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奥托先生心有所感的点着头赞叹道,“这个词汇非常的准确,看来杜林先生对西部这些事情已经研究了一段时间。”,他觉得从开始到现在,杜林都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推动着整个事情的发展,他对西部的布局已经超过了奥托的想象,或许这段时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杜林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借助这些事情解决了西部本地顽固的旧势力,如西矿会,同时还给了门农致命一击,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来操作,现在内阁可能已经在拟文通稿全国,要解除门农的职务。到了这个时候整个西部唯一拿得出手的力量,就是那些资本家。但是这些本来应该在门农受难时站出来的资本家却没有站出来,是否意味着他们已经倒向了杜林的那一边?
很有可能,以门农与这些资本家的合作关系,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门农倒台,门农代表了他们在西部的利益,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放任门农倒台他们就会遇到很多的麻烦,来自工人阶级,来自西部的矿主,包括来自他们内部的问题。
但现在,他们没有出声,就像是已经有了预谋商量好了一样集体沉默。
再次看向杜林的奥托先生回想起了马格斯在他临走时说对他的告诫,告诉他一定要仔细的观察杜林,在不让杜林感觉到危险的情况下,去分析拆解他所有的布局,这个年轻人是马格斯认为三十年来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的人物。不是那种单一来自政治上的危险,是来自全方位的危险。
要对付一个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用什么方式去追求,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充满了迷茫并且有点优柔寡断的人很简单。把自己打扮成爱与和平的使者,站在岔路口为他指向一个错误的方向,并且告诉他顺着错误的方向一定能够走到目的地就行了。这种人会非常感谢错误的提示然后一头朝着错误的方向走下去,哪怕他开始意识到这条路可能是错的,也会毫不犹豫的否定自己的观点,因为他的优柔寡断会让他有一种“再走几步”的想法,从而一错到底。
这种人很多,特别是在政坛上,这里充满了全世界最优秀的骗子和欺诈师,还有影帝影后,他们能够惟妙惟肖的把自己变成自己想要的角色,变成别人想要的角色,例如“对自己充满了关爱与认可的上级”、“充满了合作精神从不放弃的同事”、“具有勇敢开拓精神和勇于负责的下属”,或是愚蠢的、幼稚的、鲁莽的总之他们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就会让人看见那个样子。
具有欺骗性的一群人自然而然的组成了一个大骗局,淘汰了所有不合格的竞争者,这也是游戏的法则之一。
但是杜林是一个例外,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要从什么地方走,他很少会把希望寄托于命运这种弱者拿来掩饰自己软弱的借口上,他是极少数能够看得清,甚至敢于出拳的人。
从奥迪斯市的事故中被罢免之后杜林根本就没有去帝都那边跑一跑关系,或者想办法尝试着挽回已经失败的局面。他直接丢掉了一手明明能够打赢的好牌,毫不留恋也毫不后悔的直接从赌桌上站起来,走到了下一个赌桌边上坐下。他很清楚这种胜负在赌局外的牌局他打不赢,所以他果断的放弃,换个位置重新来一次。
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迷失,并且这辈子他们只会做一件事,只要他们把这件事做成功了,整个世界都将为之瞩目。
马格斯对杜林的危险等级又提高了一级,已经了深红色,当然杜林并不是很清楚。不是他不想清楚也不是他无法有了解的方式,只是他不想因为一些必然在将来要面对的东西混淆了自己现在的情绪和状态。
两人对视的目光都非常的平静,就像在一个悠闲的午后两个无所事事的街友同时从公园两个相邻的躺椅上苏醒,他们的对视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没有想要透露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过了几秒钟杜林的眼神配合他脸上的笑容给出了一个强烈带着自信,又有些含蓄的信号,“奥托先生,您赞誉了。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研究,纯粹是一种冲动。当然我得感谢我的运气不错,至少能够让我想到这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注意。对于帝国,我永远都是忠诚的!”,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坚定的光芒,甚至奥托先生都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了杜林的话。
他的目光下降了一些,落在了杜林的鼻尖上,这样不会让杜林感觉到他内心中的强势和攻击向,又能够保持自己的风度和礼貌,同时他也不想去看杜林那双会骗人的眼睛,“我会在晚一些时候与马格斯领袖谈论这个方案,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您应该知道西矿会的四名执行委员已经潜逃到了联邦,所以”,他一边说话,一边关注杜林的表情,杜林皱了皱眉,他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很多问题都无法解决,但是却留下了另外一个人,能够勉强承担起大多数的责任。”
奥托适时的闭上了嘴巴,杜林紧跟着接上话茬说道,“您是想说门农先生,是吗?”
