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我一能呼吸就大叫大嚷。
我身下的人还在使劲的颠我,肺里的水又涌出来很多,从鼻子里流出的水是热的,流出去是红色的一大滩。这一滩红色的液体是我被河水呛出的鼻血。
“安静。快把水吐出来。”一个急切的、焦虑的男人声音命令我。我认出了这个年轻、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阵轻松——因为这是哑巴的声音。
“哑巴?”我不敢相信,刚才他明明不见了,我还以为我们被打散了。
“把水吐出来,快。”他边边用肩膀撞击我的腹部和肺部,一个劲得颠个不停歇。
我确信那是哑巴,他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没有刚才那么冷了,哑巴的身体是热乎乎的,他的身体也是很温暖的。
我放松了,同时感到一阵眩晕,耳鸣也随之袭来,轰鸣的声音伴随着流水声,这流水声很大,似乎是从我耳朵里出来的。我怀疑我的脑浆是不是也要伴随着水流一起流出来,因为此刻的脑袋就像注入了开水在翻腾着。
“钟淳?”哑巴把我平放在地上,见我不回答又使劲的摇晃我。
一阵天旋地转,我就是被他颠晕的,现在他又要把我晃散架。
“钟淳。快醒醒。”哑巴叫到,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焦虑,
“钟淳,能听见我话吗?钟淳,快醒醒。”
尽管我躺在泥泞的河边地面上,但我感觉一切还是在动,天旋地转,仍旧有一种暗流在起伏的感觉。
我握了一把泥沙在手心里,确定我脚下是坚实。平稳的地面才坐起来。
“你没事吧?”他着急的问我,我和他的距离如此之近,近的我能看清楚他每一根眼睫毛,近的能看见他的瞳仁。他的那双温暖的手抚开我脸上的头。
我张嘴叫他,但是却听到自己喉咙里只能出不明的呜咽,我冲他摇摇头,示意他,我没事。
他向后倒去,一下子坐到地上。
我抓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呼吸,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每一次呼吸喉咙都好疼。呼吸道像是被钢丝圈反复的摩擦,每每接触到空气就是一阵带着血腥味的疼痛。
我猛力地咳嗽起来,以为自己会咳出血,不过只是咳的唾沫横飞。好在这种感觉很快缓和。
哑巴爬过来,看着我:“你的面色惨白的吓人。”
“没事。死不了。”我定了定神。
雨已经停了,夏末的雨来就来,停便停,此时头的云层已经淡去,可我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你没伤到其他地方吗?没伤到头吗?”哑巴的目光略带忧愁。
我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喉咙没刚才那么疼,只是酸同时有血腥味,我磕磕巴巴的:“郭晓娟呢?你没找到她?”
他神色黯淡,简短地:“他们把她带走了,往村子方向去了。”
“什么?!”我听了消息,猛地站起来,“你就没有试图去救她?”
他摇摇头,“当时非常混乱,他们有十几个人,一路殴打着郭晓娟,她惨叫的声音……你落水以后就不见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她拖走。”
我抓着哑巴的肩,“那现在怎么办?”
“等。”他,“等天黑,我们才能摸进村,找几样武器,想办法把她带出来。”
哑巴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我就没那么慌了。我:“我冷得难受,能不能先生个火堆,我把衣服烤烤干?”
出人意料的是,哑巴斩钉截铁的:“不行。”
“干嘛不行?”
“烤火的烟能升几百米,方圆几公里都会看见,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可我好冷啊。”我急了。
他收起刚才的焦虑,恢复了一贯冷漠的脸,:“现在还是夏天,你忍忍吧。”
岸的这边,仅有一些庄稼和低矮灌木,没有成片树林。河岸边的芦苇花已经谢了,结出的芦苇穗子随着不肯离去的风轻轻摇曳。一眼就可以望到很远的土丘,没遮没拦的,没法生火,看来我只有忍了。
我站起来试图走了几步让我的身体尽快暖和起来,但是溺水的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身上重击了无数拳。我加快呼吸,喉咙里又有万千颗沙砾在摩擦。
哑巴一把拽过我,低声:“有人来了。”
我被他拖着,被逼躺进低矮的芦苇丛里,半个身子又泡在水中。“真该死。”我声咒骂着。
“别话。”哑巴命令我。
从下望村的方向一共来了两个人,都没有带武器。在河边一直转悠,可能在找我们的踪迹,慢慢的踱步到我们所藏匿的芦苇里。
“抓一个问问?”我紧盯着那两个人问哑巴。
哑巴在我耳边:“不行。问过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把他们弄死?不弄死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回去报信。”
一要杀人我有不寒而栗,只能:“好吧,别打草惊蛇。”
我们在芦苇里尽量不引人主意的移动,躲开村民的搜查。很快我们爬过了那片滩涂,可以直着身子行走。
我追上在前面快步走的哑巴,“现在怎么办?怎么救她。”
哑巴突然停住,害得我差撞到他身上,他:“我在算,救她值不值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他转过头迅地看了我一眼,现我惊恐的神情,他又掉过头去扫视前方的路,“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
我在他后面叫着,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在墓里你不是这样的,现在为什么畏畏尾?”
他低声自言自语:“因为带着你。”是的,没错,如果我被抓住我的命运不定要和郭晓娟一样,一样悲惨。
我喘着粗气跟上他的疾步,“我是什么,为什么要顾虑到我。”
他又猛地停住,:“我想这值得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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