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解除的院落,犹如恢复平静的幽潭,静谧安详。
荆七缓步来到刚才白胡站立的位置,用刀柄在墙上轻轻的击了几下。
敲击的声音,匀称,平静,在寂静的夜色里传开,预示着平安无事。
做完这些,荆七走回到自己的房舍,没有刻意加快步伐,也没有刻意减慢步伐。
就好像做了一件寻常的事情,一也不像刚刚与大修行者交过手。
成为九刀门主之后的荆七,比以前更加稳重,内心看的更清。即使面对大修行者,面对号称天下第一帮派的断刀会,也没落下风,更没有折损九刀门主的颜面。
这就是为什么,不论平日多么凶狠顽劣的弟子,在荆门主面前也是毕恭毕敬。
荆七随意中透漏出的信心,平静中隐藏的狠厉,让无数弟子心悦诚服。
掩上房门后,黑暗宽大的堂屋内荆七忽然觉得有压抑。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也许是刚才面对修行强者的缘故。
荆七缓缓抽出朴刀,在堂屋里轻飘的挥舞起来。
很多年来,每当内心不宁的时候,荆七就会舞刀。是的,舞刀,而不是练习刀法。
真的像舞蹈。朴刀随着身姿无声扭动,前倾,后仰,旋转,飞跃,落地。
刀虽然不怎么出,但荆七的身体却与手中的朴刀,走的完全是同样的路线。
刀去哪里,身体击出的部位就跟着去向哪里,有时候看起来有奇怪,但却蕴藏着沉静的力量。
这是荆七在领悟刀意,以自己独特的方式。
自从南城风雨,一夜诛杀横行仙台的六大帮派,九刀门已经在仙台立足一年有余。
荆七出自帮派,现在自己又立帮开派,他不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不知道自己除了和兄弟们在一起做帮派之外,自己还会做什么。
踏入江湖,似乎就是荆七的命运,这样冷厉沉稳的少年,天生就是走江湖的料。
然而随着仙台局势的崩乱,荆七的内心有了一丝奇异的波动。
九刀门,这么多弟兄,这么多心甘情愿随自己淌血海的好兄弟,可是最后的出路会在那里?
且不,罗刹大军有可能击溃边关,南下掩杀,就是流民造反,义军蜂起,这看似宏大的仙台,也不会再有任何帮派的立足之地。
荆七黑色的身影在厅堂里化作一只跳跃的灵猫,刀势四下游动,气势凝而未发,直到汗水湿透他的衣背,才收刀做势,平静的坐在高高的靠背椅子上。
……
九刀门坛主室内,烛光昏黄,似真似幻。
徐风死死盯着砖地上,自己斜斜的身影,强忍着经脉里的疼痛,回忆方才发生的一切。
在真元和神念的巅峰里,他竟然分辨出了墙外那道气息,放在以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风心中还是欣慰的,虽然这次冲击金石境未遂,但也知道,在巅峰时刻的自己,竟然有如此灵异的感觉。
按照修行理论来讲,只有堪命境的修行者才能区分出不同修行者释出的真元。
也许这个人在徐风的潜意识里隐藏了太久。徐风喃喃自语。“白管家,原来是你!是你一年前在东城示警,杀了仙魂门那对师兄妹,今年还想落井下石。”
“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今夜动了杀机,就不会再是朋友。”徐风想道。
“朋友!”
徐风轻轻的出声音,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整个九刀门大院,有能力惊走墙外之人的,除了蒋辽大概就只剩下荆七。
而事后轻描淡写敲击几声的行事风格,只能是荆七。
……
整个仙台的每条街道都有一种逃离的破败气息,虽然酒楼还是那座酒楼,店铺还是那间店铺,总感觉有阴暗晦涩。
徐风昂然走在落英街上,李客随在旁边,大摇大摆的向晋王世子府走去。
也许是城中迎来送往的贵客减少的缘故,晋王府的巷子比以前更加清幽。
厚重古朴的青石缝隙里已经有几丝杂草生出,有丈余高的青砖墙根下,一排石板没有覆盖的土地,上面生出密密的青苔。
徐风来到晋王府的正门,大门依然威严紧闭,只是连日常行走的侧门也闭着。
秋天的湿气让侧门下边的颜色显得有深旧,一眼望去,有一种斑驳陆离的感觉。
徐风走上前去,刚要叩门,举起的手却静止在半空中。
本该锃明瓦亮的铜环上,竟然覆盖着厚厚的尘土。
青苔,尘土。
徐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带着李客直奔仙台最破烂,也是最热闹的地方,仙台东城。
……
近午时分。
秋日的仙台城北,绕城的大河波光粼粼,阳光依然炙热,河岸的柳条颓然无力的垂下。
伴着几声稀疏的蝉鸣,一个发髻斜梳的少年坐在岸边柳树下的草地上,正忘情的读着一本道书。
少年本来浅白色的长袍已经穿成灰黑色,上面还有大片大片的污渍。
闷热到极的天气,很少有人出门,数里宽的绕城运河在阳光照耀下犹如一把闪着亮光的巨剑,滚滚西流。
因为河道太过宽阔,对岸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一片朦胧闷热的晕光。
这个闷热的午间,河道上除了白亮亮的光,没有一艘商船,宽广的水面看似滚滚而去,实则无声无息。
这个少年已经在岸边坐了一天,从晨曦微露的早晨一直到此时日光偏西,袁永生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手里那本《道源赋》已经翻成了鸡毛卷。
对世间万物了无兴趣的袁永生,不知怎么就迷恋上了修行的世界。
他舔了一下黑乎乎的食指,翻完《道源赋》的最后一页,合上书,缓缓闭上了眼睛。
袁永生刚刚闭上眼睛的一瞬,滚滚西流的护城河突然停了一瞬,在河中游移的长须黑鲶鱼,像一块黑色的石头,突然沉到了水底。
整条大河好像到了严冬季节,瞬间被冻的瓷实,连那粼粼波光也被锁住了一般,不再翻滚。
但只是一刹那的瞬间,那条沉下去的黑鲶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短暂的梦,疑惑的摆动了两下尾巴,立刻从河底升了上来。
“袁公子……袁公子……”
横跨长河的大桥上,一个年轻斯双手并拢,对着桥下大声喊道。
袁永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卷成鸡毛的书卷向腰里一掖,顺着桥上的喊声走了过去。
“袁公子,世子又喊你运石呢!”斯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袁永生回到。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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