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颓子,相思子,金樱子。 这不仅仅是三种药材的名字,有这名字的三个人,也都曾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过。 不过如今,一个成了宫廷里的首席御医,一个成了行踪不定的江湖第一神医,而第三个名字,却是很多年都没听人提起过了。 若非胡颓子提起,就连萧错也不会记得,胡颓子和相思子还有一个叫做金樱子的师妹。 金樱子这个名字,萧错还是在的时候从舅舅口中听过。据那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整个江湖都很怕她,因为她擅长医术的同时,更擅长用毒。 不过后来,这个奇怪的女人在江湖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包括她的两位师兄。 所以萧错又一次独自离开了京城,但这次是毫无目的地瞎找。因为胡颓子唯一能给她的线索,就是金樱子自怕冷,还爱美酒。 其实这算哪门子的线索啊?放眼下,暖和的地方,有美酒的地方,都多了去了,谁知道一个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会躲在哪里? 但是现下年关将至,京里一片平和,暂时也没什么需要他做的重要事情,他便一路南下碰碰运气。 虽然萧错已经让听风抱月楼的人暗中打探金樱子的下落,无夜城的龙跃浪也吩咐了遍布四方的八大分堂帮忙找人,可还是犹如大海捞针。 “客官要住店还是打尖呢?” “给我一间上房,煮几个清淡的菜,来壶你们镇子最好的酒。对了,我想问一下,这个镇子就是台垟镇么?那这里是不是已经辖属汉阴郡了?” “没错,在汉阴郡内,最大的镇子便是我们台垟镇了,我们这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见老板就要开始吹嘘,萧错连连点头,赶紧离开柜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出来已经八了,一路寻着有名酒的地方搜索,如今竟然只到了离京城五百里的汉阴郡,南边这么多地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完。 老板亲自抬了酒来,笑道:“公子您尝尝,这就是我们镇上最著名的葡萄酒,这酒可要六百文钱一斗呢。” “葡萄酒?你是这就是从西域传来的那种葡萄酒?” 见萧错面露疑惑,老板以为他不了解,便解释道:“可不是嘛,就是这个,这酒啊酿制的方法很复杂,味道又极其甜美,所以才会这么贵,我店里只卖六百文一斗已经是很便宜的了,这要是别的地方可远不止这个价。” “不是,我是想,你这葡萄酒也太便宜了吧?我在京城喝过正宗的葡萄酒,最便宜的也要三贯钱一斗,你只卖六百文,不亏吗?” 老板没想到这不仅是个行家,还是从京城来的,一下子便尴尬起来,努力赔笑道:“不亏,不亏,做生意嘛,客人开心就行,赚钱不重要。” “赚钱不重要,那你还开这客栈干嘛?”门口走进来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手里拿着个酒葫芦,看样子是来打酒的。 老板听到他的话霎时变了脸色,又见他那副邋遢的模样,立刻厉声道:“哪里来的乞丐?这里不是你讨饭的地方,给我出去!” 那被称为乞丐的男人也不生气,反而大笑道:“我老酒鬼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哪个地方是我不能去的。我且问你,我让我徒弟来你这打最好的酒,你为何给他兑水?” 老板怒道:“疯言疯语,你给我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那邋遢男人反而又往里走了几步,道:“你这奸商还有理了?我若不出去,你又能奈我何?” 老板见店里的客人都在看着这一幕,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道:“来人呐,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眼见着店里几个伙计都跑了过来,萧错突然道:“慢着!” 老板楞了一下,还是笑道:“这位客官不用担心,我马上就把这疯子赶走,不会打扰您用餐的。” 萧错挑眉一笑,站起身缓缓将面前那杯酒倒在地上,道:“这非但不是葡萄酒,连最劣质的浊酒也比不上,就算底下很多人都没喝过葡萄酒,老板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地骗人吧?六百文?我看这酒连六文都不值。” 老板脸一黑,沉声道:“客官是故意来找茬的?” “我又没病故意找你茬做什么?不过我这个酒鬼实在是喝不下你这所谓的美酒,太难闻,太难看了!”萧错缓缓摇着头,往桌上放了几个铜钱便往外走。 老板伸手拦住了萧错,看了看桌上的铜钱,讥笑道:“我以为客官是故意来找茬的,原来……是没钱付啊!既然没钱,又何必进来装大爷?” 萧错缓缓推开他的手,笑道:“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惜,对你们这种黑店,一个子也不愿意多出。” 见伙计们欲要动手,萧错指了指腰间的五常剑,道:“要我拔剑吗?” 看清他带了兵器,那些人面面相觑,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萧错走到那邋遢的男人面前,道:“这位老伯,您的酒被兑了水,您可是要讨回公道?您想怎么做跟我,我帮您。” 男人大笑道:“看他们这一张张绿脸,我老酒鬼心情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做什么了,年轻人,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啊!” “酒鬼和酒鬼,确实算同道中人。” “好!老酒鬼今日心情不错,那就带你去喝这镇上真正的好酒!” 见那人一只乌黑的手已搭上了自己的肩,穿了一身白衣又素爱干净的萧错不自觉地蹙了下眉,但看对方年纪已大,大冬的传的又少,萧错也不忍什么,便答道:“好,那就多谢老伯了。” 见二人搭着肩出了客栈,老板这才低声道:“在我的地盘敢如此嚣张,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萧错跟着老酒鬼穿过镇子,一路往东而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在一个破院子里停了下来。 