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现年六十余岁的苟叔并非是本地的山民,而是来自鹅宝山外面的异乡人。
许多年前,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闹饥荒席卷了全国,涌现出很多逃荒的难民,苟叔就是在那个时候流浪到了鹅宝山。
或许是他喜欢育江的清澈,和这深山山谷里的宁静,居然在育江江边搭建了一个窝棚,当做栖身之所。
山民们见其可怜,大家经过商议后便合力搭建了三间茅屋,让苟叔住在里面。
为了不让苟叔太过孤单,每晚劳作之后,山民们都自来到这三间茅屋,喝茶聊天,玩牌耍乐,好不热闹。
而苟叔也感激山民们的收留,便到山上去摘采鲜嫩的清茶,泡成水供山民们饮。
久而久之,苟叔便成了育江茶馆的老板,靠着卖茶的微薄收入,独自经营着茶馆里的生意。
听完叶妈妈的介绍,栾明对苟叔有了大致的了解,当即又问道:“那刚才苟叔问我情况的时候,你咋没给他听?”
这才是栾明最为关心的问题。
只听叶妈妈苦笑道:“刚才要赶着回来,没时间给他多。”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不能给他多什么的。”栾明随口应了一句。
“给他了也没啥,苟叔可是一个老好人。”叶妈妈低叹道:“等会儿吃过晚饭有空后,我们就去苟叔的茶馆给他道谢,在半山腰的时候如果不的他,还真不敢相信,那两个混子会不会对我使坏。”
到这里,叶妈妈下意识地打了个寒蝉,似乎心有余悸。
听叶妈妈这样,栾明也放心了不少。
“对了志广,那两个混子到底是哪里的,怎么就追到这鹅宝山来打你,我真的搞不懂。”叶妈妈信口接了一句,出一声低叹。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这两个男的到底是谁,是怎么跑到这山里来的。”栾明信口应了一句。
事实上,此时的栾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他来隆兴市才不过三天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和谁结仇。
但这两个混子的目标非常明确,而且还追踪到鹅宝山来下手,明这就是叶志广以前惹下的祸端。
现在栾明最为担心的是,这两个混子没有得手,会不会卷土重来,甚至危及到叶志广的家,让叶妈妈及其家里人跟着遭殃。
目前最为迫切的,还是得先找到叶志广的爸爸。
栾明想起了刚才叶妈妈提到的秋妹,当即换了个话题接道:“妈妈,刚才你我还有有个姨妈和我们住在一起,那她现在是不是和爸爸在一起的?”
“这个我不敢确定。”叶妈妈接道:“你姨妈虽然和我们住在一起,但却很少在家,常常独自外出,也从来不告诉我们要去哪里,反正什么时候想到回家,就回来了。”
照这么,那个叫秋妹的姨妈,并不是经常在家里的。
这或许和她多年未嫁有关吧!
可姨妈为什么会多年未嫁呢?
看着叶妈妈均称的身材和不失丰腴的脸庞,栾明暗暗称奇:按照叶妈妈这个长相和身材,作为她妹妹的姨妈应该不愁没有人要,咋会嫁不出去?
这其中应该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显然,叶妈妈是不可能把这些秘密告诉自己的儿子!
心念急转之间,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不觉就穿过了偌大的成片竹林,置身于一片平坦的山地之间。
夕阳将最后一抹残红涂满大地,映照着这片不大的山地,地里参差不齐地长着许多农作物,从在城里长大的栾明,叫不出这些农作物的名字,但凭感觉知道这些都是种的菜。
叶妈妈很细致地查看了一番,喃喃自语道:“奇怪,又到哪里去了。”
“妈妈,爸爸不在这里吗?”栾明环顾着静寂的四周,问道:“我们怎么办?”
像是没有听到儿子的询问,叶妈妈径自走到这片山地的对面边缘,蹲下身在地边的沟隆里摸索着什么。
栾明没有跟过去,站在原地接问道:“妈妈,你在干嘛?”
叶妈妈还是没有作答,自顾摸索片刻,好像从地沟隆里掏出什么东西似的抓在手里,快步走回栾明身边,这才接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回去哪里?”栾明有些诧异地盯着叶妈妈满脸的汗渍,本想问刚才叶妈妈怪异的举动是在做什么,但又觉得不妥,便改成这样的问。
“回家。”叶妈妈接道,顺势拉了拉栾明的手臂,领先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回家?
