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心情不太痛快的缘故,万茵彤原本打算和朝颜多说一些女校的事情,到后面也就没了这个心情。
只是走之前,她忍不住问道:“经年哥哥最近会不会比较忙?”
这是想从她这边打探消息了?若是朝颜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前,帮个小忙倒也无关紧要,但现在则不然。她和褚经年两情相悦,放在前世也是属于交往的阶段,自然不会傻到给自己添堵了。
她淡淡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他近期的安排?你不如直接问他?”
谁惹出的桃花债,谁自己处理去!就该让万茵彤多在褚经年面前碰几个钉子才是。
万茵彤神色恹恹的,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她走后,朝颜将她那女校的请帖打开,不由啧啧称奇。万茵彤不错的家世的确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便利。看她所邀请的老师就知道。
教导四书五经的是之前早就退休了的大学士耿青,可谓是学富五车。教导琴的是晋候府夫人梅氏,梅氏的丈夫在五年前便去世了,她儿子也继承了侯爷爵位,十分孝顺,让她在府里地位超然。梅氏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擅琴,曾有一曲倾天下之美称。
其他几门课程的老师随便一个出来,都能让人惊叹连连,更别提万茵彤直接把这些人全都请到了。朝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学和人家的一对比,那压根就是大专和985的差别了。
即使如此,朝颜依旧不会后悔拒绝了。先前老师之所以说可以来给她上课,只怕就是担心她若是办女学,别人同她们两个相提并论,所以不想让她被压了一头吧。
老师的心意朝颜还是十分受用的,不过她并不觉得会对她造成困扰。毕竟两所女学走的本来就是不同路线,她的偏向下层阶级,万茵彤的则是顶级阶层。京城中的名门贵女最少也过百的,而从中只选出二十个,最后被选上的人,身份就更别提了。
正好言灵昕来她这边蹭饭吃,按照她的说法,她半年多没吃她家厨娘的饭菜,那叫一个想念。
吃完饭后,言灵昕手捧着朝颜亲自泡的花茶,说道:“原本知道你在泰州那边开了女学后,我也想过去凑热闹,顺便帮忙一下,结果谁知道天山那边出了些事情,不得不过去看看。”
朝颜听师姐在那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不由笑了笑。她知道师姐家乡就在天山那附近,后来被老师给带到了京城中。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的家庭情况,但是从她随便拿天山雪莲给她当礼物,就知道家里肯定有钱。
言灵昕每次一敞开话,话题就会到处跑,一开始还说女学,到后面已经扯到了某个地方做的羊肉包子一等一的好吃,然后又说起了最近京城最流行的那本华夏诗词集。
言灵昕道:“也不知道刊发这本诗词集的到底何许人也,能找到一篇足够流芳百世的诗词就已经十分难得,偏偏里面每一首都好得无可挑剔。偏偏这些诗词的作者都未曾听闻,真真奇怪。”
“你不知道,这诗京城的书店只有一千本,第一天便被闻讯而来的人一抢而空。我后来听说后,想买一本收藏都买不到呢,所以大家争相同借这华夏诗词集来抄写,那几天京城的纸卖的都比平时贵上三成呢。”
朝颜听师姐说这本诗词集多么备受吹捧,心情愉快了许多。这些诗越红,她的计划就越容易进行。
她抿唇一笑,说道:“师姐你若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本。”
她印刷好了后,手中也留下了好几本,还一起带来了京城。
言灵昕乐了,“好啊,那就送我两本,我一本正好借心怡抄写,她可吹捧这本书了,每天念着这诗词,简直都要疯魔了。”
言灵昕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跑题了,连忙敲了敲自己的头,把话题重新拐回了原本的女学上:“万茵彤的那女学,我才不感兴趣呢,哼,她分明就是偷学师妹。”
“也就师妹你脾气好,还教她不少东西,让她少走了弯路。”
这个锅朝颜也只能扛下了,“那时候我以为她为人不错。”应该说最初她在她面前掩饰得还是挺好的。
言灵昕继续道:“再说了,她那女学里,还有那个假道学,我打死也不去!”
