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黄昏,火辣辣的太阳收敛起刺眼光芒,可空中仍翻腾着滚滚热浪。
或许因了天气酷热,山家七兄弟的额头、鼻尖都冒出汗珠;也或许,山爷爷点破了他们的阴暗处,他们羞惭脸红而冒汗。
他们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他们所做之事只在善恶一线分界处,他们自身也知道所处位置危险,但又暂时没有办法脱离危境。
“你身份特殊,要想走出泥潭,你是关键!老三,你不能有任何被人拿捏住的地方。”山爷爷神色复杂地看看山猪,再看看小兔,意有所指而说:“是你的,早晚会是你的!明白吗?”
山猪不假思索就答道:“我明白,我会处理好一切事务。爷爷,你找个外地的朋友帮着安置小兔好不好?我可以答应让小兔暂时离开,只要不是彻底分开,我立刻放她。”
他的态度已表达明确,其他人都看向小兔。
小兔深情凝望山猪,一瞬后移开目光,心道:不论你所说是否是你真正心意,能这般表态,我已很感激。可是,抛开其他纷扰不说,即使阿玲的问题都非常难解决。
我自认为不如阿玲爱你爱得深,至少她宁愿向情敌乞求,也不愿放手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和阿玲生子后的这几年里,你虽没和其他女人有实质关系,但围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没断过。不论怎么说,她是你儿子的母亲,你那般不在意她的感受,她也只能在电话里抱怨你几句,抱怨完了,仍是守在你老家带孩子。
这一点,我也绝对做不到,看到你和其他女人有超过正常朋友界线的言行,我肯定会醋意大发,离你远去。
在你认真对待过的所有女人当中,钱姐比我成熟懂事,小熊比我开朗大方,冰儿比我优雅知性,甜甜比我漂亮高贵,阿玲比我隐忍宽容,即使笑笑姐也比我精明干练,任选一个都胜我许多倍,并且你还年轻,还会遇见更多美丽聪慧的女子,你的人生少了我也不会少了色彩。
那么,请允许我自私一点,先从这是非漩涡中退出了。
想好了,小兔低声对山猪说:“我不需要到外地躲风声,是要真正和你断绝来往,除非我家和你家不再有利益关系,除非阿玲心甘情愿放开你,否则我不会再和你交往,像普通朋友那样交往也不行。”
“像普通朋友那样交往也不行”这话说得狠绝,其他几兄弟皆微微变了脸色。哪怕没有相恋过,山猪这些年对她也可称关怀备至了,他们对她也很好,出了风波后,她这般说话,这只求自己清静的态度着实令人心寒。
“你很清楚我和阿玲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山猪说了半句话就咬唇忍泪,难以再继续说下去。
“你关心她,在乎她,她在你心里占了很重要位置,她也是你的软肋!你能守护多少人?”
小兔的声音在休息室中如飒飒霜风回荡,怨怒之意满满,她不想怨不想怒,可心底里的情绪还是忍不住爆发。
“她在我心里当然有很重位置,阿玲没有做错什么,只怪她遇上我这样固执的顽石。我的确不能让她因我受伤害,但也的确跟她没什么了,甚至不曾在大仔满月后和她单独相处过,你要相信我……”好一会儿后,山猪才缓声答话。
小兔唇角勾起讥讽笑意,挑高了语调说:“是呢,你这么说就表示并非厌恶阿玲,只不过少了培养感情的条件,那我可就更是罪人了。如果没有我破坏,你早晚会被她感动的。”
这话有些尖酸刻薄,其他几兄弟都面带怒意了,只有山爷爷看向小兔的目光仍带了慈爱。
山猪急切道:“要被感动也得长久相处、互相关心才行,我和阿玲一年难见一面,电话里都是她不停说、不停吵,我默默听的状态,怎么来让我感动?”
“那你不会试着多和她聊几句?抽时间回老家多看看她?”
山猪气得脸色忽青忽紫,颤声说:“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小兔脸上的笑意更明显,眉梢斜向上扬反问:“不这样,能怎样?
让我去请求阿玲成全,说什么‘求你放爱一条生路’,‘我是来加入你们,不是破坏你们’?还是把她赶走,把大仔给卖了?都不行,是吧?
阿玲偏偏遇上你这样固执的人,你偏偏遇上我这样狠心的人,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
话音未落,小兔大步走向门外,山猪要拦,爷爷让其他人拖住他,直到小兔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
山猪挣扎着吼几句,后来抱头蜷缩坐到角落。
没人劝他,都以哀求的目光看向山爷爷。
山爷喝着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半晌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老三……心里难受得要死,对吧?”
