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嘛…那得从很久以前起了。
很久了,我都快忘记了…”
“容我想想……”
幽幽夜色,瑟瑟竹影。
老人抚扇,抬头望月,忆当年…
“我记得,那时的年号不叫元启,还叫着方启…”
“那时候的大唐,还只是有现在北域般大。但,也是极其强盛的了,受四方朝拜,纳八方进贡,大唐的国试更是让天下有志者,趋之若鹜。而,我和你爷爷,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那应该是方启十一年春吧…”
“过了国试之后,一共两千余人闯入了殿试。”
“呵呵,我们那代人和你们现在的年纪相当,但那时候的人啊,可比你们凶猛多咯。敢去考国试的,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大天才?二十入冲天的妖孽大有人在。而能一路杀入殿试的,那更是妖孽中的龙凤姿了。”
着,老人显得有些兴奋,声音也高昂了些许。
“那年殿试的考题,也是挺有意思的,是“万里山河”。”
“翰林那把扇子,你应该了解吧?”
“恩。”夏寻头应答。
“我和你爷爷他们,就是在那把扇子里头相遇的。”
“来也是巧啊…我和你爷爷和大师兄他们一共十几号人,居然被安排到了同一个入口。当时我们还以为是考官有意为之,好让我们打上一架了。”
“呵呵…”
“他打就打啊?我们就偏偏不打,还临时结了个盟,气死他。不过,也幸好我没有打起来,还结盟了。不然啊,我们那帮子人往后的日子就惨咯…”
老人咧嘴一笑,可以感觉到其中的兴幸之意。
“在进入扇子的第二天,里头就炸锅了。”
“原本山河幻化成了平地,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沼泽草原。当年闯入殿试的两千妖孽,就在一天前,便大大结成了十数余伙人马,都是聚了百来号人的。”
“相比起来,我们这边就可怜多了…”
“加上我和你爷爷,我们这边一共就十八只娃娃,而破入天启境的,也就奉仙和大师兄两人。这样的实力,给那几千号妖孽塞牙缝都不够啊…”
“没辙,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了,打不过我们就只能跑咯……”
“哈哈…跑哈…”
老人着,突然欢笑一阵子,让得两位听众莫名其妙的。
“哈哈,论打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他们对手。但论阴谋诡计,那帮子只会闷头修行的大老粗,拍马都赶不上我们……”
“我们先是逃了两天,他们那十数伙人就傻傻地在那混战了两天。直到,折损了半人手,才反应过来我们还在一边看戏了…”
“呵呵,他们也不算太傻,还懂得反过来追我们。”
“他们一路追,我们一路逃,一路躲,一路埋伏算计,什么埋陷阱,引泥泽,宫心计,挑拨离间,调虎离山,只要能用到的损招,我们净往阴险里出…”
“追了我们两日,毛都没碰到我们一根,还被我们阴得内讧,又打了起来…”
“有好几次他们自己都打得不可开交了,把我们这十几条鱼都给忘了。若不是你爷爷让奉仙回去抽了他们几个响亮耳光,重新惹怒了他们。估计他们都懒得继续追了…”
“哈哈…”老人又笑了。
“就这样打一会阴上几招,打一会阴上几招的,我们带着那些大老粗在扇子里头荡悠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里,两千妖孽活生生地被我们损成了百来号伤残兵…”
“哈哈。”
“当他们剩下百来人时,我们就没逃了。那还逃啥呀?都胜券在握了。”
“我们直接调转枪头,硬逼着他们继续内讧,自人打自己人。
他们不打,我们就让奉仙和大师兄上去把他们送走。让他们不打也得打…”
“一直打到扇子里头就剩下四十九个人,殿试结束为止,我们才罢休。”
“哈哈,想想都好笑。好好一场龙争虎斗的殿试,被我们十几个人演成了阴谋诡计尽出的大戏。当我们走出扇子,回到金銮殿受封时,那帮子老臣看得脸都绿了…”
老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看得出当时的风光是多么让人兴奋。
“哈哈…”
“威风啊,十八灭两千,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殿试结束那天晚上,老十八把京都最大的那间醉仙楼给我们包下来了。那晚我们真是开心啊,连老隐、奉仙那几个冰棍子都被喝得烂醉如泥…”
“不过这难怪,醉仙楼的姑娘可是水灵得很呢,呐个腰子叫细啊,呐腿嫩得像…”
“先生!”
老人越越入神,话语也真情流露得有些出格了。芍药被的羞涩,忍不住斥喝打断…
“啊…”
老人被一声斥喝吓得一抖,思绪瞬间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这才现,自己入神了。不由难得的露出几分尴尬。
“额…”
“嗯哼…”
老人干咳一声,装成正色样:“额…刚刚到哪里了?”
“呐个腰子…”夏寻接话到。
“不对!”芍药微微羞怒地瞪了瞪夏寻,吓得他眼睛心虚下瞟。芍药这才接着道:“先生道,烂醉如泥…”
“哦,对对对。烂醉如泥…烂醉如泥…”
老人逐渐缓下正色,想了一会。
“哎…烂醉如泥,殿试中三甲,登科题名时确实值得高兴啊。”
老人的笑容逐渐也没了,换成一股淡淡的忧伤。
“可是,那也是我们十八个人唯一一次能笑得这么开心的,唯一一次敢在一起烂醉如泥的时候了。”
“那场殿试算得上是,我们平生最大的机缘吧…”
“在我们殿试时,师尊刚好云游到了长安。机缘巧合下,我们居然入了他的法眼。亲自在金銮殿名要了我们这十八个人…”
“一月后,唐王承应,把我们送到了南凕蓬莱…”
“那时除了二师兄和奉仙外,我们其他人可是都高兴坏了。蓬莱是什么地方?那是神仙住的地方…跟着神仙修行,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求的!”
