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风俏脸微红,双眼氤氲水雾,烛火映得她薄纱裙下的肌肤透亮莹白。她轻咬咬丰润双唇,似在忍耐什么难忍之事。
她靠在程浩风左肩,程浩风没推她,也没抱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盘坐着。
彩鹊小脑袋偏来偏去地看着这暧昧一幕,彩鹊看不懂,胡仙仙却是觉得这场景蹊跷。
凌若风微红的脸色渐变为绯红,她呼吸略急促地启唇低唤:“三师兄……浩风……浩风,我愿意为你不再矜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翻身到矮榻上,斜跪到程浩风背后,用脸颊轻蹭蹭他后背。而后又抬起头,双手轻抚他肩膀。程浩风仍是任她做着这些小动作,他不动分毫地盘坐如前。
胡仙仙心内诧异,她讨厌凌若风,但她也知道凌若风高傲骄横,绝非是愿意出卖?色?相来缠磨人的女子。凌若风的举动不正常,胡仙仙警惕察看屋内。
程浩风也觉出了凌若风的不正常,他没有激烈推拒她,是不想引得她做出更有失常理的举动。毕竟,凌若风不是荡?妇?妖女,他不愿羞辱她。更何况推来挡去更增多肢体接触,反而容易弄出尴尬事。
他严厉提醒她:“你引诱我?你也是看尽天下事了,岂不知真要与我发生什么,会是你吃亏?”
“吃亏?就算吃亏也是我心甘情愿。”凌若风纤指轻划程浩风耳后肌肤,“你是想要保留纯阳之体才不肯亲近我,是不是?”
“心甘情愿?看来你也够单纯,我要想玩弄你,也不一定要与你行阴阳和合之事。你可懂?疏远你或是亲近你,与我是否愿留纯阳之体无关。”
胡仙仙令彩鹊闭上眼睛,可不能让彩鹊再听再看,被教坏就不好了。
彩鹊闭眼,她当然也看不到了,她也不想看。这些情感纠葛真是让她头疼,她都懒得去多想。为什么总要生些情感纠葛,有没有只是彼此惟一的爱?
看不到,却听得到。凌若风的笑声响起,不再是冷声讥笑,而是娇媚巧笑:“不行阴阳和合之事也能玩弄我?嘻嘻,看来三师兄对于如何玩弄女子懂很多呀。我倒是从来也不知道男女之间除了交??媾,还能如何‘玩弄’?三师兄,教教我……”
胡仙仙在彩鹊闭眼之后,听觉、嗅觉更灵敏了些。她闻到屋中有丝丝甜香,顺着味道传来之处,她令彩鹊微睁眼睛。传来香味的是蜡烛!
胡仙仙记起这迷窟之中多是点的油灯,只有大厅点的是蜡烛。大厅的蜡烛也有这种味道,但是味道粗糙淡薄,不似这房间中甜香绵细、沁人肺腑。
这味道?她反复嗅闻之下,慢慢辨出这其中有肉桂、淫?羊?藿、白曼陀罗等药草的味道。
胡仙仙恍然大悟,凌若风反常举动是因蜡烛中加了催??情之物,并且白曼陀罗熏烟又致迷幻,她本来就对程浩风有情,此种场景当然难以自制。
这些事也不知是毛日渥还是鬼王安排的,胡仙仙真想不通他们干嘛总是拿这种事来做文章?是想要控制程浩风还是想伤她的心?唉,还好她此时寄身彩鹊,这些味道只是让她和彩鹊有点头疼,要不然真就全乱了。
胡仙仙又想,自己才不会为这些事伤心,要是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发生,她离得远远的就好,这些纠缠不清的事真是很麻烦啊。
她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行动却不慢,早令彩鹊扑飞出去啄灭蜡烛。
凌若风正抚弄程浩风的双手微僵了僵,她轻摆几下头,又揉揉眼睛,蹙眉四望。
“三师兄?呵,我这是……”凌若风迷茫呢喃,抬起双手看着自己乌紫十指,以及涂着鲜红蔻丹的尖利长指甲。她恍惚以为自己双手已变回白嫩样子,怎么会还是这般?
程浩风没接她的话,他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言语急切劝说:“师父一直没有将你逐出师门,就说明师父期望你回归云华观,你何苦要弄得你我同门之谊都半点不存?
倘若我会迫于压力接受你,那我还会是我吗?
你有没有这么反复思考过,你自己想想啊。假设,你仍然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我为了父亲仕途顺利与你成婚,你觉得那是美满姻缘吗?
我可以为了父亲仕途与你成婚,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与公主成婚。你能保证不会有个什么公主看上我?
我就算娶了公主当上驸马,可我还想掌握实权,又怎么办?我是不是可以和后妃私通,利用皇帝的枕边人为我牟取利益?
