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淡淡一笑,说道:“你放心,虽然你是劫匪,但却是我心中的好劫匪,比起一些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要强多了。相见便是缘,从今日起,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有什么事情你招呼一声,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说罢,秦书便笑着离开了。既是绑人劫财的女绑匪,又是救死扶伤的女大夫,已经染上职业病的秦书,都觉得可以为其写本书了。
沐晴雪望着秦书的背影,又看看不远处秦秀才书籍铺设立的粥棚,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又开始诊脉瞧病起来。
这场旱灾非常严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特别是淮河、汴河流域的百姓,不过他们埋怨的不是旱灾,而是花石纲。
赵佶喜欢花石,蔡京投其所好,专门设置应奉局,从江南通过漕运运送花石,到现在规模已经无比庞大,几乎是一船一船的拉到汴梁,史称花石纲。
运送花石的船队,遇桥拆桥,遇地挖地,甚至连百姓家中的一花一石都不放过,贴上黄纸,便变成了官家之物,甚至毁坏民宅也要将石头运出去。周围的百姓苦不堪言,有些甚至已经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
历史上的梁山起义和方腊起义,几乎都和花石纲有关。
后世时,秦书的感触还不是很深刻,但现在,听到那些灾民的讲述,秦书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命运是那么悲苦,和汴梁城中那些小资的达官贵人们,宛如来自两个世界。
秦秀才书籍铺在城外连设三个大粥棚,日日施粥,几无断绝。这几日,秦书经常见到那位女劫匪的身影,也了解到她名为沐晴雪,在汴梁城外的一个庄子上开了一家医馆。
一提到沐晴雪,那些被她救治过的人都赞叹不已,说她治病救人几乎不要钱,并且医术高明,很多人都称呼她为女华佗。
秦书见这位女华佗的药材供应有些不足了,当即从一个药商朋友那里拉来了一马车药材,送到了她的面前。
“你干什么?”沐晴雪见秦书带着三虎从马车上卸下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放在她的药棚前面,不由得诧异地说道。
秦书笑着说道:“沐大夫,这些都是常用的一些药材,你拿去用吧!”
“你怎么知道我姓沐?”沐晴雪疑惑地问道。
“在下略微一打听,就全知道了!沐晴雪,外号女华佗,一位集美貌和医术于一身的奇女子,久仰久仰!”秦书一脸笑容地说道。
“油腔滑调的!”沐晴雪白眼说道,“药材我收下了,也算是你的一份功德,你可以走了!”
秦书也不介意,当即一拱手,学着江湖好汉的口气说道:“壮士,你保重,在下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沐晴雪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
又一日,秦书正在书籍铺后院撰写《西游记》的稿子。三虎跑过来说道,有一名太学生要见他。
秦书一愣,心中喃喃道,莫非是大宋的第一文青陈东来了,当即大步走了出去。
来者便不是陈东,而是一个看起来大约有二十多岁的青年。
“秦掌柜,在下太学生邓肃,听同窗陈东陈少阳说,你是一位爱国的义商,特有事相求!”邓肃见到秦书,便抱拳开口说道。
秦书并不知道这位就是北宋末年屡次上谏,并不次于陈东的爱国斗士,当即将其请到了偏厅之中,命人倒上茶水之后,方才开口问道:“不知邓兄找在下有何事?”
“花石纲扰民乱政,许多贪官假借其名,中饱私囊,在下特著诗十一章,想恳请秦掌柜能将其发于小报之上,让官家知晓民意,罢黜贪官。”
说着,邓肃便将诗作拿出来,递到了秦书的手中。
秦书当即很认真地看了起来,不多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邓肃诗中所言,几乎比陈东那篇《害国蛀虫论》还要犀利,不但骂了发起花石纲的蔡京和正在主持苏州应奉局的朱勔,还影射了官家贪图享乐,不思朝政。
邓肃见到秦书皱眉,不由得有些激动地说道:“秦掌柜,此诗发出后,若朝廷有所责罚,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秦书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答应了,三日后的小报之上,必有邓兄之诗,如此为国为民的好文章,我秦书愿意承担一份风险!”
这些日子,秦书也对那些灾民甚是同情,对花石纲可谓是尤为憎厌,看到此诗后,心中的爱国之情也被激发了出来。
“好,秦掌柜,真乃大丈夫也!”邓肃当即站起身来,给秦书深深作了一揖。
三日后,连载的《西游记》再次发行,在左侧的单独一栏上,印刻的正是邓肃的《花石诗十一章并序》。
在这个时间点上,这篇文章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第二日,秦秀才书籍铺的小报就出现在了中书门下的几位相公的手中。
蔡京、梁师成、王黼、蔡攸这些当政主宰们,正是花石纲的发起人,如此亵渎他们和影射官家的文章,他们自然不能让其留存于世。
当日下午,邓肃便被逐出了太学。如今,科举废除,太学乃是唯一能够入仕的途径,逐出太学,就等于邓肃十几年的苦读,彻底化为一片浮光泡影了。
而蔡京对秦书这个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也丝毫不客气,这一期的小报被全部销毁,勒令秦秀才书籍铺停业整改一个月,秦书作为秦秀才书籍铺的负责人,私自刻印违法之物,被处于杖刑二十。
翌日,秦书领过二十杖刑罚之后,趴在马车上,被三虎带回了家。
秦书本以为不会有多痛,谁知那木杖长三尺五寸,厚约九分,两三杖下去,他的屁股都已经开花了。
在被扶到床上之后,秦书便一直呻吟着,苏青怡连忙找来大夫,为他诊治起来。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屁股上的肉比较厚,但秦书要想完全康复,这十天半个月,也只能趴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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