萧错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桌椅,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酒葫芦,不禁问道:“这是……酒馆?” “是我家。”老酒鬼在地上坐下,随意地捞起一个酒葫芦递给萧错,道,“都是好酒,你尝尝?” 萧错接过酒葫芦,入手便觉黏黏腻腻的,看上去还有一片片黑黑的污渍,也不知沾上了什么东西,这感觉实在是很糟糕,要让他就这样喝葫芦里的酒,那更糟糕。 老酒鬼笑道:“怎么?嫌弃我这乞丐的东西?” 看着他满含笑意的眼睛,还有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萧错摇了摇头,道:“老伯您别多想,您愿意与晚辈分享您的好酒,是晚辈的荣幸。” 揭开酒葫芦猛地喝了两口,萧错倒突然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因为葫芦里的,确实是好酒。 老酒鬼大笑起来,也取了个葫芦喝上几口才道:“你腰间这剑,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宝剑吧?” 萧错颇感震惊。这剑以前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他作为第一个佩戴此剑的人,纵然已与人交过几次手,但丑陋的剑鞘丝毫不起眼,按理江湖上应该没人关注这把剑才是,怎么一个邋遢的老酒鬼反而知道剑鞘里面是什么? 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人,萧错道:“老伯怎么知道?您认识我?” “你是谁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认识这剑鞘,也知道曾经有人过,会用这最丑陋的剑鞘配世间最锋利的宝剑,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到做到了。” “老……前辈您认识蔡大师?” “算是认识吧,不过很多年没见了,老家伙还好吗?” “蔡大师他挺好的,每以铸剑为乐,过的也算是潇洒自在。”萧错试探着道,“敢问前辈您……如何称呼?” “老酒鬼就叫老酒鬼,人人都这样叫我,你也这样叫就行,别前辈长前辈短的,听着都酸。”只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他竟然把一葫芦的酒都给喝光了,所以又打开了另一个葫芦,边喝边口齿不清地道,“你刚才得罪的可不是普通人,那个客栈背后有人撑腰,你不怕?” 萧错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倒是好奇,前辈都有那么多好酒了,怎么还会去那种地方打酒?” “谁让我收了个笨徒弟?笨头笨脑的,人家什么都信,他还以为给我打的是千年美酒呢。” “那前辈的,客栈背后的人,是什么人?” “冥王庄和闭月宫,你听过吗?” “他们?”萧错不禁嗤笑道,“难怪那客栈这么黑,原来背后也不是什么好人啊,不过这两个帮派的地盘向来不在金州,怎么如今……” “听半年前去了趟普济寺的浴佛大典,自此山南六大帮派的人便一直自相残杀,如今冥王庄和闭月宫已经联盟,共同落脚在此处。” 向来只关注江湖七大帮派的萧错,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些帮派,不曾想那场骗局一般的浴佛大典,对这些可怜的牺牲品影响这么大。 再次认真打量着老酒鬼,萧错道:“前辈似乎很了解江湖的事,不知您……” “来了。” 萧错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老酒鬼的意思,因为他也听到有人靠近了。不过他更加能肯定,这老酒鬼绝不是普通人。 转过身,没看到冥王庄和闭月宫的人,反而看到了长河帮的季秋霖,萧错笑道:“看来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麻烦,而是我自己的麻烦。” 老酒鬼道:“我的麻烦也来了。” 萧错从另一边看去,只见二十余个携带刀剑的青衣人缓缓逼近,为首那微胖的白须老者和漂亮的中年妇人,正是萧错半年前在普济寺时见过的,冥王庄庄主严隧和闭月宫宫主花清蝉。 萧错道:“他们要找的应该都是我,不关前辈的事。” 老酒鬼摇摇头,笑道:“这些人气得很,我敢去大声他们客栈的酒兑了水,他们肯定也不想放过我。” 萧错道:“果真越是没本事的人越是气。” 季秋霖带的人不多,但他身后有个留了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看他行走间气势十足的样子,只怕真正难缠的是他。 季秋霖大声道:“萧错,我找了你那么久,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了,当日一剑之仇,我定要向你讨回来。” 萧错听后不免一阵大笑,道:“季大公子这话着实有趣,我萧从恕向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在京城里谁要找我都很简单,怎么你需要找我这么久?再你那一剑,跟我有关吗?” “你跟龙追忆那个女魔头本来就是一伙的,杀了你,我自会去找她!” “还有我们!”后来的冥王庄一行人也与季秋霖站到了同一边,花清蝉朗声道,“当初龙追忆那个女魔头害得我们六大帮派损失惨重,就算你是朝廷的郡王,这仇也一定要报!” 萧错无奈地摊开手,道:“我都没招惹过你们呢,这一个个的就要把我活剥了?” 花清蝉道:“你没招惹,可你的未婚妻龙追忆欠下的债,找你讨要也是一样的。如今你又敢去我们的客栈砸场子,不找你找谁?” 萧错正叹息着,老酒鬼突然问:“无夜城的龙追忆……是你未婚妻?你还是朝廷的郡王?” 萧错点点头,道:“看来这个大麻烦是甩都甩不掉了。” 老酒鬼依旧悠闲地喝酒着,瞅了一眼外面的人,淡淡地道:“冥王庄和闭月宫都是些庸才,你只要当心花清蝉的暗器和毒药便可,至于长河帮,那个留胡子的老头招式很快,内力不行,用你的宝剑斩了他的兵器,再和他耗体力,五十招之后他必输。” 萧错笑着解下腰间的剑,笑道:“多谢前辈指点。”
【精彩东方文学 www.JcDf99.com】 提供武动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节首发,txt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欢迎注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