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使用鸳鸯酒壶的吧?” 江名媛颔首,脸色木然,“酒壶中另一边所放置的便是毒酒。” “他们很清楚,若是我斟的酒,姐姐便不会怀疑。” 朝颜想象一下那场景,便感到分外的悲伤。这整件事中,最痛苦的便是先生本人。她亲手了结了她姐姐的性命。 江名媛的眼眶中充满了眼泪,“应该死去的人,是我。” “在毒发的时候,姐姐却依旧念着我,她强行用内力将毒素给压制住。那个时候,叛军已经兵临城下。姐姐说,我不能背负着杀死她的罪名。因此在最后,她选择**在宫殿中。” “而我的脸,也在那场大火中毁了。” “那个时候我想明白了,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不管她是不是孤魂野鬼,她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江名媛看向她,眼神悲伤又慈爱,“你可别同我一样,等到彻底失去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朝颜握住了她的手,这个时候,她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语,只能用行动来表达对她的支持。 江名媛嘴角的笑容变得冷然,“后来我费尽心思混进柳历春的军队之中,直接对他下药,让他无法拥有子嗣。” “想要踩着姐姐的尸骨儿女成双,坐拥江山,他想得美!” 朝颜心中十分清楚,这整件事情当中,老师最恨的便是她那舅家和柳历春了。在她眼中,这两位便是夺走江明姣性命的罪魁祸首。 “我想姐姐大概是憎恨我的,不然也不会一次都不曾入梦来。” “她恨我,是应该的。” 这几十年来,江名媛画地为牢,一个人品尝着悔恨自厌的滋味,从未解脱过。 朝颜不是江明姣本人,她也不知道江明姣在**时,又是什么心情。可是她若是憎恨江名媛这个妹妹,又怎么会宁可**,也不愿让对方背负着杀死她的罪名呢。 那个人比她想象中要更温柔一些,还有种理想化的天真的执拗,她未尝不知道她为了提高女子地位的那一系列行为不知道会触怒多少人的利益,甚至让自己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况。可是前面即使是悬崖,她也依旧选择了向前走了过去。 朝颜也从中学习到了,她的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否则江明姣便是她的前车之鉴。 江名媛告诉她这些,未尝不是为了提醒她呢。 江名媛说道:“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和姐姐很像,却没想到你开始逐渐和姐姐走一样的路。只是你比姐姐更聪明,知道不能太激进,因此你们两个,一个为世不容,一个为人们所敬仰。” 看着朝颜一步步走来,她便宛若看到了当初的姐姐。便忍不住想要多教她一些,至少让她不要走了弯路。 朝颜沉默了许久,然后提起了怜玉教,“老师可知道那怜玉教?” 江名媛点点头,“怜玉教的教主小满是姐姐收养的孤儿,对姐姐最是忠心耿耿,她的世界便只有姐姐。” “姐姐死后,她的想法便越发偏激,试图推翻大穆,无论用什么法子也在所不惜。她倒是想要杀死我,可是因为姐姐的遗命,也只能同我井水不犯河水。” “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朝颜不解地皱起眉头,“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我怀抱着那么深的恶意,一直想方设法要除去我。”若是在那小满心中弄一个仇恨值排行榜,朝颜肯定比穆武帝还高。 她不是想要反大穆吗?怎么反的是她? 想到这里,朝颜就无语凝噎,难不成她长了一张拉仇恨的脸不成? 江名媛说道:“即使是我,也不明白小满的想法。她留我一命,也不过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若是希望的话,我可以随你去京城。有机会的话,看看能不能遇到她,问她是什么个想法。” 朝颜眼中闪过惊喜,“那真是太好了。” 朝颜觉得老师一直呆在清平观中,某种意义上就是自虐。现在的她开始愿意从过去中走出来,自然让她欢喜不已。至于让江名媛和小满对话,朝颜倒没那个想法。她不认为小满会出现在人前。 江名媛看到弟子脸上的欣喜,明白朝颜一直以来都十分担心她,心中十分熨帖。只是她本身也并不习惯说什么软和的话,反而板起脸,说道:“好了,我也该考一下你这段时间的水平,若是退步太多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朝颜立刻垂下头,一副乖巧好学生的模样。 江名媛直接让朝颜配置了一味的香,这香工序达到十八种,十分繁复,稍有不慎,便可能出错。 