也就只有言灵昕会直接说那位罗芝林夫人是假道学了。
朝颜再次翻阅了一下那帖子,旋即将它放在书房的书架上,不去管它了。
言灵昕许久没见到师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说了一个时辰后还不消停,又跑去和朝颜同床共枕叽叽咕咕的,导致朝颜因为太晚睡的缘故,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既然回到京城了,她也该将手头的事情打理一下。朝颜这段时间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开花茶店、将倚翠园也开起来,顺便去看看橡胶树的情况,若是可以的话,还可以用杨枝甘露缩短成长的时间。
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便是看倚翠园和庄子上那些外国孩子的情况。半年多没见,朝颜感觉楼里的姑娘们都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一个个仪态万千,若是不说出她们的身份,只怕都以为是官家小姐。
她花了两天时间出卷子,给园子中的姑娘们来一次考核。考试的结果……还真的让她很满意。尤其是那眉间有一点红痣的伍思华,她在古琴上的天赋实在卓越,弹完一曲后,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余音绕梁。
朝颜忍不住给她鼓掌了起来,伍思华勾唇浅笑。
因为对这些姑娘的表现实在满意,考了头名的每个都发放二十两银子,其余没排上名次的也发了五两银子,还给她们放了三天的假期,让她们可以出去逛一逛。
毕竟都是青春年少的姑娘,听到可以休息玩耍几天,自然欣喜不已。
朝颜看到她们抑制不住的喜悦,嘴角勾了勾,然后宣布让她们各自散去。
伍思华莲步轻移,低声道:“姑娘,我有话想同您说。”
朝颜知道伍思华性格谨慎,并非那等无的放矢之人,点了点头,“进屋说罢。”
伍思华说道:“前几天,我睡醒的时候,看到窗外有白影子飘过。”
朝颜有些惊讶地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连续好些天都有,速度很快,等我细看的时候,却又不见了。我便猜测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只是对方速度飞快,我一个纤纤弱女也没法逮住她,更不好打草惊蛇。”
朝颜眼中流露出几分的赞赏,伍思华的确是懂得用脑子思考的人,不枉费她先前看好她。
“虽然这两天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但我担心迟早其他的姐妹也会发现这事,到时候弄得人心惶惶的,所以就故意将洗好的衣服都改成晾晒在房前。即使有人看到,也可以说是对方眼花了,将衣服看成白影。”
朝颜和颜悦色道:“你做的很对,一方面最大程度地减少对方可能造成的影响,另一方面还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我听你的意思,似乎不相信鬼神之说。”
伍思华垂下眼睑,声音听起来平静,却蕴含着一丝刻骨的恨意,“若是真有鬼神之说的话,那些谋财害命丧尽天良的人,怎么就没有被鬼给拘了去呢?”
伍思华同楼里其他的女子有所不同,一看就是读书人家出身的。这样一个大家闺秀,却沦落到被发卖,若不是朝颜买下她,只怕她便真的要成为一双玉臂万人枕的青楼女子。
“所以我不相信所谓的鬼神,只相信有人装神弄鬼。楼里的护卫武功都不差,那鬼却能瞒过他们,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东家回来了,她才将这事托付出来。
朝颜想想也是如此,楼里的护卫虽然是尹随川挑选出来的有天赋的练武之人,但是练武不到一年,对付壮汉是没问题,但是遇到高手的话,还真没办法。
她微微颔首,“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处理的。”
她就不信来人功夫会比尹随川还厉害。
伍思华同她汇报完这事后,便退下了。
朝颜也从倚翠园返回家里,同吴归远说了这事。
吴归远眉头紧锁:“咱们园子一贯低调,这一年来几乎不怎么在人前露面,怎么就有人盯上倚翠园了?”吴归远不认为对方是冲着朝颜而来的。
朝颜即使去倚翠园,都要易容一番,旁人只知道买下倚翠园的是个姑娘,其他年龄、长相都一概不知。
朝颜道:“等阿川过去便知道了。”
她声音充满了对尹随川的信心。
吴归远叹气,“终究还是时间太短了。”若是再给她们多几年的功夫,府里的孩子都能调教成高手了。只是学武这方面还真是急不来,太过紧迫的话,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吴归远又问她,“该装潢的已经装潢好了,楼里的姑娘们也都调教好了,所以该开张了吧?你先前说有法子让倚翠园一鸣惊人,有什么法子?”