奥托心里有一个疑惑,如果是杜林在推动这些事情,那么他最后必然会把自己的利剑插进门农的心脏里,所以他需要再次探一探口风,“是的,是门农先生。从费德勒先生与阿蒙先生交代出来的问题,以及一些矿主主动站出来反应的一些问题上,我们已经可以确定门农先生与西矿会以及西部的资本家进行了秘密的勾结,他们形成了一个彼此疏离但又非常紧密的利益链。”
“现在其中的一环潜逃了,另外一环还没有表现出破坏性来,那么只能够让门农先生承担这次西部动荡的所有责任。我觉得门农先生不太适合作为前进党的领袖,继续领跑西部的社会民意,他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比如说监狱,您说呢?”
杜林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让奥托没有想过的话,“我有不同的看法,奥托先生。现在西部的大问题基本上已经解决,但是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等待着处理,无论是谁或许都没有门农先生对西部更加的熟悉,更加的了解。我们不仅不应该让门农先生深陷犯罪指控中,反而应该尽力的为门农先生脱罪。如果您或者内阁在门农先生解决了绝大多数的细节问题之后,依旧觉得应该让门农先生伏法,到了那个时候未必不可发起重审。”
奥托感觉到了一阵牙酸,他轻吸了一口烟,杜林一直表现出一种为了帝国为了公民的高大上态度让他感觉到滑稽的同时,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肃然态度。杜林比想象中还要奸诈,狡猾,根本不给他任何话柄,他所扮演的角色就真的像是一个无限忠诚于帝国的优秀年轻人。可越是这样,也就越是意味着杜林有问题,但偏偏找不到从什么地方死手撕开他的伪装。
“好吧,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意见。”,奥托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站起来的同时杜林也知道该说的话说完了,他可以走了。两人一起走到门边,奥托与杜林握了握手之后,亲昵的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杜林先生,我听说您在西部有很多投资项目,是吗?”
其实奥托说的是他和那些资本家苟合之后的项目,包括了他被合同诈骗购买下来的十一座矿场,可杜林却没有这么顺心顺意的回答他。
杜林还露出了一副我很认真但也我也很快乐的表情,“的确是这样,很多人都了解我,我没有显赫的出身,我就是一个农夫的孩子。少年时期的生活中劳作占据了我绝大多数的时间和记忆,那是一种令人快乐的回忆,所以我投入了极大的资本在西部开发农牧业。对了,下个月我的农场第一批蔬菜就能够采摘了,如果您还没有离开的话,我给您送一些来尝一尝。”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我相信一些不值钱的蔬菜,应该够不上职务犯罪的标准吧?”
奥托笑着点了点头,“我也非常期待这些特别的蔬菜到底是什么味道。”
“好了,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您是一位非常有趣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奥托拍了拍杜林的胳膊,和他一起出了门。
杜林也露出一副随时恭候不胜荣幸的模样,略微欠了欠身,“那么我先告辞了,再见!”
“再见!”
从指挥部一出来杜林就撕了撕领口,前来迎接他的人开了三辆车,他坐上车之后立刻吩咐道,“安排帝都那边的人查一下,奥托这个家伙是什么身份。”
在刚才的聊天中,杜林隐隐感觉到奥托看问题的角度和反应,有些不太寻常。而且他的口气比哈里要大,哈里可是“钦定”的下一任领袖,这个奥托有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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