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演武场内只听见一声怒喝。 “来!” 这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从雷破柱口中迸出。 危急时刻,雷破柱手腕急抖,右手长枪如箭射出。 凭借腰部爆发出来的力量勉强侧身,同时左手劈向当胸刺来的长枪。 一扭一劈,长枪堪堪从右肋下穿过。 在枪势力竭之时,又将长枪夹在肋下,双手握住枪身猛然发力。 魏定真只觉手中一滞,好似全力一击尽数落入棉花里。 虎口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牵引着,朝对手而去。 单凭双腿夹在马上,已经是勉力而为,整个人的重量全部落在腿上。 自己的体重再加上手中传来这股力量,刹那间超过了双腿能够承受的极限。 魏定真手中一放,避免自己落马。 可是长枪已经被雷破柱夺了去。 “这青年的枪法看似老成,临阵应对还是差了太远。” 另外两名头领中的一人已然看到了结局。 另一名头领点头称是。 “不错,不过十余招就丢了兵器,若是沙场相遇,下一刻就要命丧当场。看来咱们得恭喜雷头领高升了。” 雷破柱心中稳操胜券。 如果是生死相搏,再不过三招,自己就能将这名黑眸青年刺落马下。 今又是演武场比试,两人都仅仅是一枪一马,并未携带其他兵刃。 赤手空拳的人骑在马上,不过是一个移动的靶子而已。 黑眸青年要是识趣的话,最好自己下马服输,也免得稍后被刺落马下,输得难看。 点将台上遥遥望去。 赤马随风背上的赤甲青年忽然跌落,失去了踪影。 李可依更是张大嘴巴,可是面前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堵在胸口发不出半点声音。 太子也突然站起来遥望空无一人的马背。 所谓的举荐为将只是个测试诸人的借口。 这些头领本就是九大营中的精锐,自己日常也会跟他们学一些武艺。 深知这三名头领的实力,绝不是二十来岁的青年能够抵挡的,只是没想到会败得那么快。 太子心中寻思。 难道平日里雷头领他们有意让着我,却从未让我发觉? 可惜魏家这两名公子,是自己看好的人物,今万万不能输的这么难看。 一旦能促使李一利成为新任京都指挥使,自己就能把魏嵩这名前任指挥使的两名公子安排进禁军。 到时候,至少京都两万禁军就能,能摆脱上卿府的控制。 再想办法与父皇那里讨要一个太傅名额,成功把李一利封为第四名太傅。 一想到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都会被远放离京,太子心中就不得不提前为自己的位置做些打算。 否则,随时有可能出现另一名兄弟成为太子,而自己却被远放他乡。 有李柱国父子二人相助,哪怕父皇再如何痴迷工馆,也不至于让大风朝的大权尽数落入上卿府中,自己的太子之位至少有一些保障。 忽然一道赤红色身影跃上马背。 太子还未来得及欣喜,那道身影又翻过马背从另一侧落下。 赤马随风也忽然动了起来。 点将台上众人,只看见那名赤甲青年悬在随风身侧,探出一只手臂从地面掠过。 下一刻翻身上马,手中正握着雷破柱方才丢掉的长枪。 “好身手。” 雷破柱也不禁惊异于这名青年的迅敏反应。 手中兵刃被夺,就假意跌落马背,实则是以战马来躲避攻击。 同时还能麻痹自己,利用短暂的空隙,趁机策马逃离。 最后凭借精湛的马术重拾兵刃。 眨眼间,就把落入下风的战局挽救回来。 驾。 雷破柱驱马追赶。 他不会再给青年调转马头的机会,让青年回身向自己冲锋。 赤色火焰一马当先,黑色奔雷紧随其后。 马战当中,最强的攻击方位是前方两侧。 手持长枪长刀,策马奔腾之时可劈可刺,可砍可挑。 借助战马奔跑的力量,势若千钧,被击中之人非死即伤。 而身后两侧则最难出手,单凭一柄长枪,很难护住整个背心。 演武场看似宽敞,能容纳数百人,却仅仅是用来操演比试。 对于追逐的战马而言,的演武场根本不足以发足狂奔,几个呼吸间就跑到另一头。 魏定真心知,本就不擅长马战的自己一旦被追上,很容易再次落入下风。 必须找个机会调转方向,从正面迎击对手。 雷破柱如影随形,根本不会再给赤甲青年任何机会,势必要一鼓作气获得太子的举荐。 每每弯道转向之际,雷破柱总会驾着黑马绕着内侧圈子追赶。 两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那件赤色皮甲的后心,在雷破柱眼中满是破绽,他有十足的把握,一枪将此人挑落下马。 身下马蹄声急似战鼓,两旁风过耳啸若悲鸣。 魏定真反手舞个枪花,看似令人眼花缭乱,可惜在雷破柱眼中,不过是垂死挣扎。 雷破柱斜提长枪,望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并不急着立刻出手。 再绕一次弯道,两马几乎可以并驾齐驱,在追赶至只差半个马身之际,就是赤甲青年落败之时。 进了,一个马身。 更近了。 