朝颜眨了眨眼,说道:“你还记得倚翠园先前是如何落败的吧?”
吴归远点头,“一个花魁遇人不淑,被负心汉辜负,从高处跳下身亡,之后楼里传出了不少的鬼神事件,客人基本都被吓跑了。”
朝颜嗯了一声,笑道:“我打算请几个道士过来做法,最好弄得大张旗鼓,全京城都侧目。”
她眼底的笑意轻轻浅浅地浮现,波光流转,宛若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到时候道士若是说这园子中的怨气,需要一个德高望重的文人来念四书五经化解,你说那些大儒们愿意不愿意出面帮忙?”
若是办成了,那可是被盖章为德高望重。
朝颜只需要将这事闹大一些,自然可以让园子未开先红,还会因为这事在读书人心中无形之中增加了些好感度——毕竟冤屈可是因为他们才解决的。
吴归远听她章程井井有条,早就胸有成竹,也就丢下这事了。
……
尹随川出马,自然是手到渠成。正如同伍思华所预料的那般,那所谓的白影还真的是人假扮的。
朝颜并没有让尹随川直接逮下那人,而是让他跟着那鬼,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最后那鬼却是入了理国公府,也就是万茵彤她家。
朝颜心中纳闷,这事怎么就同万家扯上关系了?直到她知道一件事:万茵彤为了她那女学,在这附近买了一个附带着花园的大宅子。
那宅子距离倚翠园就隔着两座宅子而已。
朝颜问吴归远:“万家是否有过想要买下倚翠园的打算?”
吴归远点头,说道:“万家有派人问过,说是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买下,只是我拒绝了。”说实话,倚翠园若不是先前的闹鬼流言,就算卖一万五千两也是没问题的,加上朝颜他们还花了不少的银钱装修,花费心血,怎么可能卖给万家。
吴归远说道:“万家这位大小姐之所以想要买下倚翠园,估计是因为不想要自己的女学周围有一个青楼吧。”
朝颜不以为然道:“有本事她就别在这附近买宅子。”说实话,万茵彤买下的那宅子,若不是因为位于倚翠园附近,价格最少也得再翻上一倍的。
事情到这里,原委也差不多都出来了。不过是万家因为没法买下这宅子,便想要制作出闹鬼的新闻,最好能将她们给吓跑。
若不是最先发现这点的是谨慎细心的伍思华,他们的算盘还真有可能成功,大多数人对于鬼神一事还是十分敬畏恐惧的。
即使朝颜发现万茵彤和她不是一类人而疏远了,心中对她不喜,但她也不曾主动算计过对方。
即使对方并不知道这倚翠园是她的,却也是实打实地在欺负人。
“想好怎么反击了吗?”吴归远问她。
朝颜凉凉道:“先记在账上,到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说咱们的闹鬼事件还能用以前那花魁作为理由,不知道她那女学若是闹鬼了,能用什么作为理由呢?”
