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微亮。
渔阳北上四千万里,京都长安。
鸡已鸣,更已打,这是早朝的时间。
京都最中央。数十丈城楼,精雕貔恘鸾凤。一道数十丈长高的红木大门,两边各雕一条,六手九爪的吐珠金龙。晨光照耀之下,金壁闪闪,栩栩如生,非常威严与气派。
此时的宫门,正随着一道沉默的碾土声,缓缓打开…
而,等候在宫门外的文武百官,则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和官袍。觉得没有异常后,便有序形地成三列纵队,相继走入宫门。在这道宫门之后,还有一道宫门,名朱雀门。过了朱雀门后,还会有一条沿绵两里余的白玉石道,直径连通上朝的地方…
此道名“朝圣”,上朝的地方便叫“金銮殿”。
这段两里余的路途并不算短。但,按照往日的惯例,宫门打开之后,会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金銮殿上的主人,才会坐上那把龙椅。所以,这些即将早朝的官员们,并不会太着急着去赶这一段路。他们通常都会在这路上,与相熟的同僚,不急不缓地,聊上那么一两句家常又或要事。
今日也不例外…
“哒哒哒…”
一名身着沧海白鹤袍的文官,像遇着了什么急事一般,提着大腰带,便由队伍的后头,跑到了前段。
“尹大人…”
跑至一位身着青天白日跑的中年男子身侧。这名文官缓下了脚步,双手抱拳,哈着腰杆子,憨笑问道:“尹大人,那事…那事您可收着风儿了么?”
被称作尹大人的男子,人至中年,身材颇为高大。或许是常年累月的操劳所致,让得他脸上的皱纹,凹陷得特别的厉害。但皱纹之下的血色却非常红润,而且炯炯有神的双目似有精光闪烁。看得出,他应该是位练武之人,很可能还是位军中出来的武将。
“哪的风?”他稍稍侧脸看着来者,平淡问道。
“吹北风,大风…”
文官偷偷由袖袍里伸出一手指,指了指北边方向。尔后虚捂着嘴巴,继续声道:“据,皇上今日要犒赏北茫关,卒长一阶,将进一品,统帅封王侯。”
“我知道了。”
被叫做尹大人的武将,沉沉闭合了一下眼睛,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似早有所料。只是那看在眼里的文官,可就急了呀。
虚捂着嘴,道:“尹大人,此事可不好办呐。如果北茫关军权还被军神一系握在手的话,那即便军神退了,那咱们这军机监还得要看他们脸色行事呀。而且塔里那位,好像对这事并不关心呀…”
“恩,退下吧。”
依旧没做回应,尹大人沉沉地了头。
那名文官见样就更急了:“尹大人,这事您可得和尚书大人好好斟酌才行呀。待会朝上…”
“退下!”
“……”
一声轻喝,喝停了那张叨叨没完的嘴皮子。
而,这位尹大人的官阶应该不低。因为面对这声斥喝,那文官的脸色是连不悦都没敢有。畏畏缩缩地埋着脑袋,就又缓下了一些步子,跟着走在了后头,不再话…
日出东方,映紫金皇城。
白玉砌数里御道,龙凤雕桂殿金銮。
一张龙椅千般争夺,他日轮谁坐?
金銮殿之后,是太和寝宫。
此时此处,比起前几日那个乌云闭月的晚上,光亮上许多。所以,很多事物也就能有所看得清楚了。
铺设奇异华筵,奢华非常。花白银玉瓶放四角,玛瑙珊瑚树铺四周。黄金炉内闷烧着麝檀香,幽幽淼淼。两只琥珀杯中有珍珠雨露。华丽的龙榻上,正安睡着一位美人。懒散且稍有凌乱的长,随意洒在脸上,却遮不住她那股气质中的雍容华贵。似乎,睡得正香…
静静的。
殿内东角,
四宫女端四金盆,站一边。一位中年男子,执着一纸明黄书信,站场间。肤色碎金,五官端正,迷人的眼睛细弯成月牙状。一股无需细看,便能让人心生仰望的至尊气息,由他的骨子里往外徐徐渗出。五位宫女扶着一件威严夺目的九龙皇袍,正在为他心着上。
这人,就该就是待会要登上金銮龙座那位了…
莎…
一页书信,男子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对折起来。
“正月十五,元宵月夜,瀛水河上,安王邀宴…”
“恩…”
话,得缓慢。话罢后,他嘴巴撅起一些,沉沉头,似乎在赞赏些什么。
“好日子,好地方…”
“人也是个好人…”
“都很好。”
最后一话,沉沉一叹,让人听不出话者的心情如何。
只见他自语两句之后,便转眼看向了身侧,仍安睡在龙榻上的美人。稍稍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檀香闷烧,余烟淼淼。
细心的宫女帮穿着龙袍。
静恰的寝宫中,显得有些许沉闷。
那是一种矛盾。
给人感觉,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石墙,正在分隔着大殿。而石墙的两边,则各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势,在互不相扰地徘徊着。陌生却熟悉,冷漠却随和。在惺惺相惜的同时,却又在互相仇视着,非常矛盾。
呼~
窗外有晨风拂过,金纱扬起扬起一缕边角…
“等那么多年,该来的总会来的…”
或许是风起渐冷,龙榻上的美人轻轻翻过身子,细嫩的玉手扯起了一些盖在身上的棉毯子。眼眸依旧轻合着,只是香唇微动,似梦话,也似在对那位男子的敷衍。
男子渐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眼看向面前的窗外,初阳映照着的长空。
轻叹:“是啊,你等了这么久,他也该来了。”
闭合着的眼眸,轻轻睁开一丝,睡眼朦胧地看着那道迎阳而立的背影:“你也等很久了…”
“呵呵…”
轻笑,似自嘲也有些苦涩的味道。
“既然都等了这么久,又有好事将至,那就得送份礼了。”
“你随意便是…”
此时男子身上的龙袍已经穿好,让得他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更加显得霸道非常。周遭九位宫女,随之欠身退出了殿外,轻轻关上了殿门。当此间只剩两人,男子再次淡淡开口:“那,你认为谁去送这份礼比较好?”
