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叶宁道:“你知道吗?从踏入修仙界之日起,我就明白,我的天资极差,并无任何道体,甚至连灵根都是后天补齐的,我必须付出比他人更多的努力,才不会被拉开差距。我耗费了四百余年才晋级神君,而且,此后的路注定艰辛,可谓步步坎坷。然而,我从未放弃,始终坚信,修仙之路是一条逆天之路,与天斗,其乐无穷。现在,你明白了吗?失去道体不算什么,关键是,不不能失去最初的心。”
“呵呵。”宁书浩痴痴地笑了,惊呼歇斯底里道:“说得多好听啊!你懂什么?是,你没有道体!你有天帝传承啊!而我,我从出生之日起,就被抛弃了。所有的欢喜、信任、偏爱,都是他们精心设计的谎言!我就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长大!凭什么?!”
这一刻,他将伤疤撕得血淋漓。
“道体算个屁!天帝传承又算个屁!”叶宁怒道:“你的道心呢?你修炼不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风清子,不是为了万星阁,更不是为了人族,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自己?”
“是的,为你自己。记住,你不仅仅是风清子的徒弟、万星阁的首席弟子,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你是你自己!我希望,你能为自己活一次。”
“为自己而活?”
“对,为自己而活。”
“好的,我听叶大哥的。”
宁书浩安静下来,叶宁却知,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依旧波澜如潮。叶宁清楚,想要让他重新振作起来,绝非一日之功,而是滴水穿石的耐心。叶宁叹息一声,道:“罢了,你跟我回冷月峰吧。想必万星阁也不会在乎你这个失去了潜力的弟子吧。”
宁书浩略一犹豫,点头同意了。片刻后,他仿佛突然想起似的,惊道:“对了,雪师妹也来了,她有话对你说。”
雪怡兰?她来干什么?
叶宁道:“让她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道消瘦的身影,恰是雪怡兰。她微微一福,道:“怡兰见过叶兄。”
叶宁双眼落在她的身上。眼前的女子穿一身月白长裙,长发简单挽起,戴一根白玉发簪,垂下几颗圆润的珠子,微微摇曳着,竟有几分清汤挂面的素雅之美。灵识扫过,叶宁惊讶地发现,此女的修为依然止步在祖仙之境,与四十余年前万族争霸战时相差仿佛。
叶宁道:“雪仙子,有礼了。”
雪怡兰看了一眼宁书浩,道:“麻烦宁师兄移驾门外稍后,可好?”
“好。”
宁书浩满腹心事,懒得再理雪怡兰的隐秘,随口应下,便走出了房门。饶是如此,雪怡兰依旧隔空布下简单的禁音阵法,以防交谈泄露。
叶宁微微皱眉,此女究竟有何秘密要讲?
雪怡兰道:“叶兄,怡兰直言了。”
“请讲。”
“怡兰进入仙界约莫百年了,这些年来,无数次想要与叶兄深谈,却总因为种种缘故错开了。此次,怡兰开诚布公,想要求一个答案。叶兄还记得万法道友吗?在青萝界时,他便一语道破,直言怡兰正在觉醒。是的,觉醒,仙界百年,如今的怡兰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前世记忆,算是完全觉醒了。有些秘密,万法不愿意提前告知您,但是,怡兰愿意说,一来求个答案,二来,怡兰就算想说,也不知说些什么。”
叶宁直接愣住了。他没想到,雪怡兰所言之事,竟然跟万法扯上了关系,更听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看着叶宁木讷的表情,雪怡兰笑了,道:“呵呵,傻了?对,怡兰恢复前世记忆时,也是这个表情。准确地说,怡兰所恢复的记忆仅仅是前世时一小部分,故而,断断续续,模模糊糊。正是因为如此模糊,才让怡兰备受折磨,痛苦了近百年。这些记忆碎片中,近九成是我屠戮的画面,满目鲜红,四处残肢。屠一人、屠百人,屠一城,屠百城……我也不知,前世共杀过多少人,屠过几座城!我只知,我有一个‘血魔’的外号!”
血魔?
雪怡兰道:“直到最近,我恢复的记忆里,才出现了几幅其他画面。这些画面里,有万法,有僧人,有炼丹师,有剑仙,有龙……还有,你!”
“我?!”
“不错,你,叶道友。画面里,你高居主位,下发着一道道命令,分明是主脑之人!”雪怡兰继续道:“就在一年前,我觉醒了最后一份记忆,亦是前世临死前最后一幅画面。是时,我等七人联手与一神秘强敌拼斗,这是天帝级别的厮杀,摘星拿月,翻江倒海……神秘之敌并没有露出身形,但十分强大,我们被逼得步步后退。最后,我自爆肉身,抵挡住对方的灭世神通。自爆,呵呵,或许正是因为此,我的肉身湮灭、灵魂受损,就算仗着秘术在本纪元复活,却再也找不回完整的记忆了。”
雪怡兰的话令叶宁无限震惊,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片刻后,他道:“你确定,为首之人是我吗?”
“确定!”雪怡兰道:“外貌、气息与你一模一样。”
“那为何我丝毫没有前世的记忆了?”
叶宁心底更大的疑惑是,他不仅没有前世的记忆,而且是从地球穿越而来,这更不符合雪怡兰所言之事。
雪怡兰道:“我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但,我在无数个纪元中复活,自认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对了,前世并非我等联手对敌的第一世,而是与那位神秘之敌争斗的无数个纪元中最近的一次。我猜测,你定是施展了某种秘术封印了自身的记忆,需要我们来唤醒。可惜,我前世的灵魂陨灭了九成,忘记了太多太多。我所记得的,便是厮杀、厮杀,再厮杀。”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何?”
“找回我的记忆,唤醒你的记忆。”雪怡兰道:“以前,我害怕自己是一个杀人盈野的魔头,但现在我不怕了,我要看到真相!所以,请让我再次跟随你吧,我的主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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