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
“噌”
话语,霸道无比!
那是一位真正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君王,正在判定着一只蝼蚁的死亡。
也就在岳阳王话音落下的一刻,场间三声异响突起,一道寒芒闪过!
快…
声响起来得快,寒芒来去得快!
速速之快,场间突变之迅疾,以至于许多人都无法用言语描述那一刻之间的情景,只能用这一刻的结果,来揣测那时的蛛丝马迹。
但见声起寒芒过,最多不过一眨眼,而当声音落下寒芒闪过以后,远处的周远山便已拂尘藏剑出鞘,全身迸绽银芒八尺,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似的,暴退到了七步以外!而他原来站着的地方,此时则已然站着另外一个人。确切说,那是一道人影,他干瘦如柴,黑纱蒙面,黑衣裹身,唯两眼精光流露着阴冷杀气,手执一把黑色锁镰刀,正冒着腾腾黑芒。这人除了身形以外,他的气息与打扮几乎都和先前在岳阳楼上与墨闲缠斗的那位追魂楼少主一模一样,死寂沉沉,杀机内敛。
没几个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是速度太快,也是方位实在诡异。这与学识无关,和修为有关,因为那一刹交锋的两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超出了场间许多人的层次。即便以王境的视觉去看,时间也得倒退回一息之前…
一息之前…
就在岳阳王话罢的那一个刹那!
一把黑漆如墨的镰刀,毫无征兆地破风颤响,就像闪电一般首先由周远山脚下影子,一闪而出!疾如风,奔如雷,霹雳一刹直驱周远山咽喉要害处!
如此出招速度之迅疾,招式之诡异突然,若换了一般的大能者来应付恐怕都得是九死一生的下场。但周远山不是一般人,面对如此突袭,他临危不乱不单止居然还选择了不退反攻!就在他脚下身影闪起电光的刹那,他眼皮一跳,“呔”的一声暴喝!全身气芒顿时如烈火迸绽,手中拂尘猛地就往前一递!“噌”的一声剑鸣,藏剑化银龙出鞘,携银雷闪电顺着拂尘去势,朝着袭来的镰刀暴突强攻!
黑镰袭,如黑蟒出九幽,刁钻诡异。银剑攻,似惊雷落银河,迅猛刚烈。无论是偷袭强攻还是防御反击,两者皆为强猛势,只攻不守,大有玉石俱焚的势头!
“噌。”
黑镰与银剑相交,黑芒与银芒相触,发出“噌”的一声交响!这一响响了很久,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响之间变慢了许多许多。就在这一响的过程中,一道比黑镰更漆黑、更诡异、更迅疾的人影,从周远山的脚下身影突然一下掠出!
如果说,之前突袭掠出的黑镰是一条猎食的黑蟒,那此时掠出的这道人影便是一条无声翻江的黑蛟!行如风,而无破风声。动如雷,而无雷动形。他携着一股内敛至极的攻伐气息,趁着周远山出剑暴刺前势去尽后力未至的缝隙,升腾着如烟黑芒,化掌为爪朝着周远山的丹田下腹,就是猛的一击攻出!
黑镰明袭在前,刀掌暗攻在后,前后两招皆是能至人死地的暗杀绝技,瞬间之内连续施展实在让人防无可防。很显然,这样一个连环攻袭即便是周远山也有些始料不及。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惊意,只是把一丝丝差异化作了谨慎,两指轻轻下压,拂尘藏剑的剑刃随着两指压力变得像软铁一般再压向黑镰刀刃,紧接着他鞋尖一顶地面,再次松开压剑的两指,借着上下两道微乎其微的反震力生生地止下了强攻的势头,同时身形象一只白鹤一般借着余力化成一道残影,急速后掠!
“……”
破风无声,掌过无痕,刀落亦无痕。
周远山的这一手绝妙至极,敌人上有黑镰压制下有刀掌偷袭,两杀招的速度都几乎快至了人间王者大能的巅峰层次,看似就要生死一线了,但周远山仅凭着两道临时形成的反震力,急速闪退,却生生让他有惊无险地躲开了两道杀招。
云淡风清,掌过风停。
眨眼一瞬,战事即逝。
周远山停落在了七步之后,而那位突然暴起的神秘黑衣人,也停下了继续强攻的势头,原地站着,眨眼的时间便终止在这里,恢复如常。夏渊眯着眼皮细细地打量着黑衣人,岳阳王挽着双手望着周远山。两人刹那对弈,虽然只是一个回合,但亦可谓技惊四座,只是现在战事还未结束,故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议论些什么。
“纯阳梯云纵,好身法。”
黑衣人双眼泛着寒光,盯着周远山慢慢说道。而同样的,周远山也在看着黑衣人,只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黑衣人执着的铁锁镰刀上,沉声说道:“身法算不得好,老道我从小愚钝,执剑门下的武艺也只是学些皮毛罢,还上不得场面。倒是阁下身手不凡,执的又是勾魂镰,想必在追魂楼中也是有名号的人物吧?”
