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虽如此,但黄姨一番话也确确实实在了叶展眉的心上。叶展眉把徐斌当作自己亲子来待,自然是希望他将来是一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万人敬仰的英雄。再不济也要如他父亲徐家傲一样,斗遍世间英豪,败尽下骄。只是,她更希望徐斌能够平平安安,无恙地在险恶的江湖上活下去。不过既然黄姨也提出来,她心中自然也在寻思,该送徐斌去哪里学艺。
当今武林之中,数得上正道中的泰山北斗,无非是少林、武当、昆仑、丐帮这四大门派。可这四大门派叶展眉一个也不喜欢。她既不想让徐斌做和尚,也不想让他做道士。至于做乞丐,那更不可能。至于最后的昆仑,她之前与昆仑结了梁子,自然也不会考虑昆仑。
那么接下来,她的目光就放在其余的大门派上。华山、峨眉、泰山、青城等门派虽然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门派,可是毕竟离长洲太远,叶展眉不放心。况且,徐斌每隔一日还要读书习文。想来想去,她的目光也就只有放在本地最强的三个门派上。
长洲虽只是一个县,但人杰地灵。倒是有三大门派在此驻足。有“正一丛林”之称的玄妙观、被誉为“刀剑合璧,下无双”的白光阁,还有一个便是长洲古苑。这三大门派各有所长。
玄妙观被誉为“正一丛林”,乃是正一教执牛耳者。虽以修炼内功为主,但也有不少玄妙精怪、鬼神难测的功夫。除此以外,门派内医卜星相,捉鬼画符无有不授。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门派。只是糟就糟在玄妙观作为“正一丛林”,从来是只收道士,从不收俗家弟子。所以叶展眉几乎是立刻否定了这个门派。
而白光阁就位于玄妙观正对门,两家向来都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白光阁阁主历来都是一对夫妻,一人使刀一人使剑,而他们正是凭借一套刀剑合并的双人搏击之术纵横武林。一年前叶展眉带徐斌来到长洲时,见到的那一对使剑的白光阁弟子便是以一套双人搏击之术缠斗玄妙观的道士。只是那两人并非核心弟子,武功也是不济,否则若是一人使刀一人使剑,那玄妙观的道士必败无疑。但也不能白光阁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功,他们的刀法、剑法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更传闻,他们有种水下功夫,在水里不仅可以憋气一炷香的功夫毫无压力,还可以在水里将刀剑施展自如。须知人在水底,身受水的压力,外加水有阻力,所使出十成的力道往往只能展现出不到三成。可他们那套水底功夫在水中能将功夫运用自如,也无怪历来白光阁阁主被称为长洲蛟王。
最后一个门派被称为长洲古苑,乃是神秘之极。据历史可上溯到唐朝之前。此门派弟子平时甚少走动于江湖,故知之者甚少。但是历来该门派在江湖上走动的弟子无一不是武功卓绝之人。数十年前,江湖上一个门派名为金鹤堡。虽然只算得上是一个二三流门派,但门中弟子也有百八十号。其堡主钱劲松号称“冲云鹤”,武功算是了得。一套“鹤舞轻风”的功夫纵横大江南北。可就这样一个门派,一夜之间被一人屠杀殆尽。当时恰逢少林的一位高手在金鹤堡做客,他与那人也交上了手,不过十来招便被打伤。所幸那人见他是少林高僧未下杀手。据这位高僧所言,那人便是长洲古苑的人。
长洲古苑如此了得,叶展眉自然也想让徐斌拜入长洲古苑。可惜长洲古苑神秘无比,门派里的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飘渺无踪。长洲古苑也如仙山仙府一般,众人只能闻其高,却无人真正能寻得到所在之处。故而叶展眉也是蛾眉紧蹙,苦苦思索,最终还是化成一声失望的长叹,放弃了长洲古苑。纵使她那般自傲,江湖上颇具盛名,也不得不承认,寻不到长洲古苑的踪迹。
如此看来,就只有从玄妙观和白光阁中选一个了。叶展眉蛾眉紧蹙,这玄妙观和白光阁对她而言都略有不满。玄妙观向来不收俗家弟子,观内弟子清一色的都是道士。叶展眉还指望着将来徐斌娶妻生子,给徐家延续香火,哪里愿意让他去当道士。更何况,她讨厌道士。
可白光阁她更看不上。她素来看不起白光阁的双人搏击之术。英雄好汉就应当凭借自身之力闯荡下,哪有非要和别人联手才能跻身一流高手的道理?她愁容不减反复思量,辗转几番,猛一拍桌子,“罢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去找他了。”她玉齿轻咬,“虽他那功夫练得人疯魔,倒也确实有些厉害。”
想及此处,她出门买了好些东西来。有新的鞋袜,有新的拂尘,还备了一些上好的酒。次日一早,让马去向方沛老先生告了假,叫上徐斌便出门。
“娘,你带我去哪里,为何今日不让先生来给我授课?”徐斌觉得奇怪。一早被喊起来后,让他换上了新的衣裳鞋袜,连头上的发髻也换了绳子重新扎了。今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为何像过年一样?
