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近中午的皇城外还是一片安静祥和,偶尔有会有几名内侍三三俩俩往来出入。 除去不时巡逻的禁军,城外宽阔广场的积雪中只能看到一两排零碎脚印踩过的痕迹。 忽然一排明黄色的车队,吸引了正在城门边百无聊赖的禁军们的目光,一名禁军统领当即排众而出拦在车队前面。 “牛头领,今不是工馆的大日子吗,怎么跟牛大人又来找皇上了?” “唉,就是因为大日子我们馆营使才来找皇上的,蒙统领,皇上可在东华馆?” 被称作蒙统领的禁军笑着摇摇头。 皇上的行踪岂是他们守在皇城门外的禁军能够时时刻刻掌握的,便是在皇城中走动的许多内侍和宫女也很多见不到皇上的身影,要想时刻知晓皇上的踪迹那可是难于上青的。 心中想着这些,口中出来却是另外一番话。 “牛头领你笑了,皇上的行踪哪有人敢打听,不过太子今早上入宫,皇上在哪只有劳烦牛大人去找内侍们打听了,工馆的亲卫兄弟们就请交出佩刀随我到班房喝口茶烤烤火吧。” 招手唤过一队皇城禁军将亲卫们的佩刀一一收起,另一队禁军接替了亲卫们的位置,蒙统领这才放了明黄色的轿子进城。 又看到后面跟着的大车上奇怪的木器和两名被捆在车上的陌生人,又盘问起来。 “牛头领,这俩个是?” “不知道哪两家的公子,冲撞了车驾的罪人,不定一会蒙统领就要跟我一块奉命去捉拿罪人家眷了。” “难道那个就是皇上等了两年的飞木鸡吗?” 蒙统领回头望向大车上的奇怪木器,这才将这架朱紫色纹路的木器跟传闻中的“御风”计划相匹配。 熟悉工馆的人都知道两个名词,“御风”和“飞木鸡”,而御风计划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制造出一架可以飞的器物,这件器物被称作飞木鸡。 半年多前,工馆就曾经制作出一件能够让木船在水中自行前进的器物,被唤作“水流木马”。 皇上大喜之下命令,将水流木马在水道众多的江南三十八城推广。 不料引起众多纤夫的抗拒,因此还引得皇上震怒,几个月后才平息。 现在又得知飞木鸡也出了差错,蒙统领心中不禁嘀咕起,这次要有多少颗人头落地才能平息雷霆之怒。 宫殿外,肥硕的身躯刚一落轿子,立刻有十余名眼尖的内侍围过来。 抢先有两名内侍搀扶着这具宽厚沉重的身躯,来迟一步的其他内侍则纷纷对着那一脸的肥肉送上刻意堆积出的笑意。 “牛大人来的可有点不巧,皇上正跟太子在书房议事,要不您先到偏殿等候片刻,等太子走了我就立刻出来通知您?” “大人,刚才蒙统领也太子早上入宫,每月初皇上都会宣太子进宫考校功课,是不是等……” 牛头领作为京都馆营使身边最贴身的亲卫头领,于皇城内的一些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 “等等等,等什么等!皇上等了两年才等到今,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是你一个五品侍卫等就等,也不是我一个三品馆营使等就等,除了皇上,没人有能让这件事等得起!” 肥硕的京都馆营使指着牛头领的鼻子大骂起来。 但是听在内侍耳中却知道这是故意给他们听的,意思不外乎就是今这件事大过一切。 除了立刻、亲自、马上禀报皇上之外,没有人能替皇上做主。 暴跳如雷的肥硕身躯转过脸却又露出一副焦虑恳求的模样,好言好语劝道。 “烦劳几位内侍大人引我到皇上书房那里,我亲自向皇上禀报就是,如或有些许差池,全部由我工馆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几位,还请带路。” 书房中,一名身材高大且面容俊秀的年轻人正坐在书桌后冥思苦想。 书桌前则有三名紫衣华服的老人分别坐在两旁,另外一边的偏厅中则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 书桌上平铺着用上好绢布装裱成的白纸,上面整整齐齐写着一行字,北府屯田行亩议。 这个月考校的正是北方十八府屯田与地税的内容,这项内容从先帝开始已经推行近二十年。 作为先帝大兴农牧的重要施政内容之一,也是保证了北方十八府物产充足,还能让各府在屯田之际同时屯兵练兵,实可谓一举多得。 高大年轻人不需要提起笔墨撰写一篇分析其中各项政令的奏疏,那种事情有数不清的文官来完成。 而作为太子的他只需要明白这项施政其中几个重要的关节点,因何会成为大风朝走向繁华昌盛的重要内容之一。 当打开这卷白纸后,只需要太子面对着书桌前的三名太傅论述一番即可。 当然还有一位最重要的听众,此刻正坐在一旁的偏殿中把玩着工馆最近新营造出的奇特玩意。 “北方十八府贫富不均,以最偏僻的东阳府与最繁华的雍定城相较,东阳府地广人稀,且偏于东海,货运难通,而雍定城处下之最中……” 一边努力回忆奏疏内容,一边将其思路融汇打通,然后口中一句一顿念出来。 这样的话在无数文官的奏疏中被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描述过,而太子每日需要阅读先帝收藏在书房中的大量书籍,其中不乏这样的奏疏。 只要熟读四五篇,然后将其大意总结即可,想来这些已经为下所有人认可的答案,没有哪个太傅会站出来指责吧。太子心中窃喜到。 三名白发长须太傅听到太子能够准确无误的从头开始论述先帝的施政思路,一边眯着眼睛静静倾听,一边微微上下点头。 身旁的暖炉中则散发出宜人的温度让每个人精神放松下来,全身心的沉浸在今的这场考校中。 一名太傅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睁眼把头转向一边。 见老师有动作,太子立刻将手中的白纸放在桌上站起来望着那名太傅,却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得不对。 可看老师的样子却把头扭向另一边,根本不是要指导自己的意思。 “沈太傅有何指教?” 那名太傅站立片刻,这才回头看向太子问道。 “太子可有听到殿外的哭声?” “哭声?” 另外两名太傅也扭头望向书房外的方向,殿外隐约中传来悲伤欲绝的哭声。 那声音凄惨悲凉,好像是临死前的哀嚎,又像是失去孩子的老母在悲鸣,可是这皇城之中怎么会有人敢这样喧闹? “太子怎么不讲了?” 另外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从偏殿传来,其中蕴含着的是居高临下的冷漠与淡然。 太子转身对着偏殿方向行礼过后才答道。 “父皇,殿外似乎有人在痛哭,打扰了几位师傅,儿臣这就出去查看一下。” “嗯,去吧,太子。” 撩起衣襟又对三位太傅行过礼,太子迈着大步赶往殿外,越到殿门越觉得那哀嚎的声音刺耳难听。 正有门口侍奉的十几名内侍围在殿门外,似乎那哭嚎声就是从内侍中间传出来的。 “什么人在这里哭叫,不知道父皇跟太傅正在这里吗?” 话音未落,太子出门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跟随在京都工馆指挥使身边寸步不离的亲卫头领牛贲。 见到出来的是太子,坐在殿外地上放声哭嚎的肥硕身躯连滚带爬的扑到太子脚下,两只手抱着太子的脚哭诉起来。 “太子恕罪啊,不是罪臣有意要打扰太子跟皇上,实在是出了大的篓子罪臣惶恐不安,才赶着来这里请皇上定夺,可是内侍们太子还在里面考校功课不能打扰,罪臣悲伤之下痛哭出声,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双手奋力想要扶起脚下这肥硕身躯,奈何平日里舞刀弄枪,身材高大有力的太子也一个人没办法将哭嚎着的馆营使拖起来。 在牛头领跟几名内侍的协助下,四五个人终于将瘫在地上的肥硕身躯扶了起来。 看着那副鼻涕眼泪一大把满是肥肉的脸庞,太子眼中也闪过几分嫌恶的神情。 但也知道工馆在父皇眼中代表的重要意义,因此掩饰住心中的不满,语气不冷不热。 “现在不敢打扰也打扰了,父皇已经被惊动了,你这就跟我进去吧。” 肥硕身躯这才停止了哭叫,改成一声接一声的哀叹,任由四五个内侍搀扶着进入了殿门。 “皇上,罪臣工馆馆营使牛震叩见。” 跪在偏殿之外,馆营使大人终于望见救星一样停止了哭泣,也不再要其他人搀扶,挣扎着站好又恭恭敬敬的对着偏殿行礼。 偏殿的帘子被两名宫女撑开,慵懒的脚步踏在厚厚的地毯上只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太子跟三名太傅也站在另一侧对着偏殿低下了头,而牛头领则因为没有宣召只能候在殿外。 被一队禁军牢牢看守在殿外的黑眸青年跟白衣少女,则还在不时吹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尘安城北风不断,都被皇城高大的城墙拦在外面,仍然有阵阵寒风越过宫墙瓦殿穿梭在偌大的皇城中。 “原来这就是皇城。” 黑眸青年嘴里默默念道。 只是声音太轻,被极微的风一吹就模糊不清,所以连靠在他身边的白衣少女也只看到他嘴角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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