朝颜认认真真地配置了起来,动作宛若行云流水,看着就赏心悦目,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江名媛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满意:朝颜着实是她所遇到最有天赋的人,她沉浸在香道中也不过是四年,却已经有了她的三成火候,假以时日,一定能够超过她。 对一个大师来说,最欣慰的莫过于后继有人了。 尽管心中对朝颜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江名媛却只是说道:“马马虎虎。” 朝颜早就习惯了老师的口是心非,捂唇浅笑,“反正我知道您对我十分满意” 被她那么一闹,原本因为回忆过去的悲伤都消散了一些。 最后朝颜同江名媛约定好,两天后带她回京城。顾孙氏和孙雯都不在这里,她也没必要在这边呆太久。再说了,她还得返回京城中面见褚经年,当然没法耽搁太多的时间。 当她从观里出来的时候,褚经年正一脸无聊地在那边拿着石头玩飞镖。 他抬头看到朝颜出来,将手中的石头随便丢到一旁,“嗯,我们走吧。” 他并没有问朝颜关于少玄真人的事情,就仿佛他只是单纯地陪朝颜过来而已。 朝颜唇角勾了勾,这便是独属于他的体贴之处。 她笑着看褚经年,“猜猜我和老师都说了些什么?” 褚经年露出了有些紧张的表情,“老师有没有说我坏话?” 朝颜煞有其事地点头,“嗯,老师一点都不喜欢你,觉得你流里流气的,长着一张花心的脸。让我趁早将你给丢了。嘴唇薄,一看就是薄情之人,桃花眼,看着就风流,不长情。” 褚经年一脸的沉痛,“长相是父母给的,这个真的不准确。明觉禅师明明说过我这面相一看就是一心一意之人。” 褚经年不惜将明觉禅师抬出来,来为自己正名。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倘若是别人这样评价他,褚经年肯定冷哼一声,送对方一顿拳打脚踢。偏偏是少玄真人,是朝颜最敬重崇慕的老师。 朝颜噗嗤一笑,“我开玩笑的。老师还夸你了呢,说你看着便是长情之人,让我以后和你好好过日子。” 其实少玄真人只是说褚经年不错,后面是朝颜自己补充的。 褚经年这才松了口气,在少玄真人身上,他头一回体会到了见家长的压力。 朝颜在京山县这边呆了两天,然后便收拾好东西,同大家道别了。 临走之前,洪小丽还送了她一个包袱的荷包,打开看,每个荷包都做的十分的精细,都没有重样的,各种风格的都有。 洪小丽道:“这些正好可以留给你用来。” 像朝颜出嫁以后,无论是给下人送赏赐,还是给晚辈,都需要用到荷包。洪小丽作为魏奶奶的弟子,女红是没的说的,她的荷包拿来送人一点都不失礼。 洪小丽知道朝颜现在身份并不一般,她手中珍贵的东西放她身边并不算什么。不过她还是想要尽一尽心意。 朝颜见了这礼物,十分喜欢,笑容灿烂,“这些可好了,我正缺这个呢。”她笑眯眯地看着洪小丽,“这礼物我很喜欢。只是你不会是在怀孕的时候做活的吧?” 这些荷包没有三四个月是做不完的。 洪小丽说道:“在我知道你们两个亲事定后我就开始做了,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不会劳累到自己的。到京城后,记得帮我给表姐问好。” 在依依惜别之后,朝颜等人便出发前往京城中。少玄真人自然也同他们一道。 在九月十号的时候,朝颜抵达京城。 她和褚经年第一时间进宫去面见穆武帝。少玄真人则是安排在自己的府邸中。前朝灭亡最少也有五十年,朝颜却还是担心有人会认出她来,还是小心的好。 穆武帝看着她的眼神很温和,“你这回做的比朕想象中更好一些,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居然亲自去点那炸弹的引线。” 穆武帝想象一下那场面,都感到十分的后怕。 朝颜抿唇一笑,“您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女儿也是有十足的信心才敢这么做的。” 穆武帝转而将炮火集中在褚经年身上,“朕让你同朝颜一起出去,想着你比较有经验,她若是莽撞的时候,你还能拦着点。你倒好,同她一起胡闹了起来。” 褚经年觉得,这天底下的岳父都是同样的难缠。以前穆武帝对他那叫一个春风化雨,现在则总是对他鸡蛋里挑骨头。 褚经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拦不住她,我们两个之间,都是她做主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一起了。” 穆武帝哼了哼,没再说什么,转而开始夸奖了起来。夸奖的对象主要还是朝颜,朝颜这回是真的十分给他挣面子,那传来的一个个捷报,好得让那些大臣都怀疑是不是假的。 尤其是那祥瑞,若不是谭成也亲自同他说了,而他也相信谭成没有胆子骗人,他都忍不住要怀疑了起来。 若是别人拥有这样滔天的名声,上天的庇护,穆武帝再怎么心胸宽广都会免不了忌惮一二。