有系统的帮助,她要弄出更多的闹鬼事件可比万茵彤要容易多了。
朝颜先吩咐尹随川在那装神弄鬼的男子到来时,将其逮住,然后剥光了衣服,挂在万茵彤院子上。再怎么样,她也不能由着人随便欺负,当然得收回一些利息。
于是万茵彤前些天才因为女学而有了不错的名声,结果现在名气更大了几分。比起还没成立的女学,京城老百姓们显然对她的院子中为何会出现**的男子而感兴趣。
在新一期的京城八卦月刊更是直接写了篇文章揣测这事。
吴归远用看似中立的口吻来阐述这件事,提出了一个个的问题。
那**男子是谁?他为何会出现在堂堂万家大小姐的院子中?同万茵彤有什么关系?照理来说,这男的让万茵彤的名声受损,万家应该好好惩戒他才是?怎么就放了他?
吴归远还很促狭地弄了一个选项题,将各种可能性写了上去,表示,若是将来哪些投稿的人能猜中了,会从中抽选一位,送上一方的端砚。她也会从所有来信中抽选一位送徽墨。
一个个问题勾起了广大老百姓们心中的解谜乐趣,尤其是赠送礼物,更是直接点燃了大家的热情。
古代的民众哪里体验过这种所谓的抽奖模式,一时之间,发售报纸的远方书铺收到了不少指明要给京城八卦月刊的来稿。
这把火也将理国公府给架在了火上烤着。
……
理国公府。
万茵彤看着那份京城八卦月刊,手紧紧地抓着报纸,将其撕扯成了碎片,眼中喷射着怒火。
洋洋洒洒的碎纸屑落了一地。
万茵彤气得胸膛不住得上下起伏,“查!给我查清楚!这报纸到底是谁发行的?区区的庶民,竟敢对国公府指三道四的。”
她的丫鬟云雾有些为难地皱眉:“姑娘,这个我们只怕是查不到的,这报纸背后的东家全京城人都想知道,用尽了各种的法子,也没有成功找到点线索。”
万茵彤怒道:“难不成就由着他们败坏我们府里的名声吗?”
这件事中,她受到的损害是最大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恶意揣测她,尤其是她刚回到京城中就弄出了不小的名声,看她不顺眼的人自然不少。
她深呼吸一口气,冷冷道:“既然查不到这报纸,那就从源头上解决,将那远方书铺给收购了。”
等她知道背后东家是谁,非要让他好看。
云雾的表情越发为难了,声音也低了几分,“盛侯爷在今年就出资入股了远方书店。”
她说起入股两个字,感觉有些拗口。
万茵彤无言以对,万家在京城自然是一等一的人家,只是这得看同谁做对比。和盛非作对?她可没有这个底气,爹娘再疼爱她,也不会由着她乱得罪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讨厌的人活蹦乱跳,无疑让她分外的憋屈。
云雾低声问道:“小姐,那倚翠园要怎么处理?要继续派人过去吗?”
万茵彤想到倚翠园,眉头狠狠皱起,眼底是满满的厌恶,“再留他们一段时间吧,现在大家都盯着我们府看,不好多做文章。等事情过后,再处置他们。”
想到这里,她就越发的恼火,这次回京简直是事事不顺,束手束脚的,连拿捏个妓院园子都没法。
让她心烦意乱的还有褚经年的事情,她往褚家下了好几回的帖子,想要求见褚经年,偏偏每一封帖子都石落大海。
他就那般讨厌她吗?讨厌到不愿看到她?
只能说万茵彤真是想多了,褚经年根本就没将她这个人记住,又谈何讨厌——谁会整天惦记着一枚不曾放进眼中的尘埃。只是底下下人知晓他心思,知道他不喜欢这些,在问过褚经年后,万茵彤家所有的帖子都直接丢一边去了。
所以就算她送再多的请帖也是一样的,倘若是她爹理国公的名帖,褚家还会稍微注意一些。
万茵彤不知这些,依旧在那边怨念着。人总是会给自己寻找一个理由。万茵彤觉得在顾家的时候,褚经年虽然不至于对她温柔体贴,可是也不曾这般无视啊。
她以为她整天喊着经年哥哥,对方心中多少会对她有点印象和情谊的。
一定是有人在经年哥哥耳边说她的不是,这才让经年哥哥这般对她。
万茵彤心中立刻跳出了一个人选:顾朝颜。
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尽管她不愿承认,却也看得出来,经年哥哥对待这个女人的态度很是不同。
“明明只是个庶民……”她飘出的呓语充满了不甘心。
顾朝颜不仅迷惑了经年哥哥,还对她的好意视而不见,拒绝了她的邀请。
“小姐?”云雾小心翼翼地喊了她的名字。
万茵彤回过神来,说道:“怎么了?”
