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天下 正文 第一章 忧郁的师徒

作者/十三卦 看小说文学作品上精彩东方文学 https://www.jcdf99.com ,就这么定了!
    洪武三十年,七月初七。

    这是一个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日子。

    牛郎织女等今天已经等得毛焦火燎,说不定正准备在鹊桥上**地欢愉一回,但今天的第五元贞却无比忧郁,而且是深感无助的忧郁。

    乾元宗、上古天真、山水荒是江湖三大隐宗,即便很少出世,其名声也丝毫不逊于武林中任何一家显宗大派。

    身为乾元宗宗主,更居天下五行之列,第五元贞自然是在整个江湖都说得上话的厉害人物。但是再怎么厉害,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忧郁。

    因为,徒儿真的病了!

    第五元贞忧郁地记得,徒儿第一次犯病是在洪武二十四年七月初四辰时,当时他突然就眼神涣散、全身发烫,犯癫一样手足乱舞。而过了半柱香时间后,他神气倒是恢复了,却说先前做了一个梦,还振振有词地说梦中看到石头搭成的七层楼阁,又说那石头楼阁里有许多人儿和奇形怪状的物件,甚至还有会唱曲的箱子和能藏人的盒子。

    第五元贞当时就疑心徒儿有病,因为他肯定徒儿先前并没有睡着。毕竟,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一边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半柱香时间,同时还能保持着做梦的深度睡眠状态!

    第五元贞让二师弟莫病仔细给徒儿瞧了脉,想看看徒儿到底得了什么病。结果二师弟一瞧就是好几天,望、闻、问、切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累得连卧蚕和眼袋都分不清楚了,最后的结论却是徒儿没病。

    第五元贞素来相信二师弟的医术,但对这次的结论保留了意见,便在犯病前面加了疑似二字。

    果然,到了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十七日,徒儿竟然再次疑似犯病。病症和上次一样,但随后的梦却变了,说是楼阁上有男女无数,许多女子胳膊腿儿都白花花地露在外面,丝毫不避往来之男子,甚至与众男子调笑不羞!

    第五元贞着了急,赶紧传讯二师弟回来再给徒儿瞧脉。但是,二师弟依然未瞧出徒儿有什么病根。

    第五元贞仍然相信二师弟的医术,但仍然对结论保留了意见,只是这次在犯病之前加了“多半是”三字。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徒儿到底还是来了第三次。而这次更凶恶,他居然说自己和另一男子为一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导致三人一同坠下七层楼阁,然后

    死了!

    第五元贞眼眶微微发红,他不是为徒儿说话没有轻重而伤心,而是觉得老天对徒儿太不公平。

    关外易十三,蜀中第五安。

    近年来龙渊认定的少年高手仅仅此两人而已,而徒儿更是连汉中方孝孺教授都赞叹不已的少年郎,曾说他是深山之玉、幽谷之兰。

    但是今天

    第五元贞不甘心地将卯时的情形细细回忆了一番,最终狠心将犯病前面的“疑似”、“多半是”去掉了。

    因为,以往虽说疑心徒儿有病,但至少他说的话自己能够听得懂。但是,今日卯时徒儿犯病时说的话,自己真是一句也听不明白。

    不但如此,他还魔怔一般摔门而去,一路狂笑或者哀嚎?

    不管哪样,反正是不正常。所以,徒儿真是病了。

    …………

    夺剑峰位于米仓山中段,孤峰独立,如剑插云霄。

    峰下有一汪碧潭,千尺瀑布如银河倒挂,其景壮观。碧潭边贮立一位身着蔚蓝长衫的青年男子,左臂微曲贴于后背,右拳虚握倚于腰前,身形如铁枪一般笔挺。

    男子从辰时一直呆立到午时,一动未动,仿佛是一尊罩着蔚蓝长衫的石像。

    突然,碧潭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拍下,水面凹陷下去一片,瞬时又疾速向上涌起一带三丈高的白色水柱。同时,碧潭上方传来雷鸣般的巨响。

    巨响中夹杂着一道吼声:“老天爷观世音如来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你们不能这样玩我啊!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声音很愤怒、很无助,甚至很凄惨。

    良久,男子无力地跪在碧潭边,却又毫无征兆再发一声怒吼:“盐巴的化学方程式都记不住,穿越过来有鸟用啊?老天爷,你要穿越就找个理科生来穿越嘛,为什么要欺负我这种三流大学的文科生啊!”