“比死还难受。”山猪揪着头发微抬了抬头。
“哼哼,活该!”山爷爷冷笑两声,竟似幸灾乐祸。
其他几兄弟很无语地彼此互看,都从对方脸上看到同样的疑惑、担忧、迷茫。
“早说过让你少惹祸,骂你不听,打你也不听,现在知道犯的错都得自己担了吧?你不是没人管得住吗?小兔就是老天爷派来收拾你的,让你一辈子都别想好好过!”
山爷爷一副“看你痛苦我就高兴”的神情,可他眼底藏了满满的疼惜。
山爷爷告诫孙辈们,以后处理感情的事定要谨慎,他们都点头答应。
谈论几句,山虎分析小兔,说她就像《红楼梦》里的惜春,是个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只想撇脱一切烦恼,不顾亲情爱情。
对于这说法,山豹深表赞同,又说“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小兔以后恐怕会遁入空门。
山鹰却有些同情小兔,道是“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小兔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她只能断情自保。
山马、山牛、山猫则是看向山猪,眼里的询问之意是问他怨不怨小兔。
“退婚不过是个形式,影响不了什么。爷爷,你挑个时间约兔家的亲戚见面,把退婚的事说了吧。”山猪沉默很久后,突然十分平静地向山爷爷说。
他们又议了些其余的事,然后回城各自去忙各自的。
小兔回宿舍收拾东西,等在宿舍的珍姐一边帮她,一边小心翼翼聊着闲话开导她。
收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小兔看到山猪送她的发夹和红姐送她的胸针,用小纸盒包好了递给珍姐,托她把东西寄给阿玲,说本该是阿玲应得的。
珍姐收好东西后,小兔又建议去给山虎说说,调山猪回红苕市工作。
若是山猪回红苕市工作了,离阿玲近了,阿玲常给山猪煲个营养汤,织件儿毛衣,感冒了送一句贴心问候之类,也许他们的关系能从冷漠如冰,变成相敬如宾,最后即使不能相爱也能凑合相处下去了。
对于这想法,珍姐说她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男女间要是哪方剃头挑子一头热,得不到回应只会生怨恨,很难持久关怀,更何况阿玲本来也不咋关心山猪。
再者,人是群居的,阿玲要是不断付出也换不来山猪的感动,会有人嘲笑阿玲。这世上的事,十个说和的不如一个混闹的,没有谁能完全对冷嘲热讽不在意。
小兔默然,珍姐又说那发夹和胸针也不能给阿玲,更不能让阿玲知道是小兔转送的,她一番好意会被阿玲当成没安好心。
这些弯弯绕绕,小兔没想那么多,珍姐建议说,琪姐老家和阿玲一个镇的,可以托琪姐把那两样东西转交阿艳。
阿艳是阿玲的亲妹妹,琪姐给东西时只说是送她的,拉亲近关系后,可以让阿艳多劝阿玲,缓和阿玲跟山猪的关系。
那两样礼物留着不好,扔了可惜,小兔也不多管珍姐怎么处理,答应她所说。
珍姐再说调山猪回红苕市,也不能直接找山虎说,得由爷爷出面。
山猪最烦被人管着,直接让山虎调他回红苕市工作,他会产生反感,更不给阿玲亲近他的机会。
收拾好行李,珍姐开着面包车送小兔去往双浮区。
蓉城的机场在双浮区,往机场去的有条路正在翻修,行道树也要重新栽种,珍姐有个朋友正在管这绿化工程,推荐小兔去上班。
前往双浮区的路上,珍姐问小兔是不是真放下这段感情了?
小兔说,真放下了,以后要找个白马王子,再不会念着脾气臭、麻烦多还无财又无势的山猪。
珍姐听了只是笑,笑着笑着又长叹,再无话可说。
到得双浮区的工作地,已是晚上九点,珍姐带小兔找到那位朋友。
她那朋友是个约四十岁的女人,因是高级工程师,称高工。
高工交待小兔几句,让人带小兔去了宿舍,说明天再安排具体事项,便和珍姐回了市中心。
因小兔是单身女子,又是熟人推荐来的,没让她住集体大宿舍,给她在宿舍顶楼安了个小单间。
这宿舍楼是修路前拆了半边没拆完的老小区楼房,等路完全修好后是要拆的,所谓的”顶楼单间”是原小区工具房改建,除了有个小卫生间,不必跟人抢着用之外,连窗户都没有。
拿出自带的床单被罩铺好床后,简单洗漱,小兔躺下休息。明天要正式上班了,可不能迟到,也不能边工作边打瞌睡。
疲惫不堪,小兔以为能很快睡着,谁知早习惯了枕着山猪臂弯,蜷在他怀里入睡,竟倦得眼皮抬不起来也无法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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