莎莎…
女子逐渐睁开了眼眸,而后懒懒地做起了身子,缕一缕稍有凌乱的秀。
敷衍道:“你讨厌谁也就谁去吧…”
男子同意地头。
接着,他转过身去,看着女子。
“我记得,今年礼部的冯书文,还没来给你请安吧?”
“那就让他去送礼吧。”
“很好。”
“……”
一字应罢,男子双手挽在腰背间,转身迈步便走出了大殿。
静看着这道远去的背影,女子的眼睛逐渐眯成了一道细线,幽幽精光从中外放。使得她那雍容华贵的神态,凭空长出了许多利刺。似怨恨,又似不舍,恰似一块丢入火坑里头的寒冰,不知道该是热还是冷。
暖阳初照,一日之早。
京都春风起,人间换新衣。
这是自然的规律,至于这件衣服什么时候能换好,换得好不好看,这就得看天意了。
京都南,
有一高楼,名醉仙楼。
名字够狂妄,但这楼子也确实有那狂妄的资本。是不是真有神仙在这楼里喝醉过,暂且还不得而知。只不过,曾几何时,一群神仙门下的弟子,曾在这里烂醉过一宿,这倒是真事。而,这栋楼子的主人,则正是那仙人门下之一…
高耸入云,雄伟壮观。
这么形容它,其实一都不过分。因为,它的奢华程度,其实也就是京都最中央的那座皇宫,微微逊色那么一丁而已。占地方圆十数里,鳞次栉比,钩心斗角。楼高三千一百一十一丈,共分六百六十六楼,直冲天倾。但,在外人的眼里头,你永远都只能看到它的六百六十五楼。而剩下的一楼,你没可能看得到。这并非因为它长得太高,被天上的云层遮挡了容貌。而是长得实在太低…
低得被地下的泥石,给掩盖去了痕迹。
因为,它就建在地下。
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了。只要是在京都行商者,基本上都叫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大家日常间都少有提及罢了。因为,那里是七千万里大唐皇土第一财阀,京都黄家,算总账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又有谁会没事哪来叨叨?
而,此时此刻,
醉仙楼内,就地往下遁去十余丈!
“哒哒哒…”
“年末至今,南域丝绸布匹价格上调七钱,东域蚕料涨三钱,沿江地域水丝暂无买卖记录。”
“……”
算盘声作,彼此起伏。
数百丈的密室中,整齐排列数百副红木椅凳。桌上皆摆笔墨纸砚,茶水果食,以及一副算盘。凳上皆坐着一位账房先生打扮的人儿。男女长少皆有,皆在极地翻打了桌上的算盘,不时喊出一段话语。
而密室最前方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张十数丈的巨大稿纸。三位同样是账房先生打扮的男子,站在稿纸前方,一手执笔,一手执墨。只要场间有人喊出一话,他们其中一人便会在纸上写上几个数字…
而三位账房先生之后,还有一位男子。
身材不算高大,却非常有福相。四五十岁上下。圆脸大耳,大眼厚唇,身形略胖,穿一件着地的明黄锦衣长袍。
没错,正是数日前,在京都北郊与夏渊同行的那位男子。
他正微合着眼皮,捧着一杯茶水,瞧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哒哒哒…”
“南域中段,岳阳、襄阳、渔阳等大三十二镇,土地买卖额度下降六成,同比去年价格降三成。周边地区已经出现滞销情况…”
“哒哒哒…”
“北域南线与东域西线,局部城镇有倒贩涌入,三月以来大肆入手大米粮。粮价均涨二钱,菜肉价格尚且稳定。”
“哒哒哒…”
“哒哒哒…”
随着稿纸上被写下的数字越来越多,三位记账的男子中,较为年长者在写下一行文字后,便收起了手中的毛笔,转身走到了那张太师椅右侧。
微微躬下腰杆,轻声道:“少爷,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次物价异常就是南域六大商,在幕后操作的手段了。银家的掌柜已经北上,不出意外就是准备来北域弄潮的。”
“恩。”
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不置可否地头。
身后的记账男子,似乎没明白这位少爷头的意图,继续心问道:
“那,您看…我们现在是压货还是出货?”
圆滚滚的大脸掀起一道,让人看不出所以然的诡笑。
“看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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