“带你去见一位高手,求他教你武功。”叶展眉又俯下身子,将他衣裳锊整齐,叹道:“我的内功并无什么出众之处,全凭借暗器闯出威名。可是,这世界之大,只有一技之长,也不足傍身。所以,我要带你去见一位真正的高手。让他传你真正高深的功夫。”
“那,这些东西是要送给那个大高手的吗?”徐斌抬起双手,他两只手上分别提了一双新的鞋袜和一瓶酒。
“嗯,难免要意思意思。”叶展眉一笑,拉起徐斌,正色道:“见了高人后,你别乱话,我怎么你就怎么应,千万别让他知道你不是我亲儿子,明白吗?”
徐斌心中微微一沉,叶展眉是要去骗人吗?他读了这么久的书,也知道仁义礼智信,更知道以诚待人,总觉得骗人有所不对。但转念一想,叶展眉待我本就如亲生儿子一般,我也视她如亲母,这么一,也不算骗人。他朝叶展眉一笑,露出白嫩嫩的牙齿:“娘,你与我亲娘无异。”
这话一出,叶展眉只觉得眼眶一热,鼻子都有些酸楚起来。她笑着点头,连道了几声“好”。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玄都观的大门前。原来玄都观距他们住处并不多远。远远望去,观内高墙林立,最远处隐约可见一座朱红色高楼。也不知那是不是观内三清宝殿。观前有两个道士,十四五年纪,见叶展眉携着徐斌道来,忙上前拱手道:“两位居士,敢问是来进香,还是寻医卜卦?”
叶展眉瞧向徐斌,道:“这两人是迎客的道童。无论是烧香请神还是寻医算卦,都由他们引入。”叶展眉也拱手道:“我们母子是来找人的,还烦劳两位仙童引路。”
“找人?不知两位居士所寻何人,是哪个殿的?”
“是弥罗宝阁的道长,道号古木。”
“弥罗宝阁?古木?”两名道童脸色一变。原来弥罗宝阁位于玄妙观三清殿之后,不曾对外开放过,乃是玄妙观藏宝殿。弥罗宝阁也与其他副殿不同,殿内不住人,也没有殿主,只有一名枯瘦的不知名的老道,负责打扫。那老道每日佝偻个身子,从不与人交谈,连用膳也不和别人一起,而是自己在弥罗宝阁边起个炉子自行解决。除此以外,便是打坐,就坐在弥罗宝阁的大门口。只有人拿着馆主的书信给他看,他才会让人进去。此人,莫非便是古木?
两名道童一琢磨,玄妙观内道士数百成千,也不能怪古木的名字他们从未听过。不过这弥罗宝阁乃是重地,私自带人去恐有不妥。但万一那个守阁老头就是古木道人呢?于是两人合计,决定一人速去禀报玄妙观内得上话的殿主,另一人则寸步不离的跟着叶展眉母子,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两人寻思妥当,便有唤作青菱的道童带二人前去弥罗宝阁。三人绕过三清殿,向之后的一座殿走去。方绕到三清殿后首,徐斌不由眼睛一亮:这玄妙观果然玄妙!