追赶近身的黑马之上,雷破柱一手挽住缰绳,一手长枪疾刺而出。 虽然无锋,沾过石灰的枪头,与枪身划出一道完美的直线,自上而下落向那件赤红色皮甲后心。 这一击宛如白虹贯日,根本不可能俯身躲避。 就算魏定真故技重施,假意落马躲在另一侧,雷破柱也早已经准备好下一招,两招之内必定结束这场比试。 同样的招数不可能奏效两次。 第一次失手,可以怪自己大意,但是第二次在同样的招数面前失手,就只能怪自己蠢。 能成为太子府侍卫头领的人,肯定不是蠢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定真也回身挺枪,只是他始终处于下风,这一枪依然是后手。 可是后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点将台上众人,瞪大双眼望着出现的这一幕。 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比试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只见赤马随风背上的那团火焰,凌空飞落,却如同一团初升的朝阳在雷破柱眼中升起。 有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火焰中发出,刺中了自己胸口。 嘭。 魏定真左肩中枪,依旧伸展着右臂将长枪探出。 嘭。 尽管长枪去锋,胸口猛烈的撞击仍然让雷破柱心口一疼。 啪。 魏定真旋转着滚落地面,用尽全力刺出最后一枪之后,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控制落地身形。 啪。 雷破柱奋力向前伸着脖子,整个人后背摔在地上,保护自己的头不至于磕在地面。 两匹战马渐渐驻足,停在不远处,等待将军重新上马。 另外两名头领惊愕过后,跳下点将台朝躺在地上的两人飞奔。 太子不曾料到,一场在自己眼中普普通通的比试,竟然会变成这般惨烈的结局。 也跳下点将台冲向两人身边。 李可依心忧魏定真,瞅了眼近乎一人高的点将台,心中一急,就要跟着跳下去。 “姐不可,还是走台阶下去吧。” 清瘦书生的身影又拦在李可依身前劝道。 郭羽担心李可依不听劝告,又跟着解释道。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又有盔甲护身,即使堕马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姐还是以安全为重。” 雷破柱被一名赶来的头领扶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舒缓胸口还在回响着的沉闷撞击。 另一名头领俯身在魏定真身边,轻轻将魏定真翻过身,却见赤甲青年紧闭双眼。 慌忙探手,放在魏定真鼻下,感受到温热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雷破柱走上前,见赤甲青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相信不会出现重伤,也紧忙俯下身查看起来。 “兄弟,兄弟,你怎么样?醒醒?” 噗。 魏定真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道。 “没什么大碍,咳咳,就是胸口有股闷气堵得慌,缓一下就好。” 太子也俯身围到身边,见两人都没有受伤,亲自将魏定真扶了起来。 魏定真弯腰喘着气。 待到胸中这一口闷气渐渐舒缓,抬头对雷破柱道。 “雷头领武艺高超,在下只能,咳咳,凭借投机取巧应对,最终还是技不如人,实在是冒犯了。” 这番话在魏定真来,半是真心,半是私心。 雷破柱此人马上功夫了得,魏定真确实认为他是一员猛将,做一个侍卫头领有些屈才。 私心则是。 自己本来对于太子举荐什么不甚在意,反倒是雷破柱这样的猛将值得一交,日后弟弟进入太子府做事的话,也有人能帮弟弟指点指点。 “战场相搏,没有什么投机取巧,只有生死。” 雷破柱一句话,更令魏定真心生好感。 他搀着魏定真手臂,又坦言道。 “若是生死相搏,魏公子你失去一只手臂,雷某却要赔上一条性命,还是魏公子你赢了。” 两人互相认输,言语中都是一派惺惺相惜之意。 书生郭羽陪着李可依姗姗来迟。 从人缝中望见魏定真安然无恙,李可依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是一名少女,又不好意思挤过众人拥到魏定真身边,只能一个人立在一旁低着头。 书生郭羽听到遥遥听到两人对话,朗声道。 “两位不必谦让,今这场比试有殿下亲眼目睹,谁胜谁负,自然要听殿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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