“不过,我们也就高兴个半日而已,苦日子便来了。”
“蓬莱啊,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白天被师尊拿着教鞭抽到仙林里疯跑,晚上还要蹲到云瀑里打坐冥思,若睡着咯就一鞭子过来…那日子,真叫苦啊…”
“和我们相比,你们这代的娃娃可就幸福太多咯。”
老人深沉地看了看两人:“至少现在来,你们是辛福太多了…”
又抬头看回夜空。
“那段日子,太苦也太枯燥了。除了师尊的恩情和收获了一身本领外,便在没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了…”
“五年后,修期满了。我们十八人6续破入天启,大师兄和奉仙更是踏入了王境层次。师尊便把我们放回了东土炼红尘。”
“文八人入问天,武十人进神威,又修了两年…”
老人,再次露出丝丝笑容。
“呐两年和蓬莱相比,那可就有意思多咯。”
“我们这帮人,年纪最大的大师兄也不过三十,最的老十八才二一,可都是年纪轻轻的,便练就了一身文韬武略的绝代天骄啊。我们才一入世,引来多少江湖豪门,王公贵族就立刻蜂涌到骊山和岳阳啊?”
“呵呵…”
“神威在骊山引了多少我不知道。但岳阳的贵人可以都大包包地赶着马车,从西大门一直排到了问天经楼的,赶都赶不走。当时问天可是被弄得整整封院一月方休的。”
“哈哈,那一代的问天阁主可是被我们这帮鬼给害惨咯。自从我们去了之后,问天就没过上过一天安宁的日子…”
“哈哈,没辙啊,谁让几位师妹长的可人,就我和老隐几人也生得俊俏呢?狂蜂浪蝶要来总是挡不住的麻。人生自古谁没几段情呢?对吧…”
老人看着夜空自问自答,似乎又得入神了。
“况且,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们都知道的麻…除了老十八,我们其他人也都没在窝边沾花惹草啊。要吃我们都远远的跑到渔阳今朝醉去吃啊,问天多少大儒都偷偷去那地方啊吃草啊?”
“那老不死的阁主还老我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呵!”
老人情不自禁地鄙夷一哼。
“那不如他自己为老不尊…”
“老十八可是亲眼看见过,那老东西偷偷进了今朝醉偷腥的。哼,为老不尊!”
“我就嘛,今朝醉是什么地方,那老东西会没去过?呐姑娘…”
“先生!”
“智爷爷!”
这次,不单只是芍药听得羞涩难当。就是夏寻,也被这位入神的老人得一愣一愣的。谁能想到世人眼中神圣的意志,居然还有如此凡俗的时候呀?幸好附近没外人,不然传出去了,可是能颠覆一片天地的大事啊。
“恩…”
老人一乍,又是一抖,被惊醒。
“哎呦,老糊涂了…”
老人用扇子拍拍额头,很是尴尬:“哎…人老了,净胡言乱语。你们别当真啊,都是些疯话…疯话”
“刚刚又道哪里了?”
“文入问天,武进神威。”芍药羞怒应道。
“哦…这里啊…”
“我想想…”
老人又摆起扇子,看回夜空,寻思着…
“文入问天,武进神威…进神威…神威…”
他隐隐自语,寻思了好一会。
“那两年也没什么好的了,也就那样咯。不也罢,之后吧…”
“之后…”
“两年之后麻…”
“我们十八人就被遣回京都受封了咯。
我被册封去了翰林当学士,老隐和奉仙去了皇宫当文武太保,大师兄去了司天监。除了二师兄拒封回了纯阳外,其他师兄弟都被册封了各种朝廷要职。”
“也就那样了,除了些风花雪月事,那段时间都挺无聊的,无非都是做些教书育人的事,没什么意思。”
看得出,老人把这段话讲得很是心谨慎。方怕又错些什么似的。
“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好些年…”
“应该快有十个年头了吧…一直过到方启二七年…”
“那年,不知何故,大唐周边,三十三路诸侯国突然难。成东西南三面同时攻袭大唐。当时的大唐不可谓不危急啊,边关告急,重镇失守的信报不停断地报入京都。短短半月守关将领便折损过半,吓得的好些清流,都要觐见迁都了…”
“就那时,大师兄突然被召入皇宫,在金銮殿与唐王密探一夜。至于谈的内容,大师兄从来没有对我们过,我们也就不问了。”
“只知道,第二日早朝,金銮殿便下了一道圣旨,给我们在京的十六位师兄弟,分别册封了军中要职,让我们即刻启程奔赴前线。而,唯独留下大师兄一人留守京都。”
“哎…”
老人无奈叹息…
“我们师兄弟的隔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产生的。”
“在我们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我们啥都清楚了。
这三十三路诸侯突然难,再到,金銮殿下来的这道圣旨,必然是和大师兄有关。他在司天监那些年,估计就是帮着唐王策划着这个天下大局吧。而我们这些师兄弟都成了他的大局中的杀子了…”
“虽然,那道圣旨,也算得上是送给我们师兄弟一个大好前程。”
“可是大家都是同出一脉,除了师尊我们服过谁?又有谁喜欢被人当棋子使唤呢?这一,以大师兄的造诣必然早就算到了…”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
“打就打吧,反正知道也迟了,君命难违。”
“那一仗,我和老隐、奉仙三人居南域,其余兄弟分散东南两面,一打就打了将近十年……”
“不过也算值得了,十年时间我们平了周遭三十三诸侯,把大唐的地图扩到了现在模样。也算是还天下一个太平了…”
“……”
老人沉默许久,像是有话难言…
“只我们这些师兄弟的心,却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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