黑镰稍稍下翘,黑芒如烟缭绕,黑衣人隐隐做出一个蓄势的动作。他简略说道:“无名小卒而已。”
“啧啧啧,厉害了。”
这边话完,那边不屑声起。
夏渊不知从哪来又找来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了嘴上,褪去了先前的正肃,再次盛起他那一贯的痞性。看着黑衣人,翘着嘴皮子就说道:“啧啧,真谦虚。如果说追魂楼天字号的“十三死肖”都是无名小卒的话,那今夜在座人岂不都是街上要饭的咯?你是在羞辱我呢,还是羞辱你身后那位王爷呀?”
“他是追魂楼的十三死肖?”
“不会吧…十三死肖怎么在这里?”
“十三死肖…”
“难怪有如此身手…”
“……”
夏渊讽罢,周遭安静即刻打破。好比一只恶狼突然闯入了羊圈,议论声、诧异声如蚊吟连起,惊色、惧色、胆怯色似墨入清水,霎时大变!那一个慌张呀,就像是此时应战黑衣人的不是周远山,而是他们似的。
“奶奶,什么是十三死肖呀?”
东北方,离高台不远处,一位**岁的小姑娘扯着她身旁的一位老妇人的衣角,却却问道。被小姑娘这么一问,原本惊得入神了的老妇人慢慢回过神来。她饶有顾虑地看了看自己这位少不懂事的孙女,接着又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不远处那道漆黑人影的身上,沉思了好久一会才抚摸着小姑娘的脑袋,轻声说道:“那是十三个不应该存在这世上的人。”
小姑娘并不能理解老妇人这话,皱着小眉头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应该存在世上呢?他们不是人么?”
老妇人抿了抿嘴,没立刻回答,似乎在组织着一个小姑娘能够理解的词语一般,又思量了许久。在思量的同时,老妇人缓缓把目光移到了黑衣人手中执着的黑镰柄上。那里是整把黑镰的唯一异色,一抹黑红,像是用某种红色的墨汁写着的一个“蛇”字,在通体黝黑的镰刀上,若不细看一般人很难留意到,若细看你便会发现那就像是一条黑蟒吐出的蛇信。
与此同时,另一边同样看着这一抹异色的周远山,则已经收回了他审视的目光,不置可否地微微笑起:“说没错,常言道地府阎王令,一纸生死判,生煞勾魂,死肖夺魄。若追魂楼的十三死肖都是无名小卒,那我等就得到街上卖菜才成。更何况是十三死肖中的蛇肖呢?”
“啧啧啧…”
周远山话罢,不远处的夏渊又蔑声怪笑起,跟着后话转眼看向岳阳王,蔑道:“真想不到,你堂堂一朝王爷居然还跟这买卖人命的勾当有一腿。追魂楼少主、天字号十三死肖,我想黑白双煞也不远了吧?哦…对了…”说着,夏渊话风突然一转,轻蔑地斜眼看向黑衣人,调侃道:“为了勾搭你们一块苟且,咱王爷应该花费不少银子吧?这些搜刮的民脂民膏该不会都拱手送到你们楼子里了吧?”
“……”
夏渊说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
纵使那岳阳王有万般过错,但毕竟他还是一朝王爷,现在的地点也还是人家的地盘,这怎地也得给些面子不是?城府内敛了一夜的岳阳王听着这话,确实也有些微怒了,沉住最后几分气度,隐忍说道:“夏兄,请注意你的措辞…”
但夏渊并不买他的账,狗尾巴草翘高,嘴皮子咧得一个放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你做了什么狗屁事情你自己清楚,难不成你还不想认这帐咯?”
“……”
风,轻抚。
鼻息沉沉吸起一气,岳阳王没再回夏渊的话。因为,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废话的必要了。他沉沉抬起挽在身后的右手,伸出食指缓缓指向远处的周远山。动作虽缓慢,但却无处不透露着一股举手投足间便号千军冲踏的君王气息!
“杀。”
“唰!”“唰唰唰!!”
思绪未完,随风拂远,岳阳王手指一抖,一字暴喝“杀”!
“杀”音落,蓄势良久的黑衣人脚跟踮地,“唰”的一下执黑镰化作了一道闪电,应声疾掠!但应声而动的人却并非只有他一人…
就在黑衣人掠出的同时。夏渊的身影,案台的桌影,乃至于甲板的缝影,天上地下,远处近处,共计十二道阴影底下皆寒芒一烁!十二道如墨黑影毫无征兆分布十二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化作闪电掠出!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十二道黑影形成一环毫无死角的围攻,由十面八方各带着一把夺命黑镰扑向周远山!
“靠!他玩阴的!”
“噌噌噌…”
“七星剑阵!”
“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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