    男子开始抽泣:”我特么到底是苏安还是第五安?什么七层楼阁,那特么是教学楼!什么唱曲的箱子,那特么是音箱!什么藏人的盒子,那特么是电视!什么与男子调笑不羞,那特么是友谊!”

    过了很久,男子渐渐止住泣声,眼神也慢慢平静,最后变得像高山平湖一般。和先前相比,似乎完全变成另外一人。听得他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只是,为什么到今日卯时才会全部记起这些事情?我这种情况就是穿越?”

    男子打了一个激灵,再度神气迥异,变得麻木而悲凄,喃喃道:“撞到鬼了哦,我苏安就这么背时啊,连个穿越都要穿几年才穿完!”又忽然一怔,说道:“我会两种语言啊?”

    确实,之前男子的怒吼等等,真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听得懂,因为那是六百年后一个名为蜀的省份的方言。而他自己日常说的话,却是大明官话。

    两者发音完全不同。

    察觉到这一点,男子脸上有些怪异,甚至有些猥琐,但很快又有些茫然。因为,他发现自己不仅仅是会说两种语言,而且脑中有两种思想。

    不一样的思想。

    一刻钟之后,男子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又像高山湖泊一样平静,轻声道:“不,我始终是第五安,是乾元宗大弟子。”

    男子这时说的是地道的大明官话,且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乾元宗大弟子,第五安!

    随着这声轻语,碧潭上忽地闪过一道蔚蓝,却是第五安已经站在碧潭另一侧的一处高耸的山石上。

    他静静地看着如海群山,眼神仍然平静,像高山平湖;与以前略有不同的是平湖中会偶尔泛起几圈涟漪,像是有条调皮的鱼儿在嬉戏。

    今世叫第五安,后世却叫苏安。

    究竟算是融合,还是算着分裂?

    从今日卯时完全恢复后世记忆开始,直到现在第五安仍然不能完全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自己竟然是那样一个猥琐狭促的人?

    与此同时,第五安又觉得脑中有个声音在说自己本就应该叫苏安,并且十分嫌弃第五安是一个木讷无趣的人,纵然会些拳脚功夫,却不知道拿去挣些银子、把些妹子,实在暴殄天物。

    第五安微微叹息,十分忧郁。

    半晌,第五安眼神里泛起一道涟漪,同时眉毛不由自主地扬起来,低声道:“穿越了这么多年,爸妈应该早就伤心过了哈,不知道还有谁记得我。”说罢眼角再度湿润,紧接着又破涕笑:“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现在这副身板不错,再怎么说也是个高手嘛。唉,不晓得李九江那瓜娃子有没有我这样好的命哦,或许直接摔死了?那黄落雪呢?”

    想着黄落雪,第五安双眉有些跳,暗道:“雪妹儿可千万别摔死,不然就可惜了她那又白又嫩的大长腿,我一次都还没摸过……”

    忽地打个激灵,第五安眼神马上平静下来;脸颊上却是一片羞愧之色,自责道:“什么大长腿?我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唉,就当是修行吧,以后将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压在心底便好。”言罢深深吸口气,纵身掠过碧潭,沿山路向宗门驰去,不多时便已掠到乾元宗所在的高阳扁。

    高阳扁山腰处有大片松林。

    第五安在松林里滑掠穿行,身形过处,松针如雨。忽然,他腾空而起,左手拇指从无名指第三节指肚弹出,正是乾元宗易道功法之乾象指。

    指动气出,第五安手指前端内气激荡而出、宛如一片刀光;刀光过处,两棵碗口粗的松树齐齐断开。

    第五安暗自满意,屏住呼吸飘然落地。

    值此,一棵断开倒下的松树后面突然盈盈跃出一片湖蓝,却是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立于第五安身前十步之处,怒目而视。

    第五安双眉一扬,眼中陡然泛起一圈涟漪,口中又冒出六百年后的话来:“我靠!美女啊!”

