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过后,我们向密林深处进发,就在我们举着火把往前时,缩在巨树旁的骆沧又向我们扑来,他两只粗壮的手臂像是铁钳一般,箍住了王八坚,王八坚纳闷无比,这倒霉之事年年有,晦气之人总要沾上他,他嘴里喊道:“臭王八!你!你干嘛!小爷可警告你,快点松手,否则俺就给你釜底抽薪了啊!”
然则,骆沧并没有理会王八坚的警告,八坚一气之下,后脑勺“砰”一声,撞在骆沧的头上,只听“啪叽”一声,骆沧痛叫着,松开了手。
八坚回过身,掸了掸袖子,骂道:“不识抬举,都提醒你了,还挑着小爷下手。”
骆沧捂着脸,佝偻着身子,疯癫嘟囔道:“不能……不能进去……里面有人脸,一地的人脸,还有死人,那是地府……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好像我的手下,还有那骑着骆驼的,你们都会死的!”
听到骑着骆驼的,我抢上一步,抓着他,急切问道:“骑骆驼的怎么了?”
骆沧道:“死了,都死了……没有一个能活……”他头不断发颤,看着尤为邪异。
听到他的话,我心顿时一沉,松开手,踉跄了一步,不可能,刘宝财虽然平日衰了点,但是他命很硬的,怎么可能死?一定是他认错人了!
尽管如此安慰着自己,但心里隐隐的不安感却像潮水袭来,我用手比划着,向骆沧确认道:“你说的骑骆驼的,是不是长着一张猴脸?”
骆沧缓缓抬起头,咧开嘴冲我古怪地笑了笑,我惊惶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我看到在他披散的长发后,蕴藏着一张狰狞至极的脸,我先前以为他脸红,是因为染了血,但是刚才近距离看,我看得很清楚,骆沧的脸没有皮!
小道士扶住愕然的我,问我怎么了,我颤抖着手,指着骆沧道:“你们……你们看他的脸……没……没”说着,说着,我胸口起伏,实在忍不住,吐了出来。
老祖宗、库师闻言,眉头一皱,向骆沧慢慢凑近,但是骆沧却是嘻嘻,神经质地笑了一声,疯似地向后跑,跑到一颗老树后面,他又探出半张脸来,古怪地盯着我们,道:“死!你们都得死!”
老祖宗和库师面面相窥,两人达成了某**识,想围剿骆沧,不管他是疯了还是傻了,他讲的有些话就是关键,我们要凭着关键,去判定前路的危险。
这时候,二人慢慢移动步子,骆沧阴恻恻笑着,又向后躲了一躲,像和我们玩捉迷藏的小鬼。
丽莎娜吓坏了,躲在我们身后,我问小道士,他是不是中邪了?并没有,但是这森林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这一说,我想了很多,忽然记起书中对于“人面毛鬼”的记载,说是它们个头虽大,无法在林子里穿梭、捕猎,但它们喜欢在巨大的树冠上安巢!这一思索,脑子忽有一道闪电划过,我不安地抬起头,望着幽蓝天色下,笼罩头顶的枝桠,这里的树冠可不小,人面毛鬼没有选择在这里安巢,那说明这里有比它更凶残的东西在!
会是什么?就在我想时,骆沧凄厉的嘶叫惊动了树上栖息的飞鸟,他被库师抓住了。
库师下手比较狠,他揪住骆沧的头发,让他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我们面前。一瞬间,一股血肉交融的恶心味道充斥在四周,火光之下,我清楚看到骆沧那张触目惊心的脸,他瞪着眼睛,脸上猩红一片,那肉像是我们吃的腊肠,扒掉外面那层透明的肠皮,里面露出的肉,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这会儿,崩溃的不止我一个,王八坚和丽莎娜全部呕了起来,老祖宗诧异道:“这是被人剥皮了吗?”
骆沧在库师手上气呼呼地喊着,手不断朝着前面乱抓,活像《行尸走肉》里面的丧尸。
库师摇了摇头,道:“你们没发现,他眼睛这块还有一丁点的皮肉吗?”
我强忍着恶心,抬起头,去看骆沧的脸,的确,他猩红的肉上,眼睛那块还有一圈人皮在。
王八坚吐完,扶着树,抹了抹嘴巴,道:“难怪刚才俺撞他的头,发出那么黏糊的声音,他是不是被什么啃成了这样?”八坚自己都被自己说恶心了,这下又低头狂吐起来。
听他这一说,我脑里倏地晃过一个画面,画面里的宝财被什么妖孽般的东西抓住头颅,在那边啃鸭头似的啃,我整个人发软,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
老祖宗当即打断了这种设想,道:“这啃活人,跟嗑瓜子似的,太麻烦。而且这骆兄弟也不可能给人活着啃啊,他肯定会挣扎反抗,要我是啃他的东西,直接弄死吃,否则不折腾吗?”
