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柴十四娘打个响指,落雁厅内厅的大门展开,先有五个粗壮汉子头前开路,中间簇拥着一位身着淡水青色锦袍的书生 那书生昂着头过来时候,酱黄色面皮之上木无表情。 铁无双见了破齿而笑,高声道:“燕兄弟啊,没受委屈吧?!” 近前来,才看清这书生脸上蒙着一层面具,只是这人皮面具实在拙劣,材质粗糙上色晦暗,偏生在上面挖一双三角垂梢眼形,粘两道杂乱刷子眉,生生将人扮成一副病夫模样,这形状竟然又是燕归云, 燕归云闻言,却不去看铁无双,手中拎着一副生铁头罩将脸偏向一边。 玉摧红见状,低声问柴十四娘道:“还差多少银两?” 柴十四娘从丫头手上接过账单,念念叨叨:“排位费,茶水费,点,抚琴……去零取整,哪大爷方便,请盛惠纹银三千六百八十两。” 铁无双从怀里掏出半捆银票,大笑道:“兄弟,你这钱也花了,人也见了,有没有上前摸上那个鱼什么两把,捞个回本?” 燕归云干咳两下,不做答复。 柴十四娘眼巴巴盯着那捆银票,咽了咽口水,这才和颜悦色道:“我家鱼姑娘,那可是相当的矜持,以燕归云这等穷酸做派,估计连她的袖边也不曾摸到半只。” “欢场里讨生活的姑娘,还跟咱爷们讲得什么矜持,铁大爷怕这鱼什么的下面是镶了金边的哟。” 铁无双叱道,他嘴上虽然凶横,点数银票的动作却是格外利索。 “不拿他的。”燕归云白眼一翻,酸溜溜冒出一句,道,“姓铁的银票之上带着一股腐臭气!” 咱这位燕大少爷历来不好伺侯,玉摧红只能居中调解,道,“今来得匆忙,我身上银钱带得不够,以我名义先走铁无双处借了,燕大少,这银票算我的,不是他的数目,你看如何?” “银票哪有香臭之分。”柴十四娘才不管谁的银子,上前抢了就走。 铁无双冲着柴十四娘的背影,吼了声道:“给大爷们沏壶好茶过来!”。 丫头听命,敬上香茗,三人这才在厅口落座。 玉摧红眼瞅着燕归云这身行头贼笑了半响,这才道,“明明燕大少爷可以靠面相吃饱饭的,今您怎么偏偏,要去和歌坊女子们比拼甚么才艺?” 燕归云当然是收了玉摧红的传讯,这才赶来的江宁。 为了出行体面,今日,燕大少钱袋中难得地揣足七八仟两银票。 既然进了银钩钓坊,燕大少先到账房丢下一千二百两,帐房先生用玉牌登记,他就算领到了落雁厅的排位。 玉摧红和铁无双尚在途中,燕归云一旁闲得无聊,又听闲汉们讨论,如今日银钩钓坊开出大盘口,这其中,又有铁无双砸下重金与庄家对赌查琦桢的生死的传闻。 燕归云既然爱与铁无双作对,那便是……铁无双向东他要向西,铁无双吃鸭他必要吃鸡。 这次,铁无双既然赌押查琦桢生还,自己虽然与查琦桢素无仇隙,燕归云毫不犹豫地丢下五千两银票,押赌查琦桢此次必死! 赌查琦桢的盘口是以一陪二,燕归云算好自己眨眼间便有一万两银子的进项,到那时,呕死铁无双不,余下的银子也足够支付落雁厅内的各项开支,燕大少当时心情之爽利勿需言表。 玉摧红笑道,“然后呢?” 燕归云皱一皱眉,道,“收到本大少的银票之后,帐房先生眼露讥诮之色,我颇费一番口舌,先生这才偷偷告之,早在收我银子之前,庄家己经确定,查琦桢生还了乌衣巷。” 按压住查琦桢生还消息不放之后,庄家仍然大量吃入砸进盘口来的死注! 铁无双暗骂查七七阴毒,随口道,“然后呢?” 燕归云冷哼一声,硬是要等到玉摧红重新问一遍,才慨叹一声,道:“外界传言,落雁厅里是八百年不翻一次牌子的,本少爷这次被坑了,认赌服输,却不想鱼姑娘今日偏偏翻中了我的牌子。” 当时,由丫头引路入了落雁厅,燕归云款款东向落座。 静听一曲,宾主和谐,只是他装扮异于常人,鱼婵姬召唤丫头进门奉茶,考量这个带一副生铁头罩的燕归云,看他如何饮用。 却不想,燕归云早有应对之术,他施施然自袖中取出一根吸管,一端插入茶杯,一端塞入生铁头罩的口部孔,坦然一吸而入! 鱼婵姬更加懊恼,直言让他除去头罩,燕公子竟然听命取下。 谁晓得,他的生铁头罩之下,仍有一副人皮面具! 二人纠缠良久,燕归云就是不从,惹得鱼婵姬恼急了,干脆将他一把推出门外! “再然后呢?”铁无双笑得差点捂住肚皮。 “生倒是被撵出来了,可怜随身之剑,仍被鱼姑娘扣在她闺房之中。”燕归云慨叹一声。 玉摧红脸上换了七八种表情,方才止住笑容,正色道,“燕大少的利器神兵,非同可,我现在就去与你赎回来。” 燕归云叮嘱一声,道,“我都吃了亏,看你如何找回来。” 那秃毛鹦鹉“穷鬼滚蛋,穷鬼滚蛋。”的喊声中,燕归云以歌应对,“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的歌声之中,伊人扬长而去。 燕公子风范如此,玉摧红只能摇头不已。 铁无双却起身盯着这秃毛鹦鹉,秃毛鹦鹉也不示弱,一人一鸟间对看了个大眼瞪眼。 这金刚鹦鹉察言观色,口舌伶俐,算得灵畜中的精怪,只是尖酸之气生,客人出门时候若不心短了它的赏食,这贼鸟便追着大叫大吵,人类言语被它运用得极其刻薄。 旁人可不是燕归云这般的斯文有礼,闻声难免返身扯去这刁嘴鹦鹉头顶的三两根羽毛泄愤,这刁嘴鹦鹉不积口德,也不是一日两日,最终,才被众人折腾出一副不成鸟形。 铁无双挠头道,“论及处人处事,这扁毛畜生的德性跟查七七那货真是有得一拼。” 玉摧红淡淡一笑。 铁无双好奇道,“咱们燕大少,砸尽全副身家,在鱼什么的身上不曾粘到半点腥味,甘不甘心?” 玉摧红朗声笑道,“也只怪,他这么男孩的心思,偏偏要去揽下一个大活儿。” 铁无双一拍后脑,登时明白,燕归云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不通男女之事,此次他砸下重金,准备首次买春,可惜,在鱼婵姬这等老手面前,燕归云这种初哥,只能是一个吃不消,两个吃不消。 铁无双笑道,“亲眼瞅见了鱼什么的脸蛋身段,咱们燕公子的人皮面具之下,只怕早己羞臊得面红耳赤。” 玉摧红点头道,“以燕大少的脸皮之薄,这样,便更加不好意思去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了。” 二人只能相视一笑。 玉摧红对铁无双鼻子用力嗅嗅,皱眉道,“还真有点臭,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铁无双跳开一旁,叫道,“莫再羞我了,铁大爷现在就洗澡去,等下连内外衣衫一并丢了,我图个耳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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