云雾问道:“该怎么处置严飞?”
严飞便是万茵彤所派出去的装神弄鬼的人。
万茵彤厌恶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被人给将了一军,连累到本小姐身上,真是蠢货。”
“现将他带下去,领三日的刑讯。若是活下来了,那就说明他运道好,老天爷也不想收他。”至于将严飞交出去,她根本没有过这个念头,万一对方吐露出一些对她不利的秘密就不好了。
云雾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个地方,一个时辰她都觉得度日如年,更别提三天了。只怕严飞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她虽然心中有兔死狐悲的感受,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的端倪,只是越发小心谨慎。服侍小姐多年,她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小姐,知道她看似天真可爱的外表下,冷酷的心。
万茵彤却没注意到身边丫鬟的异常,只是喃喃道:“也该弄出点事情来转移大家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才是。”
老百姓们最喜欢围观权贵家族的八卦,她只需要有人闹出比这更大的事件,那些人肯定就懒得再关注她的事情了。
即使京城中近期没有这样的事情,她也可以创造一个出来!
没等万茵彤捣鼓出一出,她的机会就来了。
泰州通判文朗带头印刷的那本诗词集被送到了京城之中。
……
文朗一心想要讨好柳凤阳,因此印刷这诗集十分的积极,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力气将这事给做好。他印刷了整整五千本的诗集,取名为七夕,还亲自写了序言,表示这些诗词都是他们在七夕佳节有感而发所做的。
序言之中更是不动声色地吹捧着三皇子。
文朗知道三皇子的心事,等诗集印刷好后,除了在泰州发售两千本,剩余的三千本全都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中。这年头消息传播还没那么快。在他将《七夕》送到京城之前,朝颜事先发售的《华夏诗词集》并不曾传到泰州去。
于是文朗便这样覆水难收了。
于是这被送到京城的三千本七夕诗集,很快就到了每个书店手中。
文家的下人还到各个茶楼酒楼,将这诗集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加上这里头有三皇子的诗,于是很快就出了名。三千本没多久就被抢售一空。
朝颜早就等着这事,一有消息,也跟着买了三本回来。事后这些可都是证据啊。
华夏诗集里的每一首诗京城人可谓是脍炙人口,即使是刚背三字经的幼童都能上来几句,于是等大家翻阅了这本七夕诗集后,直接就炸了。
《七夕》诗集中,署名为三皇子的这几首,怎么都那么眼熟。
那首秋夕,作者不是应该是杜牧吗?怎么成了三皇子?
还有长恨歌的作者,明明就是白居易啊。
更有人直接拿出了先前买的《华夏诗词集》来对比,果然一字不差,全京城顿时哗然了。
……
“师妹!师妹!出大事啦!”
言灵昕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了。
朝颜差点要手抖,多加了一勺的茶叶。
言灵昕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明显是激动的。
朝颜慢条斯理地泡茶,等她坐过来后,给她盛了一杯,“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难不成是师姐遇到喜欢的人了?”
言灵昕年纪比朝颜还要大上两岁呢,只是到现在都还没定下亲事。她自己不着急,每天晃悠悠的,齐飞柏自己都没成亲,加上性情豁达,就更是随她来,根本不催她。
言灵昕灌了一口的茶汤后,语气是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哎哟,你知道吗?那柳凤阳摊上大事了!”
岳照琴正好走过来,听了这话,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少许,坐在朝颜的左边,“咦?他出了什么事吗?”
