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Ww W.』X』S⒉②2.COM
灯火阑珊,岳阳鱼龙舞。
瀛水滔滔,大河静悄悄。
阑珊处,三千里舞鱼龙,起花灯三千里路。热闹中略显得有些混杂,因为,今夜的岳阳城,除了有原住的百姓以外,还多了许多闲来无事的外来人儿。但,混杂也就混杂了,于岳阳城的老百姓而言,这一夜应该是他这二十年来,笑得最为欢乐的一夜了…
花街七十八,遍布岳阳四城大街巷。花灯无数,那是摆满街巷上下两旁。而,贴在花灯上的谜题,也很简单…简单得图文并茂,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轻而易举地猜到里头的答案。所以呀,这与其这是在猜灯谜,那倒不如是官府公家在给大伙儿送大米。面对此等好事,向来爱贪便宜的老百姓们,又哪能不乐开怀呢?
只不过…
这岳阳城里头的老百姓,倒算是乐呵了。可怜就可怜了那些瀛水河上的宴客们咯。他们是想乐呵也乐不起来…
戌时已过三刻,自前菜送上起,此间也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有多。无论有没有胃口与心情,赴宴的客人也都皱着眉头,把饭菜吃上几口,填下三分肚皮。而长桌上的酒水,也随之让候在四周的杂役换去了几轮。但,作为今晚夜宴的主角,那位藏锋的王爷,却至今都未曾露面。只是,当宴至中旬时,让他府下的那位胡师爷,出来给大伙叨叨了几句闲话,做个样子,走个过场罢了。
在礼数上来,这实是在显得无礼至极…
只不过,那位胡师爷临走前,留下的那句“客未齐,不便赏月”,却让大家都知道了,这并非那位王爷的无礼,而是情理当中。
因为,他在等人…
而,他要等的这个人,则谁都知道它的重要性。而从某些角度来,这个人所承载的意义,或许才是今夜的重。若不等此人赴宴,就贸然入今夜的正题,那今晚这场元宵夜宴,就会缺少一个情理上的支撑。也是一个合符情理的道理…
不然的话,那才是真正的于礼不合…
“这是上马威,还是下马威啊?”
“……”
岳阳楼,最层,最大的厢房。
往日七人,如今此间剩五,少的是两位女人。桌上菜肴已被食用七八,剩酒水余溢,以无人摆弄。
“上马提枪指天吟,下马醉卧百战血。”
“无论上马还是下马,这的都是一个立威的威势。应该都是在造势夺威…”
“呵呵…”
“……”
饭饱食足后,五条南域大鳄,就如市井上的闲人一般,伴着椅子坐到了北边的凭栏处。或剔牙,或逗鸟,或独酌,不时放眼远眺东北两面。不时悄悄看一眼厢房里头,那面白色布帘子之后的那道…
人影…
……
他们也是在等人。
而他们要等人的,此时则正在城东的灯火楼台处,着白烛。无尽的白烛,伴夜色飘忽,明灭烛光如鬼火幽幽,在繁华岳阳中逐渐显起格外阴深的气息…
“他们开始祭香了…”
趁着寒风轻摆纸扇的书生,稍稍盛起正色。挨着椅子,轻声提醒道。四人闻言,相继把目光由北向南移去…
东北两城,相隔两千里有余,而岳阳楼离东门大街,少也有千里左右。纵使此间五人站在岳阳城内的最高处,能一眼览尽三千里内外。但,想地把千里外的事物看得清晰,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见千里之外的模糊烛火光影,在冉冉盛起数道幽幽白光,隐约间还有些人影如尘埃飘飘。
“孔明灯,蜡白烛,相望阴阳遥遥路…”
执着账本的商贾,感叹道:“不得不,自那痞子来岳阳城后,这七星院是底气足了许多啊。好好一个静修之地,修除了痞子的嚣张气…”
“恩…确实如此。”
坐商贾旁边的光头男子,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晰一些,便放下了手中的鸟笼,站起身来,靠到了凭栏前。眺望东南放,轻道:“半年前,骊山随便来个人,那吕随风还得低头哈腰地捧着。现在旗鼓将鸣,他们却敢趁势夺威。呵呵…估计是北边那位,又得有大动静了。”
“这不出奇咯…”
金不换挪了挪巨大的肉山道:“毕竟他们等了那么久,也该时候出来透透气了。不然就得落去下风咯…”
“……”
师爷稍稍侧眼看着金不换,似有深意地试探性问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吧?”