但对象是朝颜,他的女儿,那自然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朝廷上的那些大臣更是没话说。他派出去两个钦差大臣,大家自然免不了要将两人进行比较。因为对女孩子天然的蔑视,他们更是憋着一口气,想让朝颜知道,当官做宰是男人的本事。结果朝颜这次的行动却狠狠地在他们脸上甩了一巴掌。 六个州,伤亡不过百,绝大多数的堤坝都完好,洪灾之后关于赈灾的一系列举措也都让人挑不出半点的差错。凭良心说,孟津做的也不错,蓝河流域的伤亡没超过一千,放在以前都是足以大肆追捧的功绩了。只可惜有了朝颜作为对比其他大臣若是想夸孟津,那就更加不能越过表现得更好的朝颜了。 在好好夸过一回朝颜后,穆武帝开始则是问起了具体一些事情,朝颜先前递交过来的折子虽然已经写得很详尽了,但还是无法方方面面都写到。 这一场谈话进行了足足两个时辰,午膳也是直接同穆武帝一起用。该了解的都了解了,穆武帝才挥挥手让他们离去,“你也去见一见你皇祖母,这段时间她一直念叨着你呢。” 从穆武帝这边离开后,朝颜便去太后宫里。 太后第一句话就让朝颜无语凝噎,“呀,果然黑了点呢。” 朝颜忧伤脸,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这半年多的时间,她每天都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而且忙得一沾枕头就睡着,根本就没时间敷面膜,做美容工作。 太后左顾右盼,“可见你这孩子的确是累着了。皇帝也真是的,什么累活尽往你身上放。” 二公主柳靖妍在旁边笑道:“那也是因为父皇信任六妹妹,所以才会交托给妹妹呢,正所谓能者多劳。” 柳靖妍是十月的大婚,只是看她脸上完全没有新嫁娘的不安,依旧怡然自得的悠闲样子。因为她快出嫁了的缘故,太后这段时间便时常留她在身边。 太后在嘘寒问暖过后,便开始问起了她十分关心的问题,那就是所谓的祥瑞。像她这样信佛的老人家,对这一块最感兴趣了。 朝颜觉得说这事,实在有自夸自擂的嫌疑,她只能尽可能用客观的角度说这件事,“大概只是凑巧罢了,没有世人说的那么夸张。” 太后不依了,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说是凑巧,怎么别人身上不发生这事,就你身上发生呢?莫怪有不少人觉得你是佛女呢。” 佛女?朝颜一点都不想要这个称呼,还不如神女呢。 她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回到自己的玉华宫,柳靖妍说道:“我再过不久就要大婚,也想同妹妹好好联络感情呢。” 朝颜心中一动,她所了解的二公主可不是会将联络感情这话挂在嘴边的人,只怕只是托词罢了。 她面上只是不动声色说道:“好,我正好可以同姐姐好好说一下这次的经历。” 太后笑眯眯地对自己身边的嬷嬷说道:“你看她们关系多好啊。” 她年纪大了,自然比较希望看到孙子一辈能够和乐融融,虽然在皇家要做到这一点十分困难,不斗得你死我活,已经算好了。 正如同朝颜所想的那般,在单独两人的时候,柳靖妍开门见山说道:“一开始祥瑞事件传来京城的时候,一开始大家是不信的,直到后面一些官员都写信过来了,大家才逐渐相信了这件事。” “最初大家只是说你受上天庇护,而后有人联想到明觉禅师对你的另眼相待,便说你是受到佛祖庇护,然后开始有人称呼你为佛女了。” “可能只是我多心,我总觉得,有人在引导着这舆论,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朝颜眉头微微皱起,“将佛女这帽子盖在我身上,有什么可算计的吗?” 柳靖妍抿了一口茶,继续道:“自然有差别的。神女的话,出嫁也使得,但佛女则不然。自古以来有佛女之称的人,皆青灯礼佛,为国祈福。” 像倒道士可以娶妻,但和尚就不能了。 朝颜眉头狠狠地拧起,冷笑道:“我倒是想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她原本好好的心情,就这样被弄臭了。 柳靖妍说道:“我想,对方肯定不仅仅只会这一招,接下来只怕还会有其他的招数。” 朝颜觉得她天打雷劈的技能也该拿出来用一用了。 “多谢二姐姐提醒。” 自从她恢复了身份以来,柳靖妍一直对她有诸多的帮助在身。 柳靖妍笑了笑,说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也想看看自己这位皇妹能够走到哪一步。 朝颜这回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立下了不菲的功劳,穆武帝自然不会小气,很快朝颜的封赏就下来了。穆武帝直接宣布更改她的玉碟,记在皇后名下,从此便是嫡出的公主。 与此同时,穆武帝还将庄州划给朝颜做封地,这样一算,朝颜就有三个封地了,比二皇子柳凤尧更多。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朝颜身上,这样的荣宠实在罕见。