    女子闻言而怔,半晌迟疑道:“你说什么?”

    第五安摇摇头,眼神恢复平静,拱手道:“在下第五安,方才一时兴起妄断树木,若是惊扰到姑娘,还望见谅。”

    女子神色微异,问道:“你就是乾元宗大弟子第五安?”

    第五安道:“正是。不知姑娘是”

    女子面容姣美,沉下脸来亦如白雪红梅,冷冷说道:“我叫静女。记住,从明日开始我便要正式杀你。”说罢冷哼一声,身形遽动,像一道湖蓝色的清风很快便隐于松林深处。

    第五安怔住,半晌叹道:“忧郁啊!”

    今日突然记起穿越的全部事情,但今世自己和后世自己互不适应,这本就是件忧郁的事;眼前又出现一个静女,更是莫名其妙却又大张旗鼓地说要杀自己。

    让人如何不忧郁?

    …………

    远远瞧见徒儿归来,第五元贞忧郁的脸上充满了慈详和关切。待第五安走近见礼后,第五元贞微笑道:“安儿,为师思量多日,决定遣你去沿海杀倭贼。”

    第五安眼里泛出一圈涟漪,喜道:“倭贼?遇上个岛国妹子就巴适了哦!”

    第五元贞见徒儿又说出自己完全听不明白的话来,眼眶瞬时微红,含泪道:“安儿,你可还好……”

    第五安摇摇头,眼神又平静如湖,心下充满歉意,说道:“师父放心,弟子……很好。”

    第五元贞将悲伤之情强行平复下去,说道:“朝廷年初定下擒获倭贼升赏格,正是因为倭匪实在猖獗;我乾元宗是隐宗,却不能视外邦贼人害我父母兄弟而不顾。安儿,此番你替我乾元宗出世,见着倭贼便杀,无需顾忌。”

    第五安迟疑道:“师父,倭人亦有男女老幼,当不至于人人皆恶。若是为匪为贼,自然当杀;若是一般百姓,杀之则不忍。”

    听着第五安如此回答,第五元贞有些欣慰,暗道:”安儿倒底还是原来那个安儿,但却不能再让他的病症继续恶化下去,否则“口中说道:”安儿自行决断即可。“

    让第五安下山杀倭贼,这个思量多日的决定其实是第五元贞的临时起意,准确地说是今天被第五安犯病的情状给吓着了的结果。他强迫自己接受二师弟给出的徒儿没病的结论,同时有了自己的猜测。

    那便是徒儿有此病症,多半是因为自幼生活在山中、少与世人接触的缘故。毕竟,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确实很容易就憋出病来。

    第五元贞这样回答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徒儿下山以后杀不杀倭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可能多与人说说话、打打交道。只有那样,才能对他的病症有些好处。

    第五安的眼神依然平静,略略思忖,说道:“既然倭匪猖獗,则宜早不宜迟,弟子明日便下山去。”

    虽然作出如此决定,但听得随自己生活十八年的徒儿明日便要离去,第五元贞心中顿觉浓浓不舍;瞬时眼眶微湿,又怕徒儿见着伤心,便微笑着转身进得屋去。

    第五安呆立原地,心中颇为复杂,想着师命自然当遵,自已也愿意去江湖游历一番。但如今却不比以前,脑子里总会出现让人不耻的念头,偏偏这些念头确又是自己的念头。

    自己可是乾元宗大弟子,言谈举止都代表着宗门;此番下山,务必死死压着那些念头,万万不能做出辱没宗门的事来。

    只是,那些念头发乎自然,多半都是念头出来之后自己方才发觉,又怎么压制得住呢?

    第五安很忧郁,相当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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