岳照琴讨厌死柳凤阳,一听到他倒霉,就心情畅快。
“他抄袭人家的诗作,作为自己的,真是不要脸啊。”
岳照琴并不知道朝颜和褚经年携手算计柳凤阳的事情,兴致勃勃地等着言灵昕说。
言灵昕手中拿着两本的诗,摊开了其中一本,“你们瞧瞧柳凤阳写的这几首?”
然后又翻开了另一本,“和这上面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证据就摆在面前,再明显不过了。
岳照琴张了张嘴,目瞪口呆,“他……他还真是敢啊。”虽然代笔这种事她并不陌生,也知道不少权贵子弟所谓的才名都是这样来的,但人家好歹也会将收尾给收拾好,哪里像柳凤阳,直接被戳穿,晒在阳光底下。
言灵昕说道:“这华夏诗词集是七夕早上就在京城的书店售卖,而柳凤阳这几首,是在七夕下午乃至晚上,据说有感而发而作。一般印刷也需要时间,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华夏诗词集比他要早得多。”
朝颜对于此事心知肚明,这本来就是她和褚经年两人携手挖坑的结果。
岳照琴摇摇头,说道:“柳凤阳这一回是彻底要栽了,他先前在文人清流中努力经营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了。”
言灵昕笑道:“这是剽窃,是所有读书人都不能忍的事情。只是他也太傻了吧,这些诗这么好,随便拿出一首都能流古万芳,写得出这样诗的人,何必要为别人捉刀呢。”
朝颜淡淡道:“他大概是先前被逼急了,一心想着出名,所以才昏了头。”
岳照琴道:“如今也算是如他所愿出名了。”
言灵昕道:“听说陛下已经下了急旨,将他召进京城之中。这也难怪,毕竟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件事呢,柳凤阳好歹也是皇子,若是没处理好的话,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他给丢光了。”
莲子这时候也端了几样点心过来,于是大家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一边开开心心地八卦着。
朝颜心中却有些疑惑:她为了不露出自己的痕迹,后续事情都不曾参与进来,而是顺其自然。柳凤阳这事无论闹多大她都不觉得稀奇,她只是有些疑惑:是不是太快了点了?
朝颜顿时着手去查起了这事,等知道原委后,直接就乐了。
原来是万茵彤在那边推波助澜来着,原本可能需要几天才发酵成现在规模的事件,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万茵彤或许是初次做这事,加上年轻经验不足,所以露了些马脚,被朝颜给发现了。至于其他人,只顾着围观这八卦,哪里会和朝颜一般,还去调查一下背后。
吴归远道:“看来万茵彤是为了转移大家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啊,她的确成功了,现在大家都懒得关注万家那点事了,毕竟没有堂堂皇子剽窃诗词一事刺激。”
两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目的。
吴归远问道:“需要插一手吗?”
朝颜摇摇头,“别将自己搭进去了。”她停顿了一下,眼中多了几分的笑意,“不过咱们记得将证据给收好。”
“等柳凤阳进京后,总该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害自己吧,不能让他被瞒在鼓里,他已经够可怜了。”
朝颜一脸正气凛然,吴归远无语:明明这位才是始作俑者好吗?