然而朝颜的功劳明明白白地放在那边,他们想反对也没有办法。 其中最郁闷的要数礼部了,穆武帝这一手直接坑了礼部。原本朝颜大婚的规制是按照公主,如今她成为了嫡公主,规制自然还得继续调整。公主府也同样得重新修正过来。 更别提距离朝颜大婚只剩下两个月了。礼部尚书连续几天都快愁白了自己的头发。 这时候朝颜十分通情达理得同他们表示,公主府什么的可以暂时搁置在一边,不着急,慢慢来。大婚按照普通公主的规模就可以,多出的银钱直接捐给受灾的百姓好了。 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够风光了,还是稍微低调一点,别拉那么大的仇恨值。 因为帮礼部官员减轻了很大的工作量,礼部上上下下都对朝颜的印象极好。 成功又刷了一波好名声后,朝颜便回她宅子里去了。于她而言,她那宅子才是她心中的家之所在。尤其是她整整半年多没看到顾孙氏,还真不是一般的想念。 顾孙氏见到她后,也是和太后同样的一句话,“瘦了,也黑了一点,你这一趟出门,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得,顾孙氏同太后绝对很有共同话题。 朝颜心中暗暗决定:这段时间一定要每天都敷面膜,早点将皮肤养回来。 孙雯笑眯眯说道:“也就只是黑一点点而已,表妹皮肤一贯好,将养个几天就回来了。” 这话朝颜就爱听了。 顾孙氏拉着朝颜的手,絮絮叨叨地问了她不少的问题。虽然她也时常问顾泰磊,但终究还是要亲眼目睹了才能够安心。 顾孙氏又拿了嫁妆单子出来,说道:“这是我这段时间给你准备的嫁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的?我特地同大公主和二公主借了他们的嫁妆清单来看看,再怎么样,也不能输她们太多。” 朝颜觉得她压箱底的银子绝对比大姐姐和二姐姐多,毕竟她手头赚钱的款项着实不少。更不用说,公主出嫁,皇家也是会准备嫁妆的。 像她就拿到了五万两的银子,还有许多的首饰、绸缎等价值约等于十万两的财物。 孙雯提醒道:“表妹还得试试她那嫁衣呢,魏奶奶缝制了快一年呢。” 顾孙氏这才想起这遭,连忙让朝颜去试试衣服。 魏琳表示若是有哪里不妥的地方,她再直接修改。为了给朝颜缝制嫁衣和被褥,她特地从京山县来到京城中。这嫁衣也是她有史以来,最用心的作品。 当朝颜看到嫁衣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从未见过这般精美的嫁衣,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那衣服的孔雀和花朵都栩栩如生,充满了灵动之气,无一处不美。 朝颜试着穿上嫁衣,感觉十分熨帖,根本就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精致完美的嫁衣越发显出她容貌如明珠生晕,耀眼得不可夺目。 众人不自觉都看呆了。 朝颜嫣然一笑,所谓的倾城倾国不外乎如是,“怎么了?” 孙雯回过神来,感慨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表妹真好看。” 从以前她就觉得表妹长得美,而现在她不仅仅是五官景致,周身更有着动人的气韵,优雅如芍药,淡然如兰。 朝颜眉眼弯弯,“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顾孙氏直接乐了,“你这孩子,哪有像你这样自夸的。” 朝颜穿了一会儿,就赶紧将这嫁衣换了下来,让莲子收好,锁在大箱子中,外面还上了两把的锁。 她许久后才回来这么一趟,顾孙氏就让人准备了一席她喜欢吃的饭菜。 好好享受了一番亲情的温暖,朝颜接下来几天都在家里休息。 休息好了后,吴归远将这半年多来京城里的事情同她说了一下,也让她有了大致的了解。最主要都是一些婚嫁之事。最大的新闻便是盛非他娘寿昌公主正在给盛非选未婚妻。 毕竟盛非年纪也不小了,想想褚经年只比他大不到一岁,再过两个月就要大婚了,由不得寿昌公主不焦急。为此寿昌公主还上门同宜昌公主好好说了一回。 吴归远说道:“倘若单温柔不愿死心,那么无论盛非定下什么亲事,她都会将其给搅和。寿昌公主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上门同宜昌公主说这事,让她尽快给单温柔定下亲事。” 朝颜看着资料上的情报,“这封广平又是何许人也?” 资料上这位是单温柔的未婚夫,备注上写着他容貌俊美,才华出众。 吴归远说道:“封广平的经历也颇为曲折。他小时候父亲的妻妾相斗,他父亲的姨娘将他丢入深山之中,本来想让他被野兽杀死,却不曾想到有匹母狼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反而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饲养长大。” “在他十岁的时候,被人发现,重新带回了人类世界,因为他相貌同他已逝的父亲相似的缘故,再加上身上的胎记,被他奶奶认了出来,认祖归宗。