“那他是不是碰到什么毒物了?”库师猜测道。
老祖宗环着手,道:“有可能,西域地区高产罕见的毒虫、毒草,指不定他们正好给碰上了。”
库师道:“如果碰到这些,那我们现在知道了,还能小心行事,但如果不是,这事情可就邪门了。”
老祖宗叹了口气,道:“总而言之,前面的路不好走,咱小心行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刘兄弟留在这里,太不合适了!”老祖宗哀哀戚戚说了一句,瞧着他的样子,我突然又想起,他先前喊的那句:“你祖宗”的话,我心里瞬间一热,很想问他,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如果是我听错了,那这问题就十分尴尬了,毕竟我在东汉末年的年纪要比他大。
这种时候,就是没有对此地熟门熟路的向导,库师是小方盘城人,还是个商人,这种偏门走道,他不会来,也很少打听。丽莎娜一个姑娘更是不会跑到这样的地方,所以幽林里面到底有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不管里面有魑魅魍魉,还是毒虫猛兽,我们都要进去。
想到宝财一个人在里面遭遇的危险,我内心阵阵发抽。这时候,库师发现骆沧的颈脖处也是猩红一片,他迅速拉开他的衣襟,我们万没想到,他上半身都被剥了皮。
“这……这得多疼啊?”王八坚震惊说道。
我吞了口唾沫,无法想象骆沧刚才经历了什么,但这太惨无人道了,没有人可以承受这种痛苦。
我抬起头,幽幽道:“万一……万一我遇到了这种事情,你们不要手软,杀了我……”这是我说过最大无畏的话了,因为干脆的“死”和“非常人的酷刑”,我宁可选择前者。
队伍被一种恐惧萦绕着,我们小心带着骆沧往林子深处走去,此时此刻,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喘息声,四周万籁寂静。每一棵高壮的树木像是一个个古怪的巨人,它们窥视着我们,仿佛我们进了一个不该进的地方。
罗布泊在很早的时候,就是一个水源和森林资源丰富的地方,当然像我们所进的这片绿洲之地,在我们时代已经绝迹了,所以现代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干燥的地方,有类似这样的一片广袤森林。
走了一段,面前突有一层白色迷雾隐隐而出,它们像死亡之地的鬼魂飘荡到了我们面前,我们提着发紧的心,捂住口鼻,库师道:“确定还要往前吗?”
这时候,大家伙相互看了一眼,虽然都怕得要死,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要跑,因为我们的羁绊还在里头。
老祖宗捂着嘴,对库师和丽莎娜道:“要不你先带姑娘在林子外围等?”
库师道:“前有狼,后有虎,在这地方到哪里不是死,人多总归有个帮忙,我随着你们去……”
万没料到,库师这老奸巨猾的厮会那么说,先前他在寂静之塔用诡异的手段害我们,所以他在我们心里,就是一食肉的灰狼,是条阴险的毒蛇,如今这毒蛇不吞肉了,改吃素了,反而弄得人糊涂。
不过,事情就像他说的,人多总归有个帮忙,惊悚电影里面的团杀,都是谁先脱离队伍,谁先作死。
没有多的考虑,我们走进迷雾,融在里面。没进来还没那么深刻的感觉,一进来,这雾好像变妖性了,它慢慢变得浓厚,四周模糊一面,所有人的影子不再那么清楚。
这些雾很奇怪,好像真是来自阴间似的,带着一股阴寒之气。我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环着胳膊,牙齿忍不住“咯咯咯”打颤,大家伙为了不让雾迷了眼,挨得很近。
而此时,被老祖宗挟住的骆沧突然像一条警犬,他侦查到了危险,死活不肯再往前,嘴里叫着:“不能……不能再走了,里面是地府,是阴间,你们看……有东西在前面盯着你们!”
闻言,我心一凛,注视着前方,仿佛这氤氲的环境下,真会蹦出一张怪脸。而就在我们分神之时,身后的骆沧奸计得逞,他突然冷笑一声,将老祖宗推向我们,我们被老祖宗带得踉跄向前,摔倒在地。
老祖宗碎骂了一声,只看骆沧在使诈后,向来路跑去,我们愤恨地拍去黏上的落叶,正当这时,我的余光睨到了什么,我蓦然侧过头,对着骆沧刚才指的方向,一瞬间,我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因为那缭绕的迷雾里,真的站着一个怪影,他正盯着我们看!(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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