“我们都进不去家门,怎么又回家了?”栾明不解地问道:“爸爸都还没找到,这么慢能够进家门?”
“可以进去的,”叶妈妈淡笑道:“快走吧,太快黑了,还得生火做饭呢。”
栾明站在原地未动,不明白叶妈妈为什么会多此一举来这片山地。
既然能够进家门,为什么还要来这片山地?
似乎意识到了这一,叶妈妈耐心解释道:“志广,你可能不知道,刚才我在沟隆里摸钥匙,打开家门的钥匙。”
话的同时,叶妈妈像变戏法一样摊开手掌,只见一把亮晃晃的钥匙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在夕阳火红的余晖下份外醒目。
“这是我们家的钥匙,怎么会在山地沟隆里?”栾明愈好奇,脱口追问了一句。
叶妈妈注视着栾明的国字脸,爱怜地叹道:“你真是失忆得可以,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山地的沟隆就是我们藏钥匙的地方呀。”
“钥匙藏在那里面吗?”
“对啊呀,钥匙一直都是藏在里面的。”叶妈妈接道:“我们有约定的,如果谁最后一个出门,就把钥匙藏在我们自家山地的沟隆里,方便其他人回来开门。”
原来如此!
栾明淡笑着头接道:“我还以为刚才你在那里摸索什么呢,原来是来取开门的钥匙。”
“嗯。”叶妈妈低声感慨接道:“起来,这个主意还是你出的,没想到你现在全忘了。”
“是吗?”栾明憨笑着应了一句,居然有腼腆的味道。
叶妈妈抓住栾明的手臂,边走边:“对啊,因为我们离城里比较远,有些时候出去一趟当天还不一定能够赶回来,你才想出这个藏钥匙的主意。”
顺着叶妈妈的搀扶,栾明也边走边问:“那姨妈知道这藏钥匙的地方吗?”
“你咋突然要问姨妈知不知道?”叶妈妈略感诧异地反问道:“难道你想起了什么了吗?”
“没有。”栾明如实苦笑道:“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听到儿子不假思索的回答,一丝失望之色爬上叶妈妈的脸颊,她低叹着摇摇头,没有再多什么,搀扶着栾明的手臂,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两人穿过偌大的竹林,重新回到土丘上的三间青砖瓦房屋门前,栾明的心里多出了一丝感慨。
终于到家了!
虽然自己并非是真的叶志广,但栾明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和叶妈妈靠得太近,得到了她自内心的关怀,继而转化成了这种回家的感觉?
苦笑着摇摇头,就见叶妈妈熟练地打开了屋门,轻声呼唤道:“志广,进来吧。”
胡乱应了一声,栾明迈着机械般的步子,走进了略显昏暗的叶志广家。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典型的农家住房,正中堂屋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两边卧室门紧闭,显得有些神秘。
叶妈妈打开堂屋的灯光,指着左面的卧室门接道:“这间就是你姨妈的卧房,我和你爸住那一间。”
放眼望去,这三间青砖瓦房就只有两间卧室,栾明脱口问道:“那我住哪里?”
“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我和你姨妈住一间屋的,你和你爸住一间。”叶妈妈耐心解释道:“后来你去省城读书了,才让你姨妈一个人睡。”
“哦,这样的。”栾明随口应道,继续好奇地扫视着屋里的陈设。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但在栾明看来,多少也有新鲜的味道。
“你先歇着,我去生火做饭。”叶妈妈接了一句,不由分地将栾明安置到姨妈的卧室,跨进了侧边的厨房。
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汗渍,借着上昏黄的灯光,栾明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卧室。
这是一间约莫十五个平方的卧室,一张床几乎占去了大半的面积,床头摆放着一张的梳妆台,椭圆的镜子里倒映着几瓶女人用的化妆品,花花绿绿的瓶瓶摆放在上面,散出阵阵幽香。
在床尾整齐地叠放着一堆衣物,看上去非常的抢眼,地面也很整洁,几乎没有纸屑和杂物。
整个卧室给人的感觉便是干净舒适,足以看得出这卧室的主人,是一个爱卫生的人。
栾明情不自禁地坐到床沿,伸手摸索着床沿铺设的竹席,感到一阵惬意的清凉。
或许是赶了半天的山路太过疲惫,又或是经受了那两个混子的惊吓,现在感到了放松,栾明居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倒头便睡,转眼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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