封广平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进入京城之后,崭露头角,便入了宜昌公主的眼。” “如今他同永福郡主成亲,可谓是意气风发,那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让人叹为观止,不少说书人还将他的生平编写成故事,在茶楼中传唱。” 朝颜也听得津津有味的,这故事情节的确够精彩的。 “不过也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笑话,说单温柔婚后肯定会给他戴绿帽子的。” 毕竟单温柔对盛非的追逐京城所有人皆有目共睹,虽然她现在没有在明面上反对这门亲事,但不少人都觉得她这是在酝酿大招。 朝颜凉凉说道:“这种事单温柔的确做得出来,只是盛非却不会配合她。盛非还是有节操的,至少不会对已婚对象出手。更别提他先前一直拒绝单温柔,在她成亲后,就更加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了。” 京城的那些人真是小看他了。 吴归远说道:“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她顿了顿,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先前送东西给单温柔的时候,也见过那封广平,总觉得他的相貌有些面善。” 朝颜说道:“这天下长相相似的人都有,那种三成像的更是不少见。” 吴归远颔首道:“说的也是,我也调查过封广平的来历,的确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朝颜直接问起了那佛女的流言,吴归远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事我也在关注中,目前有些线索,已经调查出最开始传出这流言的地方,只是还得继续观看是哪一方的人。” 两人说到一半的时候,单温柔递了帖子过来。 帖子上说她最近得到了一盆纯白色的万寿菊和一盆的绿云,所以请朝颜过去一起赏花。 朝颜刚回来一段时间,过去赏花放松一下也不错,于是便回复说会过去。这赏花的时间恰好是在太后的寿宴之后。 等到太后寿宴过后,朝颜可算是重新将自己的皮肤给养回来了,恢复了以前那肤如凝脂的触感。 最让她嫉妒的是,褚经年那厮明明同她一样风吹日晒的,皮肤却也不见黑,依旧好的惊人。他一个大男人,皮肤好成那样,气得朝颜默默在心中给他一个小白脸的外号。 单温柔的赏花宴就定在十月一号。等到了现场后,朝颜才发现她这回请了不少人,最少也有五十多人。现在她的身份和以前不同,尤其现在盛宠在身,炙手可热,因此刚过来,便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当然了,这些名门贵女们也是有自身的骄傲和自矜,就算想同她处好关系,也不会表现得**裸的,终究要含蓄一些。 朝颜觉得吧,这些人还不如同以前一样对她视而不见呢。 尽管心中吐槽着,她面上却保持着无可挑剔的仪态。 单温柔很快就出来招待人们,让大家惊讶的是,她的状态看上去很是不错。原本大家觉得她这亲事应该是她娘的自作主张,可是见她容光焕发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被亲事所扰的模样。 大家不由猜测起,难不成她对这亲事挺满意的不成? 不过等单温柔拿出了那两盆菊花后,大家便顾不上八卦了,而是开始欣赏起了菊花。 绿云本来就属于菊中珍品,只是以单温柔的身份,要弄到手并不难,所以大家并不怀疑。只是白色万寿菊就不一样了,可谓是前所未闻。 尤其是单温柔的这盆菊花,更是丝毫没有半点的杂质,宛若纯白的雪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才回过神来,“这花可真是好看。” “是啊,我先前在李音家赏过她哥送她的一盆白雪绿梅,本以为再见不到比那盆更美的菊花了,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样的花,也不知道是怎么种出来的。” 还有人问单温柔,这花是她从哪里买到的,若是她还能再弄到一盆,花多少钱都愿意买。 单温柔的笑容透着几分的自豪,“这花可不是我买的,是我爹养出来的,他将这盆送给我当生辰礼呢。” 众人惊奇不已,对于单温柔他爹单景乔,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病秧子,谁也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养出这么好的菊花。 单温柔说道:“我爹养了三盆的菊花,除了这白色万寿菊,还有一盆金皇后和墨菊,金皇后已经送给我娘了。”