金不换沉沉一笑:“呵呵…不多。”
“只是多你们一些而已…”
“……”
话至此,此间再无言语…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去问金不换知道的是什么,又为什么不出来。而金不换自己,似乎也没打算把这话给挑明白来。就这样,硬生生地把话题压在了途中…
或许,这就是商场上的规则吧。
虚虚实实,遮遮掩掩。利可共,谋需独,凡事都要留下三分回旋的余地,以便应对日后的万一不测。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后手…
九天繁星闪烁,五湖英豪静候。
岳阳楼上北望,北去千百里外…
城东,东门大街,七星院,观星台。
“元启十二,正月十五,火起南岭东洲之净土,焚寂人杰之地灵,使九州埋骨于淤泥,吾等丧痛至今而不止。元启二五,正月十五,亲恩难忘,悲痛难抑,吾等借四方之神位,天君之明烛,告知万万亲辈之冤灵不屈…”
祭文郎朗,隐晦难懂。
西楼上下凭栏延边,燃满白烛香火。西楼四周的四座数十丈祭台,同样烛火明灭。高台之上摆有三清神像,斋果素食以及香炉高香。而,此时四座祭台之下则站满了道人道长,以及许多近日赶回的七星门外弟子。此时,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尺长大香,神情肃然且专注,直视着西楼楼下的那道青衫人影。
而那郎朗的祭文声响,便是由这抹青衫的嘴里清平念出的…
是夏寻。
他的面色与其他道人一般,肃然且略带悲切。稍有不一样的,是他正手捧着的白素卷稿,念叨着嘴皮子…
白纸黑字,绣金丝纹,稿纸背面用黑墨写着一个祭字,这是专门用祭拜先人的祭文读稿。而在夏寻身后,则是一鼎巨大的香炉。香炉为六鼎,鼎身有麒麟、朱雀等神兽纹刻。身前摆着一张置满斋果和高香的长桌,桌为清白木,斋果为青色梨,都是清淡的调子…
幽幽烛光配搭肃然的气氛和淡然的嗓音,让得此间显得清平之余,悲冷非常。就宛如败军之际,活人在为战死的兄弟,马甲裹尸一般,是无声的悲壮。
“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老爷是依。当年,父母殁南方,吾与汝等俱幼,难寻归葬黄骨之土。零丁孤苦十数载,未尝一日相望养育恩情也…”
静静念,静静听。
沉沉的观星台,无数颗被压抑了十数年的孤心,正在随着夏寻念叨的每一个字,跳动着本该轻狂的幽幽念火。追思着,当年的往事…
孤儿人,佳节日,最念亲人恩。
虽事情已经过去十数年有余,但又有谁能不挂念生育自己的父母双亲,以及那些曾经疼爱自己的族亲?以至于,当夏寻把祭文念至动情之处,一些心儿尚为脆弱的女弟子,便不止地抽搐起鼻子,泪眼逐渐凝成渐渐流淌的泪溪。若非,此间气氛严肃至极,这些人儿必然就得嗷嗷大哭一阵…
祭文很长很长…
即便夏寻念叨的语不慢,也念去了许久。但,这段祭文却值得让这里所有人,去细细聆听。毕竟,它所承载的意义,实在太过沉重了…
许久…
“吾等以思念寄家信,寄九天祭亡灵以起誓。他日北风南落江东时候,誓以天立地之身,为先辈宗亲埋黄土祭高香,以为先人之冤魂,寻安乐净土!”
“罢!”
夜雾渐起,晚风由高空吹拂而下。
随夏寻最后“罢”字定语,长长一篇祭文终于是念完了。缓缓收起卷稿,放置身前的长桌上。尔后,他再朝着台阶下的众人,拉长嗓子,吆喝一声:“高香祭先魂!”
“啪啪…”
着,夏寻便挽着青衫疾步走下了台阶,越过七星院道长教习的方阵,走回到了人群中。
而,与此同时,站在人群最前端的夏渊,先领着身后的八位七星院长,便执着高香,迎面走了上夏寻下来的台阶。
“祭先魂!与天齐寿!”
“祭先魂!与天齐寿!”
“祭先魂!与天齐寿!”
“……”
夏渊九人来到那鼎巨大香炉前,齐声仰天高喝一句祭语,便恭恭敬敬地把手中高香相继插入香炉中。尔后,分别站到了香炉两边,一脸肃然地看着台下人群。
紧接着…
原先站在几位院长身后的数十位老道人,也都跟着后脚走上来了。同样仰天高喝一句祭语,恭敬插上高香,又再次顺着来路退下了观星台。
如此类推,一路循环…
“祭先魂!无怨终安!”
“祭先魂!三清庇护!”
“祭先魂!…”
声声高喝,连绵不绝。喝得神圣且**,宛如石击镜湖,每一声都能让人儿的心火,添上一瓢烈油。心中似有万千雄狮,在不止咆哮。咆哮不止…一直到所有道长教习,都上过一遍香后,此间的激昂神色才稍稍平息些许…
而且,变得有了那么一怪异。
“……”
站在较后头的七星弟子,整齐划一地走前几步,走到了先前的道人们,所站的位置。作为七星弟子上香祭祖的第一批人,这里头有些特殊。这特殊所在,是他们并没有像夏渊他们那般,一批人一起登台上香。
他们,只有一人…
而这人,也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当中。他不是七星院的席弟子,墨闲,也不是那位北茫大谋者的直系独孙,夏寻。
而是,夏侯…
这,非常奇怪…
但,这是夏渊在祭拜仪式之前,便特意安排好了的次序。除了夏渊本人以外,没人知道这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毕竟,论实力,论七星弟子中的辈份,夏侯虽不低,但他仍差墨闲一个层次。论北茫夏村的血脉正统,夏侯虽然年长于夏寻,但他毕竟不是夏氏主脉。按规矩来办,他还没这个上头香的资格…如果,非要让人硬编一个理由。那就只能,他是夏渊的儿子,夏渊有私心了。
但…
这,可能么?
这个理由显然没有一服力。虽夏渊那身痞子品性,是人尽皆知的不讲道理。可是,在这么严肃的事情上,他绝对不会去动那无聊心思。
所以,这里头必然还另有其因!
而,其中的原因,那可是一个谁都想不到,但只要一就能明白的天机!
只是此时此刻,没人会把思绪伸向某个方面,也没人会把今夜这的插曲与二十年前的某件天大的事情联系在一块。这奇怪也就奇怪了…毕竟,夏侯往日在七星院里头的人缘尚可,而且与墨闲同为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修为是傲视群英,那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这抹奇怪也只是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罢了。
和之前的道长教习一样…
夏侯登上台阶后,高喝一句祭语,便把手上高香插入香炉,接着就沿着来路走回到了人群中去。
而排在夏侯之后的上香弟子,就很正常了。先是墨闲与夏寻,领着三十余位冲天境弟子登台礼祭。后面便是由年长的弟子领着年幼娃娃,分批有序地逐次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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