女仆萝拉的哥哥，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物。 “行，就这样安排吧”，波尔把表格递给勒克希尔，“对了，明天咱们去一趟费城，我们去给船厂招些人手。这一块你也熟悉，帮我参谋参谋，咱们需要的岗位，不要遗漏了。” 勒克希尔应承下来，转身往自己的侍从室走去。作为老菲利普的儿子，勒克希尔对于造船厂的业务还是很熟悉的，作为自己接下来产业布局中的一个重要模块，造船厂的业务必须得安排一个可靠且能胜任的人才行，而勒克希尔就是波尔心中早已认定的人选。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阴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琳娜留在家里跟着阿蓓尔巡视庄园，波尔则和薇薇安开车前往费城。 先去看了一下已经正式营业的劳斯特卡尔迪快餐店，这家快餐店建在费城的大学城里，就建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帕克主校区正大门旁边，人流密度适中，即使下着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时不时的有人停下来买几个汉堡和烤肠打包带走，有些人则在路上就开始吃了起来，看起来还挺满意的样子。波尔没忍住，让薇薇安给拿了个牛肉汉堡，咬了一口尝了尝，七分熟的牛排，蘸上酱料，夹上生菜，味道很香，十美分一个的价格也非常平易近人，即使是学生，也能消费的起。 接着又去陆续看了几个正在装修的店面，果然，不是在火车站，就是在码头，还有在市政厅旁边，劳斯特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看完了劳斯特的快餐店，接着就来到了薇薇安的食品公司，薇薇安把公司建在了钓鱼镇和费城市区的交界处，公司就建在码头区，出门口就是特拉华河，几处码头的仓库上也被挂上了薇薇安食品公司的标志，花体字样，十分漂亮。 “就是看中了这个位置，方便运输，这一阵子收购的粮食、猪和牛都是用船运过来的”，薇薇安举着伞，走在前边，带着波尔向那处三层小楼走去，“然后，我再在这里统计装船，送到霍姆斯堡那边的农场庄园存放起来” 还没等波尔回话，就看到薇薇安在前边停了下来，要不是波尔也举着伞，差点儿就撞到她身上了，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 说着，波尔扬起伞，就看到薇薇安食品公司的大门口那边躺着两个老人，一男一女，底下铺着一床有些破烂的棉被，还好薇薇安的公司大门口处有一个值班室，值班室往外延伸的一部分房顶给遮住了雨滴，即使这样，还是有一部分雨水斜斜的打湿了棉被的边缘。年老的女人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那个老头看起来个子矮矮的，只是低着头趴在另一床卷起的被卷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 “这” 波尔还没说什么，跟在后边的韦尔登克里斯托弗，靠了上来，眼睛变得红红的，两个腮帮子明显的在颤栗，拳头攥的紧紧的，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把薇薇安和波尔让到公司里面，转身走出，“你们进去吧，我来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波尔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嘘”，薇薇安领着波尔走到楼梯口，看着远去的韦尔登博士，叹了一口气，“哎，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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