“也好,到时候看他们两人狗咬狗。”
以柳凤阳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狠狠将万茵彤撕下一层皮才怪。
……
泰州。
柳凤阳这些天来,每日同一群文人士子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享受着大家的赞美,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这一趟的泰州之行除了一开始的不顺利,后续发展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想到了在沈家受挫,柳凤阳原本的好心情便去了几分。他堂堂一个皇子,看上沈家那丫头,是她的福气,偏偏沈家却没有这个意思,将沈悦送到了她外祖家。
柳凤阳看似宽和,心中最是计较:暗暗发誓等他上台后,定要让沈家好看。
文朗走到他身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殿下。”
柳凤阳脸色好转了一些,“怎么了?”他觉得文朗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加上对方还让他成功经营了名声,可谓是自己人。
文朗拿出了一个荷包,说道:“我那妹妹,非要我将这荷包送您。她小孩子家家的胡闹,还请殿下别同她计较。”
荷包上绣着的是比翼鸟的图纹,柳凤尧看了后,回忆起那总是含情脉脉看着她的少女,心情舒服了许多。虽然那文心蕊称不上多么漂亮,比不过沈悦的娇憨灵动,但也是个清秀佳人。
他手下荷包,矜持地点了下头,“只此一回。”
文朗嘿嘿一笑。他对于妹妹和三皇子这事是乐见其成,若是妹妹成为了侧妃,有她吹枕边风,以后他和三皇子的关系会更紧密。他觉得沈家就是个傻子,就算那沈悦能寻到不错的亲事,再贵能贵的过皇子吗?
更不用说,若是三皇子登基的话,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这样滔天的富贵也要往外推,真是太傻了。
他们一行人准备上枫叶寺去逛逛。
忽的一个读书打扮的人怒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
文朗正欲问对方所为何事,却看到那人一脸鄙夷地看着柳凤阳,“不要脸的小偷!作为读书人,我耻与你们为伍!”
说完这话后,对方就抬头挺胸地走了,只留下其他人在那边面面相觑。
“这人是怎么回事?”这些人这几天都是结伴出游,围绕着柳凤阳拍马屁,对于外界的事情便有些不清不楚的,不知道《华夏诗词集》已经从别的州府传到了泰州了。
“脑子有病吧。”其中一人说道。
柳凤阳尽管心中很不爽,面上却还得做出大度的样子,“不碍事,可能他是哪里误解了我们。”
“我看说不定是认错人了。”
“嗯,我猜也是。”
大家自认为找到了一个答案,也就不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了。
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先前那事并非个例。
一路上,不时有人上前鄙视柳凤阳,骂他是不要脸的小偷,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还有人甚至直接啐了他一口。柳凤阳的护卫自然要抓住这胆大包天的人。只可惜却过来了一群的读书人,纷纷护着那人,其中还有几个先前和柳凤阳一起出席过赛诗会,包括杨天歌在内。
柳凤阳只能作罢,只是心情跌倒了谷底。大家都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没有谁有心情继续出游,于是打道回府。
柳凤阳在泰州这段时间,都是住在文通判家中。在外人面前,他还会维持着所谓的皇子仪态,等入府后,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桌上的茶具给扫了下来。
声音中透着怒火,“查!给我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瓷器摔了一地,其中一个碎片更是不小心划过了文朗的脸。只是文朗看柳凤尧正在气头上,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手绢,粗粗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痕,感觉伤口的位置火辣辣的疼痛。
出去打听的人在一个时辰后回来了,这一个时辰,文朗可谓是度日如年。
那下人身子哆嗦地出现在柳凤阳面前,手中拿着一本书,战战兢兢道:“殿、殿下……他们应该是因为这本诗词的缘故,据说这本诗词在七夕那天,就已经在京城、渝州等地方的书店中出现了。”
柳凤阳打开这诗,他翻开的那页,正好是长恨歌,作者署名白居易。
柳凤阳感觉一盆的冰水从头淋了下来,浇得他浑身冰冷,身子僵硬,他用仿佛要吞噬人的眼神看着这个下人,“你说这本书七夕那天就已经出了?而且还是在京城里?”
下人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若不是先前文府其他下人将地上给收拾了,只怕他就要跪在一堆瓷器碎片上。
“他们都说殿下您剽窃了别人的诗词。”
柳凤阳手一抖,这本诗词集便落在了地上。文朗将诗词打开,匆匆翻了一遍,目光定格在那几首诗上,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完了!无论是三皇子还是他,都完了!
他从未如此清醒过。
柳凤阳睚眦欲裂,忽的上前狠狠地踹了文朗一脚,“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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