原来玄妙观内种着成千上万的桃树,密密麻麻,只留了细细的交错的道。此时正值桃花开放之季,成千上万树桃花齐放,灿如锦簇。地上也密密铺着一层被细雨斜风所打落的桃花,宛如碎了的云锦一样美丽。徐斌几乎看呆了。
“别东张西望,这里面千树桃花的摆放都暗含了九宫八卦方位,当心迷了路,就出不去了。”叶展眉淡淡地道。
“这位居士对我们玄妙观颇为了解,莫非来过?”那叫青菱的道童笑道。
叶展眉嗯了一声,并未理睬道童,而是继续和徐斌着:“这玄妙观除三清殿外,另有十八副殿。各殿各有所攻。像医药王殿专司医药;寿星殿司长生炼丹术……”她一口气将十八副殿所司全了出来,只听得青菱背后冷汗直冒。
像医药王殿司医药、寿星殿司长生炼丹倒也罢了,可比如弥罗宝阁收藏各种奇珍异宝,蓑衣真人殿的蓑衣渡江功她都是如何得知?青菱暗想:莫非此人真是来我玄妙观寻晦气的?可我玄妙观自西晋起便存在,又岂是她能撼动?
想到此处他不由又有一些兴奋。往日只听闻各大殿主功力了得,却从未见过。待会若是这女子图谋不轨,我就缠住她,等紫金师弟请来一位了得的殿主将她收伏,好开开弟子的眼界。
他一路想,叶展眉一路给徐斌介绍玄妙观,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弥罗宝阁。
“原来这便是弥罗宝阁,我也第一次来,今日见了才知弥罗宝阁果然气派。”叶展眉望着眼前硕大的阁楼,也忍不住连声称赞。原来那弥罗宝阁比玄妙观其他一切建筑都要高上不少。先前在观外所见那朱红色高楼便是这弥罗宝阁。
弥罗宝阁处于三清殿后,又被众多桃花林以九宫八卦阵势暗暗遮掩,从外看去,只是一座不起眼的红色高楼,走到近处,方能察觉这弥罗宝阁的辉煌景象。
这弥罗宝阁阁高三层,阔有九间,飞檐翘角,高耸云,壮观至极。弥罗宝阁前有五间青石露台,两边有廊,露台正中一石砌平台围以雕花石栏杆,栏杆上的石刻上面刻有爵禄同来像、挂印封侯像、八蛮进宝图等众多图案。徐斌从未见过如此辉煌建筑,如此精美石刻,不由开呆了,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来到的不是正一丛林玄妙观,而是来到了皇家园林。
“我曾听闻,弥罗宝阁最壮观的可是在内部。”见徐斌看呆了,叶展眉轻轻一笑,又讲解起这弥罗宝阁内殿来:“弥罗宝阁共分三层,第一层内,供万帝主,左右有三十六员将;第二层内,供的是万星帝主,左右是二十八星宿;第三层内,供万地帝主,左右是六十花甲星宿。阁后有一座七煞门,里面为地宫,此宫从不对外开放,只有神通法师,为人行驱邪法事之后,才开启此门,将所收禁的妖邪禁闭于此,由专人掌握锁匙,不可随意靠近。整座弥罗宝阁最令人惊奇之处在于,它共用三十根八角形青石柱支撑而起,在这三十八根青石柱上共刻有一百八十位尊名号,再加上殿中其他尊的名号,不多不少共是三百六十位尊,寓意为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皆有尊护佑。这也是玄妙观被称为正一丛林之来由,除却玄妙观,普之下,再难寻此供有三百六十尊的万神宝殿。”
她一席话得徐斌无限向往,恨不得现在便进去看个究竟。连一边的青菱道士都满脸向往。弥罗宝阁素来只有持有观主手信才能进入,他一个道童,也无法进去。不过他转念一想,心中更觉得吃惊,这弥罗宝阁只有凭借观主手信方能进入,而得到过观主手信的都是各大殿殿主,或立有大功的长老,究竟是何人,不但能进入弥罗宝阁,还能将内部构造描绘的一清二楚,告诉给这个女子的呢?莫不是她来找的那个古木道长?难道古木道长真是那看门老道?
想到此处,他加快了脚步,带着叶展眉徐斌来到弥罗宝阁侧面,那里摆了一张靠椅,一个身形枯瘦,穿着邋遢的老道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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