我就算掌握了实权,可我还没有真正成为人上人。我想当皇帝,又正好有一个可以逆天改命的仙女喜欢我,我是不是又该攀附仙女?
我拥有一切了,可是又即将天毁地灭,我又该怎么办?原来我最初爱的人是可以拯救天地万物的人,我是不是得去求她原谅呢?”
程浩风语速很快地说了一长串,他自己都是意识略显模糊了,当然说得有些乱。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让胡仙仙听得偷笑,凌若风则是陷入深思。
程浩风长呼一口气,语速慢了下来:“四师妹你听明白没有?你以强迫手段得到的东西,别人也可以从你手里抢走。而且,会屈从于你的人,必定也会屈从于别人。”
凌若风没有吱声,她面含羞愧从矮榻上下来,退到屋角呆站着。她身形佝偻,脸色憔悴,就像枝头骄傲怒放的花朵开始凋谢。
屋内刚静下来,又突兀地响起清朗又冷漠语声:“女人都是无耻又愚蠢的,你讲那么多道理根本没用。”
程浩风霍然睁开眼睛,低喝出声:“谁?”
“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一个黑衣少年双臂环胸、倚门而立。他向着程浩风讥诮冷笑:“听说你已经是天仙之体,怎么还是抵抗不住那些药的药力?要不是那只怪?鸟帮忙,你此刻肯定忍不下去了。”
“你在门口偷听?”程浩风跃身而起,飞掠落身于那少年面前。
“我可没有听墙根儿的癖好,哼哼,我只是追踪那只怪鸟而来。”那少年朝凌若风蔑笑两声,再移动目光在屋里搜寻。
这少年的话让胡仙仙警觉起来,程浩风他们的注意力一直不曾放在周围小物件之上,是以他们没能察觉彩鹊跟着。可彩鹊注意力在程浩风身上,也没察觉到那少年注意到了它的不寻常。
没想到这少年竟是为了寻彩鹊而来,胡仙仙着实郁闷气恼。她令彩鹊低头缩身,尽量装得和鬼王收藏的鸟类标本相同。
程浩风对于这少年的冒昧言行并不生气,反而让他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他也没听懂这少年在说什么,就请请这少年进屋坐,详说是因何事而来。
那少年说自己偶然见得一只奇特小鸟跟着程浩风他们飞进飞出,很想要这只神异小鸟,所以暗中观察他们。
程浩风还是没太明白少年之意,但也不多盘问他这些,转而和蔼问他姓名、籍贯。
“血仇。”少年只简单回答两个字。
程浩风没明白他是说的什么,凌若风插话问:“‘鬼头刀下无活人,出手更比阎王狠’的金牌杀手血仇?”
那少年点点头算是默认,而后再度细细看着屋内一应物件。他没看出什么,有些失望地问程浩风:“你真没察觉有只怪鸟在一直跟着你?那只怪鸟跟踪能力、隐藏能力都很强,若是你捉到它,请你卖给我。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胡仙仙暗自腹诽,什么“怪鸟”?这孩子真不会说话,要不是情况特殊,真想让彩鹊抓瞎你的眼睛。
程浩风没细听他在说什么,一直在打量他。这少年看面容身形年纪不大,头发却是灰白了。这少年也没有灵气,可他敛息藏身的功夫很好,还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压。这种功夫和威压应该是源于多次实战,而不是修炼。
程浩风眯眼细观他头顶自身气息,看出他年纪真很小,但竟已是寿数将终,可能最多再活三年。程浩风惋惜问道:“你还没满十七岁?”
“再过两个月就十七。”那少年狐疑地瞅瞅程浩风,又说,“我住第二层东边第三间房,你要是见到那只怪鸟就来找我。”
少年告辞离去,程浩风对这个没满十七岁就头发灰白,寿元已然不长的少年心生关切。他忍下对大厅中那些乌烟瘴气之事的厌恶感,向那些人打听这个少年的事。
他们都对这个少年所知不多,程浩风把所打听到的情况七拼八凑后,了解到大概情形。
”血仇”之名是少年自称的杀手代号,没有人知道他本来姓名。据说三年前中原宜州薛家发生灭门血案,只有在学堂读书的薛家小少爷捡了一条命,这血仇可能就是那薛家小少爷。
血仇所持鬼头刀据传说是灭门凶手遗留惨案现场的,他誓要用这凶器为家人报仇。
血仇当年来不及埋葬家人就匆匆去寻杀手团伙,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成了有名的杀手。而后,又杀掉杀手团伙的头目,自己掌管这团伙。
他要求手下杀手四处为他打听当年凶手,得知毛日渥这里藏龙卧虎,能获取最新最准的江湖讯息,他就投靠毛日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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