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另外一盆墨菊我爹没想好要送给谁,索性便说了,若是有人能对得出他所出的两个对子,对得最好的那个便将这盆菊花送她。”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只怕这才是单温柔今日邀请那么多人过来的原因吧。也难怪她邀请的人中甚至还有几个同她关系不睦,但才学甚好的才女。 单温柔说着,便让丫鬟如意和吉祥将那盆墨菊带了过来。这墨菊黑里透红,花瓣如丝,花色如墨,整盆花有种优雅华贵的气质。 大家看得不由悠然神往,这盆菊花或许比不上那白色万寿菊的珍贵,却也不差了,属于菊中珍品中的珍品。 单温柔将纸笔分发了下去,说道:“给大家的时间是一炷香。这两个对子是这样的。”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朝颜并不擅长对对子,也就只打算重在参与罢了。 这两个对子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让朝颜在一炷香之内对出下文,她还真没法做到。她眼角余光瞥见几个才女,看到她们也拧眉思索,顿时心理平衡了。这种心情就宛若差生看到优等生和自己交白卷。 单温柔在上头悠哉地泡茶,在看到一些人急的冒汗时,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还真是拉仇恨啊。 一炷香时间快到了,朝颜依旧没想到下文,她便打算干脆交白卷得了。 这时候,吴归远借着给她磨墨的机会,低声同她说道:“第一个可以对下文: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第二个对子则是: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为了避免被人听到,她说话的声音非常轻,近乎耳语。不过这样的音量对于耳力出众的朝颜来说,依旧够用了。 朝颜没想到吴归远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两个对子,她瞥见那柱香已经快要燃尽,飞快地将吴归远所说的两个对子写了上去。 当她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香正好燃尽了,时间到了。 这两个对子实在难对,甚至可以说是所谓的绝对,五十多份的卷子中,交白卷的最少有三分之二。有不少人对不出来,就宁愿不对。也有的努力编造了一个,算是凑数。 正如同朝颜所想的那般,即使是那几位以才出名的小姐们也没对出来,更别提其他人了。 而两个对子都对出来的朝颜无疑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魁首。 单温柔见到是朝颜对出来后,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倘若这好好的菊花送给她讨厌的那几个人,她绝对会呕死。送给朝颜的话,她就无所谓了,就当做是给她的添妆礼了。 其他人也没意见,技不如人,也只能认了。她们不得不承认,就算再给她们一个月的时间,她们也是对不出来的。 单温柔大张旗鼓地请她们过来,还真的是单纯地只是送花,赏花倒只是其次。如今送花的任务都完成了,她也就没有继续将人给留下来的想法了,直接端茶送客。 拿了人家的花,朝颜便留下来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原本还想着见单景乔一面道谢的。 单温柔却拒绝了,她摇摇头说道:“我爹这几天身体又不太好了,你只要将这花给养好,他知道后肯定会很开心。” 朝颜见此也不强求,便带着这花回家去了。 只是她注意到这一路上,吴归远始终沉默不语,甚至有些魂不守舍的。 等回到了家中,朝颜直接将那盆墨菊给吴归远,“那对子是你对出来的,这花自然也是你的。” 吴归远手接过这墨菊,神色复杂。 朝颜问她,“那对子同你可有什么渊源不成?” 她虽然觉得自己这位好友十分有才华,却知道对方的才华是在写上,并非在对对子作诗一块。两个绝对却都被吴归远轻松解出来,只怕是她早就事先知道了这对子。 吴归远嘴角勾了勾,笑容有些冷,“那两个对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娘以前念过好几次,我爹曾经用这对子考她。” 朝颜神色一变,“所以单景乔很有可能是你爹?” 朝颜忽的想起了以前单温柔也曾找她要过那曲谱,说她爹十分喜欢。只怕这事是**不离十了。 吴归远她娘死前曾经写了个宜字,暗示凶手。这个宜只怕就是宜昌公主的宜。 吴归远同她四目相对,显而易见,她也想到了这一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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