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轻声道:“所以之前那位太医来得那么慢,那么害怕,身上还溅了血。”
东阳侯眼睛发直:“原来丁醇一直都是陛下的人。”
他想哭又想笑,有很多的话想说,临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
这样心思深沉的男人,为了防备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竟然可以让心腹扮演苦肉计,一演就是那么多年。
虽说当真给他算到了,但江皇后母子谋反,多少也是被他自己给逼的。
如此多疑,如此狠辣,如此冷血。
能说什么?
慕云晗递给他一碗药汤:“喝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东阳侯喝了药,紧紧攥着被角,怯生生地看着慕云晗:“蕙娘,我怕。”
他怕他做的事情被齐皇知道,下场更加凄惨。
慕云晗看着东阳侯的眼睛,轻声道:“怕有用吗?”
“没有。”东阳侯沉默许久,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我想活着。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呢。”
慕云晗轻声道:“他不配你对他这样好。”
东阳侯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要走了吧?打算怎么办呀?”
慕云晗拿新得的金镶玉牌给他看:“苟爷爷说让我放心,对陛下忠诚的人理当被善待。江维此刻正是丧家之犬,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东阳侯猛点头:“虽是如此,那你也要小心呀。”
慕云晗微笑:“放心吧,我会加倍小心的。”
她没有多作停留,交待了小米几句之后,就匆匆出宫去了,途经正阳宫时,她特意停下来,郑重其事地在宫门外拜了一拜。
做戏要做全套,随时随地,全情投入,才能以假乱真。
街上在戒严,雪化了一地,满目泥泞,清冷肃穆。
慕云晗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碧云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维。
碧云宫远离宫中是非,很多人都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大体还和从前一样的气氛。
好些人见着慕云晗,更多是羡慕和揣测——这女人出去休假,一晃这么多天,趾高气昂地回来,多半又是得到好处了。
田四季隐约知道点儿消息,知道慕云晗回来了,就急巴巴地围上去各种讨好。
慕云晗道理不睬的,昂着头走到江维的门外,也不通传,直接推门。
门没锁,一推即开。
江维坐在书案后方,冷淡地抬起头来,冷淡地看着她,干净整洁冷漠平静,并没有丧家之犬的沮丧模样。
说实话,这一刻,慕云晗是很佩服江维的,但她扮演的角色不容许。
她微笑着走进去,很不客气地在江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讥讽而笑:“江侯爷好悠闲。”
江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平静地道:“胡说,本侯正在思考甲字号的病情进展。”
慕云晗就道:“那您有进展了吗?陛下那边有点急呢,着我来问问您。”
她有意无意地拿出那块金镶白玉牌:“是了,这是陛下新赐给我的,理应禀告江侯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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